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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他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可能是操劳过度,他年纪大了,手下虽然有两个得力助手,但是毕竟年轻没有经验。他说他家老爷待他恩重如山,一定要培养出一个和他一样为他家老爷效命的管事。前些日子颜亲王府在布庄订了一批货,那些布料是要急着做出衣裳在四月去给老太后贺寿时穿的,谁知道那批货物出了问题,储存布料的仓库失了火,这陪银子事小,可是那批布料是没有办法如期赶出来的。从不喝酒的李管事那日去我的客栈喝了不少酒,他说,是他疏忽了,他毁了布庄的声誉,他不知道怎样去跟颜亲王府解释。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几天后去布庄看他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蓝城郁叹这世事无常,我却觉得这无常里暗藏玄机。仓库失火,颜亲王府订的货被烧毁,这件事李管事却没有上报给钟老管家。我匆匆告别的蓝城郁赶到布庄,独孤冷在和李婶清点帐目。见了我来,李遇机灵的将我请到内堂倒了茶水伺候着,独孤冷客气的抱了抱拳头:“柳姑娘这几日可好?在杭州城游玩几日就回家乡去吧,一个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总有不便。”
我“哼”一声朝他使个眼色:“谁说我来杭州城是为了你?我的表兄可是颜亲王府的颜敏王爷,我这几日就要搬到府里去了。倒是你们的布庄烧毁了我们颜亲王府的一批货,那些布料可是要穿进宫里给老太后贺寿用的,现在货也交不上来了,等我表兄怪罪下来你们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李婶几乎是面如死灰,看到他们的确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连独孤冷来查帐目都没有禀报。
“烧毁了颜亲王府的货?李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婶腿一软“扑通”声跪下来眼泪就流了下来:“回七少爷,既然已经瞒不住了,老奴就跟你实话说了吧。我们当家的不是暴毙,他是以死谢罪啊!”
“仓库不是会有人看管的吗?尤其是贵重的布料更为谨慎,怎么会失火?”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遇突然说:“七少爷,你别怪我爹和我娘,这事全怪我一个人。那日晚上看仓库的是我,都怪我贪杯,若不是大哥将我从火海里背出来可能我早就已经烧死在里面了。若颜亲王府怪罪下来,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李婶哭得更厉害了:“我的儿啊,你爹已经以死谢罪了,你如果再死了,要娘怎么活啊?”
“你怎么能确定李管事是以死谢罪?如果是自杀,他并的什么方法?还有是谁第一个发现仓库着火的?”
李宽憨厚的笑笑:“是小的发现的,叔父说傍晚看到李遇和小虎出去了,所以让我晚上去盯着点。”
“小虎是谁?”独孤冷问。
“是颜亲王府的一个小厮,那小厮总带我儿出去喝酒,他的酒量也不济,好歹也是颜亲王府的人总要给几分薄面,当家的也由着他了。但是仓库失火,当家的已经骂过我儿了,还差点把他送进颜亲王府交差。他这样卤莽愚钝,当家的还没来得及将生意交给宽儿就去了——”李婶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我与独孤冷对看一眼同时沉默下来,事情又有了转机,李遇看管仓库导致失火,是李宽第一发现的。这有可能是李宽趁李遇醉得不醒人事后放火,只为了能让他有过失。而李管事对李遇失望透顶将生意交给李宽,这样李遇怀恨在心便有了杀人动机。
只是李管事查不出死因。而更重要的是那天的天气,阴雨,那样潮湿的天气除非故意纵火,否则一切都不可能像他们说得那样毁坏得干干净净。
4
颜亲王府果然像传说中的那般富丽堂皇,颜敏王爷并没有想到我们会突然造访。这样的重逢也是一种惊喜,想当年我救过他的女儿知玉公主,我们三跪九叩结为兄妹,我还认了他的女儿为义女。李管事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焦急得要付出生命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坎。
说起李管事我叹了口气:“想不到区区的几匹布就弄出了人命。”
颜敏王爷皱了眉头:“这就怪了,管家明明说去贺寿的衣裳已经裁出来了,这两日就可以试穿了。既然那些布料已经烧掉了,那么这些布料又是怎么来的?”
