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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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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色的大爷露了笑脸,“哦?”
‘哦’一字,本就狭义,可添了语气,好比飞鸟入林,鱼跃深渊,广袤无垠。怎么理解?管家糊涂,周六更是瑟瑟。马儿不忍寒气,哆嗦地打了个喷嚏,大爷飞身上马,问,“人往哪儿去了?”哪个人?那么多人,周六云里雾里往右一指。大爷喃喃,“新都也有护城河?”
周六颔首,“有。”
大爷似乎笑得无奈,策马前奔,也不忘嘱咐,“留门啊你!”多么豪迈,多么亲切,却使周六恍惚,因为远远的又一次听到了不是他名字的名字,游子冶。
管家得令,“喏。”
周六望着马蹄印,竟有片刻失神,直至管家推攘,才醒悟。老管家嘴里念念有词,他一路尾随,铲雪,挑水,劈柴,喂马,老管家转过头来,严厉警告:不能进内院!他一怔,十足纳闷。
这恐怕是最后一场冬雪,地上严严实实地铺了一层冰凌。寒气从铁锹这头传到了铁锹那头,冻闹了周六的手,甩不开扔不掉。周六拖着一把铁锹去挑水,拖着一把铁锹去劈柴,拖着一把铁锹去喂马,上哪儿都拖着一把铁锹,人家问,周六,你挑水拿铁锹嘛呢?你劈柴拿铁锹嘛呢?你喂马拿铁锹嘛呢?
周六总笑得腼腆,井边有雪啊,柴房有雪啊,马房也有雪啊,随身带着铁锹,随处可铲雪啊。
对对,旁人连连点头,周六好啊,周六能干啊,周六…帮我把那边的雪也铲了吧?
总不能说不好,到柴房放下肩上挑着的水,随着那人的指示,拖着尾巴,铁锹已经成了他的尾巴,形影不离地来到了一座空院。四四方方的亭台楼阁,围了一方小小的天地。瓦檐上倒垂着冰条子,仿佛钟乳石攀着溶洞逆向而生。一株青松参天耸立在庭院一角,积雪压了厚厚一层,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周六脱了厚实的外套,单穿了一件无袖马甲,热火朝天地干得起劲。偶尔,寻食的麻雀啾啾两声,催促他向天上望一望。雪便扑簌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恶作剧成功的雀儿,躲起来偷笑不已。周六瞧着那两只鸟,嘴角尖利的虎牙溢出一点苍白,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绿光,爪子费力地一铲一铲,哼哧哼哧仿若雪海中的野狼。
一只冰冷的狐爪,攀岩上他的肩膀,激起阵阵战栗。周六闻了狐香,受了蛊惑,抓住那只往下滑的爪子,扣在自己胸前,肆无忌惮地**。唯恐爪子不利,竟生生撕扯开来胸前的单衣,两朵粉红的茱萸,迎风开放。冰冷的爪子敷上去,像是一贴膏药,缓了**的胀痛,迎了**的酥麻。**,从下腹升起。酥麻,从心尖蔓延。
周六被**掌控,反身抱住狐媚子,迅速躲在青松后。剥开狐狸的毛皮,埋首至狐香深处,一下一下冲撞。凶恶的野狼,赤红了双眼,扬起一双爪子,鞭策开狐狸的血肉,一寸一寸,直至血肉模糊。
狼爪践踏在如雪的肌肤上,烙下了梅花印,狐媚子吃痛,利爪攀岩至他的后背,拉下一道道血痕,利牙扣进他的脖颈,静脉中的血液汩汩入喉。雪,在不断的吸允中升温,松,在激烈的冲撞中摇曳,任谁都想不到,冬月里有惊蛰,雪**上兽野合。
野性之美,美至极致;野性之恶,恶之极致。
直至饕餮餍足的声息传来,房梁下避难的雀儿,才敢移开颤抖的翅膀,看那,那美、那恶,那些人类。道貌岸然地从青松后走出,互不相识地离开,谁人知晓,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欢爱。雪,淹没了一切痕迹,仿若冰山漂移。
出得门来,名叫周六的面纱,悄无声息融进了雪水,换做他人。他人忙着他人的事情要办,你合着你的故事安眠吧,不管你是子冶,游子冶,哪个穷光蛋?再见。
V




☆、A47

南方
“取下来!”大门上多了装饰,甲乙丙丁回来才发现。两只箭,两封墨涵。一封诚挚邀请,一封威胁怒喝。都不能简单应付。
“打开来!”只有开了再说。
桃花笺:诸君,挽香小轩有请,上弦月夜时侍候。署名,由美子。
金箔纸:当归,提头来见!署名,淳于意。
扬手夺了桃花笺,艾夫子一脸喜气,“另一封看劳谁跑一趟了?”
老松转身就走,“我得去学院瞧瞧,桂花又被谁偷了?”
