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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辰烨一路赶到大孟城,查得黄莺日前确实到过此处,她甚至有下车在家小脚店里用过餐。不过随即就被一群很彪悍的人带着走了。这事儿看到的人很多,很容易查证。
从收到黄莺被绑架的信儿到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才终于发现对方身影。大家少不得都有些兴奋。
在城门口处,霍辰烨亮明身份,安排手下去附近卫所调集人手,以便到时包抄。
敌我对阵,绝对的主场,还跟他讲什么一厢情愿的游戏规则呢?
既然发现了踪迹,就绝对不会让他们跑了。这一次,要力争把这伙猖狂的家伙一网打尽。
城守急急赶过来欲招待作陪,有的没的哈拉着,身后忽然一阵马蹄疾响。
专门负责信息收集的属下陈东打马追上来,悄悄告诉霍辰烨另一个骇人的消息:明玫也被劫走了,目前位置不详……
小七被劫走了,位置不详……
霍辰烨的脑袋嗡嗡的,有片刻的不能思考。他打马在原地跑了三圈,飞扬的尘土让人影都快看不清楚。属下都静静立在一边,等着他的指示。
霍辰烨终于停下来,问陈东道:“四散还是藏匿?”
这是江湖上人士惯用的逃匿方法。四散就是在不同的地方预备下外观同样的马车四或八辆,然后同时向不同的方向奔去。到下一站再用同样的方法。有专门的镖局或车行接这样的生意。藏匿就大多是原地窝藏,不留行迹,便是转移也多乔装改扮。
陈东道:“四散,我们人手不够,一时还没定下来夫人现在具体位置。”
“方向?”
“正北。”
霍辰烨:“速查!确保夫人安全。”他本想让人通知各处,不准所有马车通行。想一想又作罢了,若不坐马车,还不知道对方会把明玫夹带在什么东西里面呢。
想着将手中马鞭朝前一指:“走!”然后一甩马鞭狂奔了出去。
黄莺就在前面的丘陵之中,他不可能先奔别处……
小七,你那么机灵,可能想出办法来?千万保全自己别吃亏才好……
这一战打得非常激烈,霍辰烨这边十多个人,遭遇了对方二十多人的围攻。霍辰烨带着属下死拼,终没有放出约好的信号弹召集附近卫所帮忙。
小七还在他们手里。他这里不讲规则,小七危矣。
……
黄莺被救出来的时候,十分的狼狈。据说因为她有功夫,所以对方对她很有戒心,不时将她绑于马后飞奔拖拉一阵,待她施展轻功到精疲力尽才绑起来扔车里。一路如此。
黄莺见到霍辰烨,便用她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她泪流成河,泣不成声。
“你到底,还是先来救我了。”她说。几日流汗缺水,让她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她觉得这句话,饱含了她所有感情。
周围跟着的属下闻言互相看一眼,迅速扯缰退开几十米。
霍辰烨坐在马上,满身血迹,发丝凌乱。以少胜多的结果是,他这边几乎人人带伤,而对方见僵持不下,四散逃开。
霍辰烨脸上有着隐忍的怒气和焦急,问道:“可有受伤?”
黄莺脸上尚眼泪纵横,闻言就绽开一个美如昙花的笑来,她轻轻摇晃着臻首,软着嗓子道:“不曾,妾身不曾受伤。”她的男人啊,从来嘴硬心软。说什么永不许她回京,严重得好像永不相见似的。可他还是会关心她,还是舍不下她。
黄莺心里又软又甜,忽然觉得这一场罪,受得真是万分地值得。
却听霍辰烨又问道:“小七现在何处?”
