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他那副得意样儿,百里骐也不同他争,只微微一笑,依旧拿起一旁那本看了大半的籍册翻阅。
百里骥暗嗔一声没劲,还待引逗他与自己说话,刚好严逝过来,说是东边遣人送了八月节的礼来。
一听是“东边”来人,屋子里的温度登时有下降的趋势。百里骥无语地看看对桌那个面无表情继续看书的冷气源头,示意严逝把礼单拿来。
严逝忙把手中金红色的卷轴递上,目光扫过犹自垂眸的百里骐,又望向旁边的百里骥,似是欲言又止。
百里骥一抬眼瞧见严逝正犯难,微微一愣的工夫,就听百里骐头也不抬冷冷斥责道:“原先是怎么对付的,你们几个难道不知道?”
“是。”严逝下意识地绷直脊背,如实回道:“严楚已经照着礼单预备好了回礼,随从人等也按规矩打赏过了。可这次来的礼官不是宫里的宦人,而是位姓宋的御史。他自称是主子的故人,非要见主子一面才肯走。”
“姓宋?该不会是宋晨曦吧?!”百里骥讶然:“怎么把他给派来了,李榕悦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他什么时候到的,现下人在哪里?”
“他带来的礼物三天前就送到了咱们号下的货栈,今早由我们的人运达山庄。宋御史一行则是昨晚抵达镇上的,刚刚他来递拜帖,被谷口的阵势阻隔在外。主子要见他?”
“嗯。既然他是以私人身份来拜,我也不能不见了。”
“那……”严逝有些犹豫地问:“要把宋御史带进来么
“庄里的规矩不能破。不必让他进庄,我出谷见他便是。”
百里骥说着站起身,向百里骐道:“我去去就回。”
两人出了主院往外,一路遇上的人无不专心忙碌着,扫院子的、挂灯笼的、抱捧盒的……有功底的甚至运起轻功飞来掠去,弄得偌大的山庄里好不热闹。
百里骥再次叹道:“这过节真是个忙活差事!”
“主子,公子似乎很不高兴……”严逝显然是另有担忧。
“这算什么?理他呢!”某人没好气地说着,嘴角倒是不经意翘了翘。
还没到二门,远远的就听到外院严湘不知在冲谁嚷嚷——
“我明明跟你说过了,这两筐蟹都要团脐大个儿的,团脐!你看看这都是什么?!还有这筐石榴,个儿头怎么这么小?这摆出来能好看吗?!我先前怎么嘱咐你来着,你把我的话都当了耳边风是吧?!”
山庄里的女孩中,严湘性子最爽利,嗓门也比别人大。估计刚刚一通话挤对的对方低了头,她马上又转移了注意:
“还有你!今天都过节了,你许我那二十头獐子和十斤鹿筋怎么还没送来?过午再不见,我就把你炖了给大家当菜!”
“这不怪我啊!”听得严江分辩道:“五日前我就把你要的东西备齐了,可昨儿个楚楚姐才告诉我她急用,已经把东西从库里抽走了,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香料耽搁了我还能凑合凑合,菜单是早拟好了的,你不把东西给我厨房怎么可能做出预定的菜品来?这不是耽误事吗!”
“你冲我嚷嚷也没用,都怪那东渝皇帝,既然给咱们东西还收什么回礼,他又不缺那些!讨个好也不会挑时候,越忙越来添乱!”
“别胡说!”
百里骥听得不像话了,紧走几步提高声音道:“还闲不够忙是吧?哪个得空儿了,回头帮我整理整理书房,成堆的新书我还没功夫理会呢!”
严江等人见他此时出来都有些惊讶。严湘立即跑到他身边,一叠声地问:“主人您怎么过来了?早饭用过了没有?是有什么事吗?”
百里骥最怕打开这只小麻雀的话匣子,忙顾左右而言他:
“吃了吃了。我同严逝出来转转,大老远就听你们在这里吵。”
“都是江哥啦!”严湘果然不再执著于先前的问题,转而向百里骥告状道:“中午要用的材料到现在都还不见影,只哄我们干等一场——答应人家的事怎么能不办呢?!”
严江一听也急了。
“怎么是没办!我明明是早置办下了。您别听小湘乱说!”
“我才没乱说!”
“行了!”严逝适时拿出大哥的架势喝止住准备掐架的两人:“动不动就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两个人立马不做声,但彼此都不服,便抿着嘴巴互相瞪眼睛。
百里骥失笑,指着他们对严逝说:“看看,这一年年的光长个子没长年岁,还是小孩子脾气。”
“这还不都是您给惯的。再等几年各自成了家,还不晓得是什么样子呢!”