黄卦转身就走,“我得回家瞧瞧,母亲肯定着急了。”
一手揪一个,“还用说?”阿菊拈着金箔纸,“不是一起去么?”
一起,夫子装傻,“去哪里?”去桃花笺的挽香小轩,去金箔纸的太守大院。
穿过小桥流水,白沙铺就的庭院,拉开一扇木门,弯膝跪下。小脚女人迈着小脚,跪下沏茶。主人家久候不来,甲乙丙丁的腿脚酥麻难耐,老松一屁股站起来,再一屁股坐下,包包头的小脚女人拉开大门。什么叫我见犹怜,什么叫海外之美,老松张大了嘴巴,算是领教了。包包头的小脚女人迈着碎步,向客人弯腰行礼,众人纷纷愕然回礼。
樱红的嘴唇一张,“各位,可还安好?”似是故人来,带了梅香。
出得门来,阿菊沉迷院景,老松沉迷美色,黄卦沉迷酒色,流连忘返。
“编条理由,再见见由美子?”’老松摸摸下巴,“女人怎么能像水呢?”顺道瞥了眼阿菊。
“编条理由,再喝一杯清酒?”黄卦望望月亮,“酒怎可以无色无香,却又醉人心肠呢?”
阿菊本想编条理由,再走一走庭院法廊,可是,有些不对头。
夜色寂寥,比夜色更萧索的,竟然是艾夫子的脸色。这样的表情,第一次看见,直到进了城主大院,淳于意问候,“艾兄,脸色为何如此差?是否为兄准备得不和你意?”
老松和黄卦鬼魅一笑,“淳于太守不知,夫子得罪了美人,痛失所爱,正痛不欲生,静思己过。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哪,哈哈…”夫子合拢折扇,脸色如墨,却又笑得醉人,“是么?”见夫子脸色如墨,阿菊悄声怒喝,“你们喝醉了!”
淳于意笑问,“美人?什么样的美人,我这里没有,来啊!”大厅中涌进群群俏丽女子,翩翩起舞。淳于意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些姿色可比得一二?”
“比得比得!”老松猛点头,“花心那一位,更是绝色!”
淳于太守听罢,含笑不语。觥筹交错之间,又殷勤问候,“这酒,以为如何?”
“绝好绝好!”黄卦翘上拇指,“酒色清冽,酒香浓密,酒味香醇!”
淳于听罢,更是满意。一曲舞毕,众女退场,淳于吩咐左右耳语。花心那一位舞女,坐上太守双膝,自顾自倒了杯佳酿,一饮而尽。淳于只是含笑看着她,并不多话,并不劝慰。接过杯子放好,斟满,轻嘬一口,便被抢了去,满是无奈,满是怜惜:“凤娘…”
凤娘端着酒,迎向松药石,“你说我…绝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人当前,老松卯足了劲卖弄,“凤姑娘,老松粗鄙,还请原谅。”你说他醉了,偏偏他清醒得很。
凤娘端着酒,迎向黄卦,“你说酒…绝好?”
“比之于人,稍胜一筹,”黄卦问得实际一些,“凤姑娘,不如再送小生一坛?”你说他醉了,偏偏他也清醒得很。
“送送!”淳于大笑,吩咐左右耳语,回头又闲聊,“城之大难,诸位可谓功不可没,尤其是菊姑娘,当真女英雄!自古以来,或自称英雄,或以英雄许人,不可谓不少。然像艾居士这般谋士竟能点豆成兵,松居士这般侠士也使得三十六天罡之变化,菊姑娘之女英雄更是巾帼不让须眉,黄老板之仗义疏财铸兵曳甲功不可没,却也不居功自傲,不功高求荣华,实在难得。反而使本太守疑虑,各位难道另有高算?”不吝夸奖,保守猜疑,略带真诚,外交辞令。众人于是笑笑,是啊是啊,打算回家种田呢!
直到宴末,提头的事情仍未发生,倒是哈哈不断。不仅如此,淳于甚至备好了马车,吩咐管家亲自“送贵客!”你说他心怀叵测,偏偏他待客有礼;你说他口蜜腹剑,偏偏他真心诚意。
一个被美色所迷,说,“由美子让我想起往事…”
“什么样的往事?”
“…红莲啊…”那个叫红莲的姑娘啊,那个含冤入狱的人啊,谁啊,游子冶啊,“是谁啊,不知道啊…”
一个被美酒所惑,说,“清酒使我越发清醒……”
“你何时醉了?”
“…一直吧…”有座楼名望江吧,望江楼里有胭脂醉吧,喝吧,你喝啊,你谁啊,“不认识你啊,算了吧……”
老管家驾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如墨渐渐渲染在了水里,空留马儿哒哒的马蹄声。冗长的街道,依稀响着马儿打喷嚏的声音。他们站在门外多久了,呼呼的风往两只箭洞里灌了多久了,再多的酒也该醒了。
黄卦解下身上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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