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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心身为江湖捕快,说得夸张一些,见到的尸体怕是比活人少不了多少。以她惊悚的表情来看,那必定是个相当血腥的场面。我叹了口气说:“何贵妃娘娘最爱的蓝莲花绣屏也丢了,若惹得她不高兴,怕是会迁怒与颜亲王府。”
颜亲王府的王妃昨夜偷偷见过映春姑娘,若不是我好奇心太重追到这里,怕是也摸不到头脑。但是王妃为什么要杀一个绣娘。听她话里的口气,王妃是要她绣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却不能为其他人道起。若是因为我踩翻了瓦片,为她招来杀身之祸,怕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
5
车晚湖上飘了几朵碧绿的荷叶,正是新荷初长成之际,还连着水底的枯枝。湖里游着几条红鲤,王妃正拿了干粮屑丢到湖中,大群的红鱼聚集在碧波之上,欢快的争食。身边的丫鬟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小心掉到湖里。”
王妃甩手就是一巴掌,似乎在隐忍着很大的怒气:“你这该死的贱婢,你巴不得本宫掉到湖里淹死。那么随便你们这些山鸡都想飞到枝头做凤凰。”
“娘娘饶命,奴婢没有那个意思……”丫鬟吓得跪下来大哭起来。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若是你敢勾引王爷,小心我把你全家都丢到湖里喂鱼。”王妃余怒未消的回到车晚亭中,手抖得险些捏不住杯子。我装作不经意的带着惜儿走到湖边,称赞着红鲤漂亮,一抬头遇见王妃些许暗淡的眼。
“如烟给娘娘请安。惜儿说这车晚湖的锦鲤漂亮,我还不信。这不连娘娘都招来了,确实不是俗物呢。”
王妃的表情立刻像是换了一副脸谱,笑意盈盈的朝我招了招手说:“这两日府中事物繁杂,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如烟你还要见谅。”
“娘娘真是客气了。贵妃娘娘明日就到达余杭,如烟帮不上什么忙已经很愧疚了。不过如烟也没闲着,正在查锦绣鸳鸯坊的映春姑娘被害的案子。这可是府里蓝莲花绣屏去处的关键。”我装作饮茶,不留声色的观察王妃的举动。
她的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连笑容都生涩了几分:“那是呢,府里的人都说是冤魂作祟,说得人心惶惶的。”
“娘娘可认识映春姑娘?”
“我贵为娘娘,平日怎么会出府。攒过她几只帕子,都是丫鬟们去绣的。”
我不留声色的点点头,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没过多久,一个伢婆打扮的中年妇人由丫鬟带着走过来。那妇人和王妃看起来很熟悉,谄媚的笑容挂在脸上。这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行了个大礼,声称:“民妇给娘娘请安。”
“张伢婆,起来吧。人带来了吗?”
“恩,人已经带来了,就在府中的锦红院,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等晚点王爷回来了,我和王爷一起去看。若那舞姬是那平常之流,怕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做颜亲王府的生意。”
张伢婆挥着手帕成竹在胸的表情,说:“娘娘,我张伢婆做事包你满意。这姑娘可不是我们中原人,是个西域女子。肤白如雪,碧眼如玉,跳起舞来若仙女飞天。这姑娘可是我千方百计找来的,可没少费了心机。”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赏你的银子够你下半辈子用了。”
张伢婆听闻,这才前恩万谢的离开。王妃转头对我说:“贵妃娘娘最爱看舞,怕是宫里的舞姬定是千里挑一的。这个张伢婆颇有些手段,怕是也错不了。你着就陪我去找王爷,我们一同去锦红院。”
锦红院是府中舞姬和歌姬的居所。丫鬟去请了王爷和独孤冷一起去看这个新来的舞姬。果真一进院门便是大片的桃红柳绿。争奇斗艳的姑娘们如蝴蝶一般翩飞,练舞的长袖如水,调嗓子的若夜莺鸣唱。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坐在石凳边悠然饮茶的女子。
她的皮肤细白如瓷,头发漆黑如泼墨,翡翠色的眼眸。她的长发随意的编了个辫子垂在肩头,香肩和脚踝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走起路来脚铃叮当响,如珠玉在盘。独孤冷忍不住称赞道:“果真是个美人。”
那女子却也不怯场,足尖一旋,便如妖似魅的跳起舞来。她的眼神仿佛能摄人心神,荡漾着满堂的桃花春水。她旋转起如绽放开的芍药花,惹得颜敏王爷连连拍手:“这胡旋舞真是美,怕是贵妃娘娘也要着迷。”我悄悄的看向王妃,她那一双美目中聚集了怨恨和嫉妒,像一把利剑刺向旋转的女子。
作为妻子听到自己的丈夫赞美别的女人,无论多么豁达,都会心生怨恨的吧。我斜眼看了看独孤冷,他正好转头看我微笑。我小鹿乱撞般,不觉得红了面容。
6
入夜,万籁俱寂。惟有打更的老人敲着边鼓喊,天干夜燥,小心火烛。颜亲王府里的灯笼闪着诡异的光。沈素心如黑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檐上敲我的窗户。我和独孤冷推开窗户,她拉下面巾颇调皮的说:“七少爷,有没有打扰你和七少夫人亲热啊?”
