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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你多对比较一下认识邱先生前后的生活。”
听了董骅的这句话,我的眼睛竟不争气地微微发热了。压抑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对董骅说:“备车吧。”
“冲动和任性的人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除了阿美,我还有个朋友。”我的声音已不再理直气壮,意志也已直不起腰了。
董骅发动车子,带着我出了门。
他先是去附近的一个银行里取了钱,之后在我的指挥下,来到了北京路附近的那条小巷子里,停在那栋古旧的民宅前。
我隔着车窗,呆望着依然热闹开放、伸出院墙的紫红色三角梅。离开不到半个月,却恍如隔世,我的心头莫名其妙地蒙上了一层浓重的忧伤。
透过用细铁条焊成的简陋院门,我看见了院子里晾晒着的色彩俗艳、式样性感的衣物。它们已不再属于被一条绳绑走的那群女孩,来广州做夜工的女孩永远如雨后春笋。我试图从衣服丛中找到一两件阿美的,结果却失败了。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像是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神经迟钝的老人,拿起皮包,缓慢地下了车。豪华的日本轿车成了我的背景,从车上走下来的帅男董骅也成了我的背景。
房东老太太听见动静后走了过来。看见我时,她显得有些吃惊,很快,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我身后的轿车和帅男身上,被这两样东西刺激得兴奋起来。
“噢,这不是锁锁吗?现在哪里挣大钱啊?”老太太过于友好的笑容使我难以接受。
“……阿美还在睡觉,是吧?”我问出这句话时有些惶恐。
“阿美跟我单独租过房吗?”势利的老东西显然在明知故问,笑容也冷了下来。
“你不会不知道她借住过我的房子吧!”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退了房,她还能住里面?”她不屑地说,“挣那么多钱,连一间房也舍不得租。”
“你明说吧,知道阿美去哪了吗?”我不耐烦起来。
“不知道!”老太太也不耐烦了。
我抓起老太太的公用电话,拨下阿美的手机号码。手机通了,却没人接。
“你刚刚才说过……除了阿美,还有个朋友?”董骅不满地说。
“我就是来找阿美的!怎么了?她是洪水猛兽?”我冲着董骅激动地说。
“邱先生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邱先生!”
“可你在花邱先生的钱!”
草根女孩的命运
广州,我把爱抛弃
一封具有侮辱性的信
董骅这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话噎了回去。我站在电话机旁,憋着一肚子气,又拨了一遍阿美的手机号码,结果还是没人接。不过,这里的电话号码阿美一定很熟悉。如果方便,她肯定会打过来的。
我摸了摸脖子,摸到了暴得老高的筋。我认定了,只要董骅阻止我跟阿美通话,我就狠狠地煽他两个巴掌,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之后拂袖而去,自生自灭……我不能因花了邱友南的钱,就被他剥夺掉起码的人权。
可是,足足等了十多分钟,电话铃也没有响。董骅已钻进车子,按响喇叭,催促我上车了。我失望着,怅惘着,终于放弃了等待。打一个电话要付五角钱。我打开皮包,拿出一张五块的,递给老太太。
“没有通话不收钱的……”老太太先把钱接过去,又迟疑地说。
听了老太太这句话,我竟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个唯利是图的老家伙竟还能说句真话。她尽管势利,可毕竟做的也是正经的租房生意,并且收入并不高。相比起来,我一天能花一万块钱,简直强到天上去了。冲动之下,我就把五块钱白送给她了。
老太太又堆起笑容,对我千恩万谢,并从抽屉里找出一封信递给我。不出所料,信是周晓琳写的。看来是五块钱起作用了,这个老太太可不愿为任何人义务当收发员。
我一上车,就把信封撕开了——
锁锁:
你还好吗?
那天一早,离开我们的住处,我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咖啡厅当女招待。不知我哪辈子积了德,没过三天,就遇到了一个客人,是在省政府工作的一个公务员。虽然他很普通,工资不高,手里也没什么存款,但有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还有一小套房子。最为关键的是,他愿意收留我!
