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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我当初没能长成个淑女,老爸所表露的失望。这一次,恐怕比那个还要严重。我知道在两个娘的观念里,女人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嫁进好人家,相夫教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想法也不能说就不好。但是……
“潮儿?”老爹在叫我。我一抬头,才发现原来相声演员罗大人已经表演完了,正板着脸跟我说话呢。他以后就是我的直系领导了,可是不能怠慢。我赶紧做出侧耳聆听的姿态。
罗进说:“明天一早要按时来刑部报到。”
我赶紧点头。第一天上班,我肯定不会迟到的。
他又说:“我不会特殊关照你,所以,你会受到和其他兄弟一样的待遇。”
我再点点头。
罗进看看我,很狡猾的笑了:“刚进刑部的新人,一般有三个月到半年的适应期。这期间的主要任务是巡街、维护治安以及熟悉律法的种种条例。”
这老狐狸,早就说过这种话了。说不定真的会让我去当牢头。我学着他的样子笑眯眯的反问他:“如果在自己的岗位上有突出的表现呢?”
罗进哈哈笑了起来:“就知道你有这么一问。那当然可以破格提拔喽。”
我等得就是这句话:“罗大人可是我的领导——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罗进瞪我一眼:“当然不会。”
送走罗大人,迎雪陪着我回自己的跨院。我悄悄问她:“你刚才进去,小娘亲真的在哭?”
迎雪摇了摇头:“是张夫人在哭,二小姐在安慰她,二夫人没有哭,就是坐在那里,有心事的样子,好象也并不是很生气。”
这消息倒让我有点意外。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朝着小娘亲的住处走去,小娘亲卧室的油灯还亮着,看样子还没有睡,但是静悄悄的让我有些不安。我小心翼翼的在门上敲了敲。小娘亲的声音很平静的说:“是潮儿?进来吧。”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面梳头,长长的黑发瀑布一样从肩头披泻下来,衬着白腻如脂的一张鹅蛋脸,虽然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娇艳得宛如一朵盛开的荷花。
我涎着脸凑到了跟前,拿过梳子帮着她梳头。小娘亲从镜子里很平静的看着我,她的反应多少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所以越发的让我心惊肉跳。一般来说,越是平静的表面之下越是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潮儿?”她轻声的喊我。我一抬头,从镜子里迎上了她的目光。铜镜虽然不象水银的镜子那么清晰,但是也足以看到两张脸孔是如此的相似。我一向很少照镜子,因为照镜子的时候总会让我觉得看到的是别人的脸。虽然我早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体,但是照镜子还是会让我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
我头一次如此直观的发现我的脸真的很象小娘亲。按照焰天国的审美传统来说,我们这一类的长相并不算漂亮,这里崇尚的美貌是纤秀的瓜子脸,清秀的长眉、丹凤眼,还有就是小嘴巴,就是舞秀的那种类型。
但是我和小娘亲都是鹅蛋脸,眼睛虽然大,但是显得太圆了,嘴唇的轮廓也不够精致。更何况我虽然刚满十五岁,个子却已经超过了一米六五。清蓉就说过我“长得不够好”。
这样一个丑丫头竟然自作主张要退掉王府的婚事,大概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太不识好歹吧。
小娘亲叹了口气,很疲乏的说了句:“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娘只问你一句话,如果王府真的来退亲,你不会后悔么?”
我点了点头。明韶不是不好,可是一想到将来有那么一天他的身后会围着一群老婆,而我只是其中之一,就让我浑身不自在。难道我学好一身武艺只是为了争风吃醋的时候占点便宜?
小娘亲看我点头,似乎松了口气,唇边也露出了丝丝笑容:“你不后悔就好。虽然确是一门好婚事,但是终究要我的女儿过得开心才好。”
我搂住了她的脖子,她身上有淡淡的甜香。有点象薰衣草。
她摸了摸我的脸蛋,象欣慰又象感慨似的说了句:“没想到我梅清竟然生出了一个武艺出众的女飞侠。也好,以后自己有俸禄,倒也吃穿不愁。”
原来她对我就抱这么点希望啊?看到我的脸垮了下来,她也笑了:“娘这是夸你的话,你自己想想,有几个女子可以象你这般率性?”
