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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各种各样说不清意思的眼光的女人中跟着套装女人走了出去。
《守宫砂》七
“你是新来的吧?”在门口就看上我的顾客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英俊得不可思议,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市长秘书,这是后话。
是的。我故作平静地说,手心直冒汗,腿有些发软。
“点歌唱吗?”他把点歌器交给我,笑得很亲切,像个朋友。
我有些不自在,第一次坐台,感觉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接过点歌器叭叭叭的一口气点了十来首我喜欢唱的歌,都是一些英文歌。然后干坐着等,可是电视一直不争气,半天也没有我想要的歌出来,服务生送来酒水退下来,我的冷汗直往外冒,脑子像被人砸了一榔头轰轰作响。
你喝点茶吧。他说。
谢谢,你喝吧。
你抽支烟吧。他说。
谢谢,我不会抽你抽吧。
谢天谢地,我要的歌曲终于放出来了,第一首是《Waiting For You》,唱完第一段时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了,放下话筒想松口气,没想到他拿起了另一只无线话筒,用极地道的英语接着往下唱这首歌,我看着他瞪大了眼,因为他一边唱歌一边非常古怪地朝门那边笑,我扭头看,几个女人正在门边伸进头来朝他笑,我这才明白他应该是这里的熟客了。
这首歌唱完,包房里进了三个乡镇企业家样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肚子大,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年轻男人说:你们请客的一点诚意也没有,这么晚才到。
那几个男人用我听不懂的鸟语纷纷解释,我一句也没听懂,接着陆陆续续地进来一批又一批小姐,我的那几个同伴惨遭厄运,没皮没脸地被轻视挑剔的眼神打发回去了,我皱着眉不说话,年轻男人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我突然感到对他和他的同伴们很厌恶,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商品或猪肉啊,一个一个摸摸捏捏又挥手打发走,太过分了。
“你肯定嫌他们很俗气,挑女人像挑商品,让她们完全没有自尊心。”他说。
我撇了一下嘴。
“这全怪你,如果你不是这么出色的话,他们没得比就不会这么挑的了。”他压低声音说。
哇靠,这小子还挺会夸人的,我瞟了他一眼,没作声。
那天晚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坐完台后夜里一点钟,我从一个农民企业家的手里得到四百块钱小费,给了部长五十,我赚到了三百伍拾块,除了唱了几首歌,喝了几杯啤酒,说了几句废话,我什么也没有损失掉。
第二天晚上,我和几个女人刚到夜总会,就被部长叫到一个小包房,还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他说:我今天是特意一个人来找你的,昨晚回去后我失眠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说:你有电话吗?我怎么样可以联系到你?
“我没有电话,刚从深圳过来,昨天是我第一次坐台。”我说。
他看着我,似乎在揣测我话里的真假,最后好像是信了,想了一下,说:“我带你去喝咖啡吧,这里环境不太好。”
我犹豫了一下。
他似乎猜透了我心思,说:我先把小费付给你,你把部长的五十块钱交了就可以了。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了五张一百的递给我。
我在心里思忖了一下,只接过了一百块钱,跑出去找部长,回来时把找回的五十块钱又交回给他,因为今天白天在租房里我已经从同伴的嘴里知道他是本市的市长秘书,还知道他的名字叫张福荣。当然,我在他面前是装作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的。
那晚喝完咖啡我们牵着手压马路,直逛到天亮,说实话,也许是他的素养和高贵的气质征服了我,他送我回租房转身离去时我都有些不舍了,感觉他像是我失散很久的一个同学或亲人。
晚上我在老年人娱乐中心的花坪等你。他说。
我说好。
回到租房,朱绍龙正歪着头在看一本古龙小说,看到我,好像怒火中烧的样子说:“你不是说你不会跟别人过夜吗?”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突然他垂头丧气地说:刘媛媛,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换上别的女人我早就把她给干了。
《守宫砂》八
一个星期后我跟朱绍龙说我要搬出去了,朱绍龙和另外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朱绍龙说:娘的,我早知道你是养不熟的野鸡,还妄想留住你,你要走我不拦你,给我三万块钱。
你去抢吧!我冷笑着说。
“废话少说,没有三万块不能出这个门,我朱绍龙出来混从来没碰到过这种窝囊事,调
教了近一个月,不但没为自己赚一分钱,连觉也没睡过,真TMD的邪了门了。”他一脚踢翻了脚边装衣服的小纸箱,小不点的内衣内裤花花绿绿地散了一地。
“你也废话少说,我还是只有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我说。
“别他妈的吓唬人,你以为你一条命我不敢要啊?告诉你刘媛媛,我朱绍龙还真的就杀过一个不听话的婊子,怎么着?杀了那个婊子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老家公安局的我熟得很,几个钱很快摆平了,在这里杀死一个婊子更是小事一桩,谁管啊?再说谁豁出去了不都是一条贱命啊?”他把手捏成一个大大的拳头,用力砸到墙上,房子好像也哆嗦不停,我心里吓得颤抖了一下,嘴里装作强硬地说:对啊,谁不就是一条贱命啊!百年之后都不过是尘土一抔而已。
“你不就是傍上了那个市长秘书吗?这些天你只陪过他一个人,怎么着,要不要我亲自找他谈谈啊?”