“你可嫉妒我的七少夫人?”
“算了吧,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就是我的哥哥,断臂公子沈若素。”
“等到你遇见了你爱的男子,你就会发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我接过话头说。
沈素心眨眨眼睛,若有所指的问:“你所爱的男子真的是那么好的人吗?”
我便轻声笑了,也不言语。独孤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终究将面巾系上。趁着夜色的隐蔽,我们跳过屋顶,来到后花园贵妃娘娘准备的院子。原本那蓝莲花屏风是立在卧房之中,我眼看着几个身体强壮的长工小心翼翼的抬到屋里。那屏风是上好的樱桃木相当的沉重,断然是不可能被一阵妖风就吹走的。
我们立与房檐之上,来回巡视的家丁只顾着提着灯笼左顾右盼,丝毫没有抬头望一眼的意思。怕是哪个会轻功的高手都能够在夜间随意出入王府,这样疏松的守卫真令人担忧。
“这简直像进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独孤冷说。
“行了,我们可是要秘查,若他们守卫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那岂不是糟糕了。”沈素心朝我使了个眼色说:“我们快去王妃住的别院看看。”
幸亏我和独孤冷在王府住了大半月,若是盲目的闯进来,定是摸不到头脑。王妃住的别院在车晚湖之后,走过朱红的长廊,大红的灯笼映着朦胧的人影。王妃的门口并没有守卫,屋内烛光摇曳,偶尔有说话声传来。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在窗纸上抠开一个小洞。王妃在房内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她身边跪了个小丫鬟还在隐隐抽泣。
“你说,现在怎么办?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娘娘饶命,惜儿知错了。那日在厨房,我本来是熬了燕窝给如烟小姐送去,柴房的大娘有事叫我。于是我就把燕窝放在了灶台上,可是没想到却被梅香姑娘端了去……”
“别说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娘娘……”
“不过,那个梅香也是老天要收她,依仗着自己讨王爷喜欢就骄纵蛮横起来。这样的贱骨头还想飞到枝头做凤凰呢。笑死人了。”
“梅香的尸体已经连夜运出城掩埋。对锦红院的那些姑娘们就说她偷了府里的东西逃跑了。那些姑娘平时就对她的骄横敢怒不敢言,她走了,反而落了清净。”惜儿说到这里又有些得意起来,“这也算是计划之外的收获吧。”
“恩,只是那个柳如烟又在查锦绣鸳鸯坊的血案,你实在要把她盯紧点……”
“娘娘放心,惜儿绝对不会再出差错。”
独孤冷突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他摇摇头,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不知怎么招惹这个王妃,几乎要惹来杀身之祸。一直等到回了小院,我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反而是沈素心气得拍桌子直骂道:“这个王妃真是心狠手辣,这种人留在世上也只会有更多的无辜者丢了性命。”
独孤冷摇摇头说:“王妃和惜儿的对话是有破绽的。假如那夜府中抬出的轿子中装的是梅香,那么以惜儿的说法是,她喝了下了毒的燕窝,那怎么会有血流轿外。再次,王妃一定要除去如烟的原因是她在查锦绣鸳鸯坊的血案。府内的蓝莲花绣屏丢弃,她应该急切的希望案子被破才是。这说明她和那个案子仿佛有关联,怕别人查到她身上。”
我低头沉思的半晌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独孤冷轻笑出声,说:“我的好娘子,你果然还是沉不住气问出来了。关于那个蓝莲花绣帕,的确是映春姑娘相赠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她去独孤家的布庄买布料,要的那种极其昂贵的薄绢。当时我也在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