“逝哥!”
少年少女异口同声,转瞬就红了脸。
见两人消了气,百里骥方道:
“小湘,今天这事儿不怪严江,抽调这批货物是我的意思。至于席上的菜,多一个少一个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请的人多,但都是自家人,大伙儿不会在这上面挑剔的。你们的辛苦我都瞧在眼里,等过了节选个好时候,年前咱们再去南边转转。”
一番安抚的效果立竿见影,大家各归各位、各做各事,庄主亲自做出的许诺成了动力,迅速点燃了青年人们的热情。
经过这场耽搁,百里骥并没有显出丝毫着急,照旧同严逝一步一步出了山庄往幽谷的出口行来。虽然经过三年的努力他的武功已恢复了八成,但百里骥还是谨慎地在外人前维持着自己略显孱弱的形象——毕竟树大招风,人为地制造一些缺陷比较容易让某些人安心。
如此走了大半个时辰,穿过谷口那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堆积而成的阵势,百里骥看到了等在谷外的宋晨曦。
几年未见,宋晨曦的个子又抽高了,看上去也成熟许多。即便眼下没有穿官服,那种威严端方的气质还是隐隐可辨。他骑在雄壮的骏马上,还真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年钻地道时狼狈憨直的模样。
百里骥遥遥冲他抱拳为礼,含笑招呼道:“宋大人,竟然劳你远来,骥好大的面子啊。”
宋晨曦挥一旁伸手退欲扶自己的侍从,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迎上前亲热地拉住少年的手。
“骏逸,好久不见,皇上和我都十分挂念你。你不肯留在临钦,皇上政务繁忙又不能亲来,只好我来看你了。”
“大人这样说真折煞我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倒显得十分热闹熟稔。不过主人绝口不提入谷,客人也不方便说落座,一帮人就站在山谷狭窄的入口处。所幸不在官道上,否则还真是阻碍交通。
百里骥客套够了,笑眯眯袖着双手,状似不经意地问:“我记得宋兄原在兵部供职,如今怎么改做了御史?乍一听说,骥还真没想到是宋兄亲来。”
一丝不自在的表情迅速在宋晨曦脸上闪过。
当初他也曾有无限雄心壮志,奈何官场暗流汹涌,想锐意革新却始终束手束脚,稍不甚就会落人口实。况且战乱时动辄得咎的兵部在太平日子里反倒成了既体面又清闲的肥差,无数官宦子弟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李榕悦年纪轻,亟需笼络和平衡朝中各个势力,所以即便心里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把一些不大重要的官职“送”做人情。而宋晨曦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亲信,他所执掌的兵部自然就首当其冲。一批只会吃喝嫖赌、走马斗鸡的纨绔哪里能干正经事,几年下来没出大漏洞已算是万幸了。宋晨曦不堪其扰,干脆请调脱身出来,做个自管自的监察御史,多少也能为百姓做一点实事。
然实情如此,有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如今天下太平,待在兵部实在无事可做,我又忙惯了闲不下,这才央了皇上出来。”
“宋兄果然勤勉,不像我们这样懒散。”
“唉——”晨曦叹道:“你若懒散,那数不清的钱财能滚滚流进你的口袋?皇上私下里常对我说,你才是这天底下最自在的人啊。”
“是么?”百里骥微微一笑:“皇上还跟宋兄说了什么?”
“皇上记挂着你早年受伤中毒的事,特地又让我给你带了几样上等的药材,嘱咐你要注意修养调理。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大可以凭金牌直接进宫面圣,不必顾忌其他。你的功劳皇上也忘不了,永远放在心里。不过……”宋晨曦目光四下一扫,压低声音说:“皇上让我劝劝你,你和令兄的事终究不妥。若是传于天下,恐怕……”
“呵呵,还请宋兄转达我的意思——就说鄙人懒散愚钝,偏居山野,以天下之大识我之人甚少,知我之人少之又少。皇上日理万机,骥的家事可不敢劳圣驾担心。”
百里骥还是那张笑脸,可言语间已是明明白白的送客之意:
“我家虽小,亲朋却多。大节下的问候往来劳碌得很,东西也粗陋,就不强留宋兄了。”
宋晨曦还待再劝,忽闻身后传来车马声。回头一瞧,又是一队运送礼物的车队往这边过来。路窄人多,晨曦只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