说到这个,我突然很想对着冥冥中主宰的神秘力量说一句:谢谢。
如果当初我不是落在舞潮的身上,而是换了一户人家,恐怕我都不会这么逍遥自在的长成今天这个样子。问题是该谢谁呢?感谢主。感谢菩萨。要不就是感谢安拉真神?
唉,怎么说着说着又乱套了呢?
刑部发给我的工作服经过小娘亲的修改变得合身多了。据说,黑色的袍服象征着律法的严肃无情和至高无上的地位,红色的滚边象征着忠诚和热情。
小娘亲给我梳好了马尾辫,又自作主张给我系上了一根红色的丝带。我本想说我是去上班又不是去选美,但是看到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只要她高兴就好,系着就系着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女子。
小黑已经把爱你一万年牵到侧门外的台阶下等着我了。第一天上班果然神气。不但我的兄弟姐妹都来送,老爹也来了。只除了张夫人没来,这也在我意料之中,她肯定还没有消气呢。在她消气之前,我也不敢去见她。
一家人的表情都显得有点兴奋,小娘亲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一再叮嘱我:“以后是朝廷的人,万万不可再莽撞……”
于是,我提着银刀雄赳赳气昂昂的跳上了我的宝贝座骑,然后在舞秀忍笑的目光和小娘亲的白眼里,做了个很帅的姿势跟她们告别。
因为时间还早,路上人并不多,只有街口卖馄饨的老太太看见我,一个吃惊把碗扔进了汤锅里。我抱歉的冲她一笑,赶紧快马加鞭赶到了刑部。
昨天的武试之后到底招收了多少新成员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其中的大部分都分派到了邻近的几个郡。留在中京刑部衙门的加上我只有二十个人。大家在昨天的武试中都打过照面,此时换了统一的工作服挤在一起等开工,互相之间不免都有些惺惺相惜。看到我,也都没有那么多的诧异和扭捏了,有几个还过来跟我讨教武艺。等到罗进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混熟了。罗进身后的几个资深捕快看着我们,眼睛里都带着了然的笑意。
罗进给我们发表了一通严肃的讲话,就让一个名叫陈战的老捕快开始分配当天的任务。不外乎去当牢头、录犯人口供、去收集线索这么几种安排。轮到我了,他说:“西夏跟着我去巡街。”
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这老家伙竟然派我去巡街——是不是嫌我风头出的还不够?
陈战大摇大摆走到我面前,说了句:“走吧。”看我闷闷不乐的,淡淡一笑,说:“怎么?看不上这活?”
我没吭声。
他又笑了:“这活儿是没什么意思,碰见的基本上都是鸡毛蒜皮的小纠纷。不过,如果真没有巡街的,那中京的大街上也会出不少乱子。毕竟,我们是捕快,所有维护治安的活都要干。再说,这活儿毕竟最贴近老百姓,你说是不是?”
他看看我手里的银刀,替我把马牵了过来,“上马吧。”
他这番话让我觉得很耳熟,好象我刚当上警察的时候听谁说过……。其实我不是好高鹜远,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资深的老警员了,硬被派去做初级警员的工作多少有那么一点不服气。
我抬头看看陈战,他又笑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刚进门的都巴不得碰到大案子,但是做了十来年捕快,就觉得大案子还是永远没有,太太平平的最好。”说着把缰绳递了给我,说:“走吧。”
我乖乖的骑上马,跟着他往外走。
陈战是个挺健谈的人,一路上把巡街的路线,职权范围,遇到毛贼扒手等等的处理方法都讲给我听。讲着讲着,他自己又笑了:“我巡街也不知道巡了多少遍了,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还真是头一遭。”
我不禁苦笑一声。他不说我也注意到了。街上的人好象比任何时候都多,颇有点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氛。有几个孩子还跟在马后面一边跑一边吵吵嚷嚷。看到他们,忽然就想起刚到中京的时候跟在敏之的后面第一次上街时看到捕快的情形……。
那好象还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呢,转眼之间已经轮到别的孩子来看我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刚感慨了这么一下子,忽然瞥见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站在一个老太太的身后,老太太扬着脸正呆呆的看我,这个男子也呆呆的扬着脸看我——他的一只手还伸在老太太的篮子里。
这是什么状况?我愣了有一两秒钟忽然反应过来了,飞身从马上跃起落在他面前,他还在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