黄莺轻轻摇摇头,道:“妾身不知……”
一句未完,就见霍辰烨夹马要走。黄莺忙深深地吸气,积攒了所有的力量,猛地纵身一跃,跳到了霍辰烨的马上。
她要紧紧抱着他的腰,贴上他的背,感觉他的气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汲收他身体的温暖。毫无防备地,忽然就被霍辰烨反手揪着臂膀扯了下去。
黄莺落在地上,惊异不定地看着霍辰烨。
“黄莺,你心里清楚,从你逃走那时起,你便不再是霍家人。你以后与我再无关系,所以请你自重些。”
“烨郎!”黄莺呆住。
霍辰烨再不理会,打马就走。
黄莺施展全身的力量,运起轻功拔腿急追,一边也顾不得再细诉什么衷肠,只捡最要紧的扬声大叫着道:“七年的恩义就这么说断就断,烨郎,你如此狠心?那许多年月,是谁陪在你身边,是谁替你挡刀剑?是谁舍命救你于危难?……”
狂奔中的霍辰烨忽然猛的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向着黄莺的方向又疾驰回来。
黄莺见了,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她就知道,她的救命之恩,他从不曾忘。她停了步住了口,含笑望着霍辰烨,静等他来揽她上马,双双归去。
霍辰烨打马奔到近前,止了马,坐在马上看着黄莺,冷冷道:“让我们把话说清楚。黄莺,你救我三次,我从不曾忘。上一次,你引刺客入府,差点伤我子嗣,我饶你一次。你自己心怀不轨欲伤我妻,我再饶你一次。这一次,匪类劫走我妻有没有你的功劳,我会查清楚。但你自作自受落入贼手,我伤了这许多弟兄,拼死救你于危难之中,已然还你一命。
所以,我还完了。从此之后,你没有救命之恩可用。
这些年你跟着我,不过两厢情愿。实际上,是你自己主动了很多年的结果,你怨不得我。只是黄姑娘本事大,我霍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大菩萨。如今我们恩怨两清,以后就相忘于江湖吧。再见乃路人,黄姑娘不要再试图和我攀亲认故才好。”
说完扭转马头,打马又走。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让黄莺反应不及,傻怔无语。等霍辰烨奔出一段距离来,才忽然明白过来。她左右看了看,忽然抓住了一位后面赶上来的属下的马尾,跟着一路狂奔。
这一招,这几天倒是被练出来了。
那属下扭头一看,也不敢打马加速,只好往旁边的兄弟马上一跃,把马让给了黄莺。
黄莺便一路高叫着霍辰烨追了上去。
“烨郎,我若说,我挑衅廖家,只是因为我自己真的气愤,你信么?”
“不信。”
“我若说,那天刺客入府,我只是见刺客那么厉害自己心里也害怕了,怕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儿,才会去救小少爷,才会想乘机到少奶奶面前去立一功,你信么?”
“不信。”
“可那天刺客入府,并没有攻向少奶奶,你为什么不认为是少奶奶故意和北辰人合作,以欲引来我好除掉我呢?那箭扇,明明是北辰人的东西,少奶奶却有,不可疑么?”
“一派胡言。”
“你反正就是不信我就对了。”
“是。”
“其实你也不确定我一定有错对不对,你只是厌烦我了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想要我,都是为了她!因为有我在,她就不高兴!可她除了一个所谓高贵的出身,其他的方方面面,不过是个无能的贱人……”你凭什么就那么喜欢她,你为什么就为了她不要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黄莺很想一句句的质问,却在她骂出“贱人”的时候,霍辰烨忽然扬地马鞭抽了过来。
他一鞭毫不客气抽在她身上,然后一扯一带,把她摔落马下,口中喝道:“何方大胆女子,胆敢辱骂我妻?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言罢也不看她,策马扬长而去。
他抽她?他问她是何方女子,他是当真要与她成为陌路了吗?他当真,要与她相决绝吗?
黄莺忘了痛忘了哭,只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呆立很久,然后慢慢蹲下、身去,嚎啕大哭起来。
。。
正北,狂奔,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终于,有人发现了一只滚落道中的珠子,殷红水润,如离人泪。
那是明玫袜带上的一颗坠子。
霍辰烨捏着珠子,道:“让八个方向的人都撤回来。她沿这条路去了。”
就算挞挞旦想故布疑阵,也不会想到用袜带坠子。
只可能是明玫。
霍辰烨捏着珠子,四处扫瞄着,好像明玫就会在旁边哪里忽然出现似的。心里不知是踏实下来了,还是更觉悬心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集中了几路人马紧追上明玫的时候,看到的是那样一副景像。
179第178章
那是一片避风向阳的平缓山坡;坡上是大片大片绒绒的枯草,还有些不知名的耐寒的绿色植物,零零星星点缀其间。
明玫身上披裹着厚厚的白色皮毛长衣;一手向后撑着地,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嘴里叼一根绿绿的草叶,正懒洋洋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四野无声。谷底;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那里;偶尔有马响亮的喷鼻响起。
远处;挞挞旦在一片山坡上奔走着;正四处采摘着鲜艳的花朵。
一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