说实在的,我本不想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我憎恶曾有过的那一夜肮脏的历史,最惧怕被他知道了歧视我,使我失去已经得到的一切。我最看中的是他给我的一份安稳,甚至不是爱情。因为我太害怕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的日子了!
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和你断绝联系,毕竟咱们在武汉是四年同窗,在广州是患难之交!现在,我把家里的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留给你。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走投无路,请千万不要跟我联系。我已经决定不再把你当亲密朋友了。
请原谅我不得不这么做。保重!
——周晓琳
这是一封具有侮辱性的信,攀上高枝的周晓琳已经看不起我了,像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如果她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一定会更加看不起我。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还自以为凛然不可侵犯。可是,在一个旁观者眼里,我还是个堂堂正正的人吗?周晓琳的信就是一面镜子!我到底是个什么,已经照得很清楚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电话号码上,说真的,我不想记住,竟一下子记牢了,仿佛刻在了脑子里。这是周晓琳挣到的电话号码,她这么快就挣到了一个家……看来周晓琳并不了解我,我绝对不会自轻自贱打她的电话的,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打,除非我再一次变得走投无路。再一次走投无路的可能性毕竟小而又小,坎坷的命运总不会永远纠缠着我陈锁锁吧?
我的心情因为这封信而变得极度郁闷。伸手拿起董骅的烟,我抽出一支,含在唇间。又拿起打火机,点着了火。
董骅扭过头,怪异地瞪了我一眼。我也在回敬了他一眼之后,把一口烟雾喷给了他。
草根女孩的命运
广州,我把爱抛弃
封信对我的杀伤力是致命的
“现在要去哪里?”车子驶到大路上,董骅问我道。
“去死吧!”我木然地望着车子上闪烁的电子钟,时间是17:32。
车子猛地减速,我的身体往前栽了一下。
“信上都写了什么?”他显得非常疑惑。
我没有回答他,这封信对我的杀伤力是致命的。去酒吧陪男人看电影,衣服被剥光了,我都没有感到像现在一样受伤。此刻,我全身软得像是一滩泥,原来精神的痛苦要比身体的痛苦难忍。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我连花钱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想做的就是躲在我的伤痛里,并慢慢品尝它。
“先找个邮局吧,我办点事。”我赶忙说。
董骅很快找到了一个邮局。我下车,拿出周晓琳让我代交的房租煤气费,共三百块,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汇出去,才算了却一桩心事。
“现在去喝酒!”上了车,我不容商量地说。在此之前,我从没有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经济基础。
“你的肠胃还没调理好,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
“我一定要喝!”
“关心你是我的额外工作,我只需陪你花钱。”
“心很痛……你就依我一次吧。”
“那封信是谁写的?你以前的男朋友?”董骅耿耿于怀。
“只能想到男人……这就是你的智力。”我苦笑了一下。
董骅没再说什么,专心开车。而我一被他提醒,心就从周晓琳身上转移到了张合锐的身上;从一种痛苦转移到另一种痛苦之上。信要是张合锐写的,说不准我会笑得合不拢嘴呢。而现在的情况是,张合锐对我从没理睬过。——这不能说不是我更深的悲哀了。
不知不觉之中,车子在邱友南的“晚风”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我可以不在这里喝酒吗!”我一下子气急败坏起来。
“喝酒必须在这里……邱先生吩咐的。”董骅也毫不相让。
“为什么?怕别的酒吧挣他的钱?”
“哈哈,你还真是善良得可爱!你还不懂男人。”
“什么意思?”
“酒是个什么东西?酒喝多了会怎么样?”他循循善诱地问。
酒是个能醉人的东西,酒喝多了会醉。可这又与喝酒的地点有什么关系?
“酒可以乱性!”他终于说明白了。
“我跟谁乱性?跟你吗?”这句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说错话了,大错特错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这是最聪明的男人的做法。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中性的,打开车门下了车。我的心跳已经不正常,脸红耳热地跟着下了车。连日来,花钱成了惯性,我的情感也渐渐麻木,时常告诫自己,就把他当成一个无性别的影子。可是,此时此刻,那种熟悉的灼热感又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了。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