我不再说话,这事他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废话要说的?我想我暂时无法离开这肮脏的破房子了,我不能让张福荣受伤害,虽然才短短的几天相处,他是这个城市我目前惟一信得过也想好好做朋友的人。
我呆在租房两天,买了一大摞的杂志回来,谁也不理,我在琢磨,我是不是太傻B了,这样跟一帮烂人混在一起,茫然无措地混时间,那俩烂人要是真把我怎么着,我真是哭天不灵哭地不应啊!最最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五百万啊?
第三天朱绍龙从外面回来,脸色阴沉,跟死了仔的耗子一样窜进窜出,最后终于跟我说:你TMD的真是好命,遇上我这样不跟你睡觉的男人,还遇上一个才跟你见了几次面就愿意为你花钱的有文化的帅哥,他在这条街的肯德基里等你,滚吧。
我假装不在乎,用书挡着脸,瞅他又窜进房去拿打火机那会儿,一溜烟连滚带爬地跑去肯德基,在食客寥寥的肯德基一个角落见到张福荣,看到我他显得很开心,我劈头就问:你给了他多少钱?
“他要两万,我给了他。”他说。
“你凭什么给钱他?”我火了,心想,这两万块钱给我就好了。
“我想为你赎得自由。”他温柔地说。
“本来我是自由的,但你一给钱,我就成了转手商品了你知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说。
“行有行规,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吧,他既然把你当他赚钱的工具,你没为他赚钱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这钱就当为你买一个平安吧。”他说。
我不再说话,拖过他面前的鸡翅吃起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一开口只问你要的两万吗?”
“是啊!他只开口问我要两万,不过他说他本来是想问我要三万的,但看到我后就只想问我要两万了,说看我不像是个会贪的人,真有意思这个人。”张福荣摇摇头笑笑说。
“那,我现在要去哪里住?”我问。
“我在单位分有房子,但我想可能影响不好,我帮你租了一间房,不大好,先将就住一段时间,有时间再慢慢找合适点的房子。”他说。
从肯德基出来我去朱绍龙那儿拿了自己的行李跟着张福荣上了辆的士,中间他故意换了好几次车,终于到了他为我找的租房,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布置得非常雅致,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守宫砂》九
张福荣把两万块钱交给朱绍龙后,就开始有点是我男人的意思了,搬进他帮我租的房子的那一晚他想跟我亲热,但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要他睡到客厅去,他很疑惑,但还是很尊重我,乖乖地跑去客厅睡。
一连三次,他都被我赶到客厅去睡,第四个晚上,我冲完凉上床,他终于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今天不睡客厅好不好?
我装作羞涩但却坚定地说:“不行!”
“为什么?”他红着脸问。
我也被他感染,脸也红了,也或许是有些羞愧,因为假处女膜的事,我没有回答。
他见我不回答,有些傻乎乎地坐在一旁,一副有些不知做什么好的样子,我故意岔开话题,逗他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你包的二奶呀!
胡说八道,我连女朋友也没有怎么能做我二奶,要做就做我的大奶。他笑着说。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