差人去谴了管家来问话,老管家还以为王爷要试穿新衣,连裁缝都一起带来了。布料确实是李婶说的柿红盘绦朵花宋锦,朵朵富贵的牡丹盛开在衣襟上华美夺目。管家福了福身子说:“王爷,这锦是前几日布庄的李管事送来的,正是福晋订的那种,还请王爷过目——”
“这是怎么回事?布匹不是烧掉了吗?”我急急的上前看,没错,确实是柿红盘绦朵花宋锦,独孤世家的布庄经营的独一无二的料子。
“那布庄确实失了火,可是这布匹却没有烧坏,李管事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这些布可是用他的命换的,可是说完这话李管事回家后就死了。”
李管事将布匹已经安全的送到了颜亲王府,他回家以后就死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布匹没有烧坏,也没有人知道李管事为什么死。一件简单的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我和独孤冷回到布庄的时候,李婶正在祭奠他,一杯清茶摆在灵位前茶雾袅袅,她嘴里嘟囔着:“当家的,你就安心去吧,蓝掌柜送来了你最爱喝的茶,你若不能喝就闻闻香味吧。你死的那日茶凉了你都没能喝上一口呢。你放心吧。生意七少爷已经交给宽儿了,七少爷也没有怪罪你,你就安心的去吧。”
我和独孤冷对看一眼退出了灵堂。
李遇在和一个小伙子在门外寒暄着,从装扮来看,那小伙子的衣裳款式似乎在颜亲王府里见过。
“小虎!”我喊一声。
那小伙子回过头看见我跑进店里笑嘻嘻的问:“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姑娘生得这样美丽不知道许没许人家?”
真是个生性风流的小坏蛋,还学会色眯眯的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猛看。李遇连忙惊慌失措的拉住他说:“小虎,这位柳姑娘可是你们颜亲王爷的表妹!你这样冒犯还不快掌嘴?”
小虎一听脸都白了果真“啪啪”的给了自己两耳光:“柳姑娘恕罪,小虎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
“李遇你去忙吧,我和这位小虎哥哥要好好谈谈。”
谴走了李遇,我和小虎去了朋远客栈要了几碟小菜烫了一壶酒。小虎一开始还很拘谨,几杯酒下肚知道我没有怪罪就大胆起来。其实我想知道的无非就是那日小虎和李遇喝完酒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我刚领了月钱就请李遇出来喝酒。那小子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说他大哥对他不满。”
“不满?他们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小虎哈哈的笑:“柳姑娘,感情好不好还会摆在面上让你看着吗?虽然说李遇是李管事的养子,可是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李宽再能干他也不可能将生意交给他的。况且,李遇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头脑心地也软,李宽对他满意才有鬼。”
“他自己对你说的?”我笑着又帮他斟了酒。
“谁都能看得出来。那天晚上我们喝完酒李遇就回去了,我又留在酒家喝了一会儿才走,我走的时候经过布庄发现布庄着火,李宽在往外搬东西。”
“搬东西?搬的什么你看清楚了没?”
“好象是布,我们王府不是在布庄订的布吗?”小虎喝得眼睛发红:“柳姑娘,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只要不关我小虎的事,我小虎都不会管的。这是姑娘你问,连衙门的捕头问我都没说。”
5
大厅里我与独孤冷还有布庄里的人都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有些紧张,李婶不停得搓着手,李宽很焦燥不安的样子,而李遇则是一脸的茫然。独孤冷哈哈笑了两声说:“大家不要担心了,颜亲王府的布匹李管事前几日已经送到府里了?”
“不是烧了么?”李遇抬起头。
“这得问你的大哥了,这布可是你大哥从火海里抢救出来的。”独孤冷将头转向李宽,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血色低着头许久才说:“我是将布从仓库里抱出来了,可是布匹不见了,我以为是让过路的人抱走了。我怕叔父生气干脆就说烧掉了。既然叔父已经交给了颜亲王府,那应该就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李婶握紧了拳头:“宽儿,你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们?”
“李宽,你趁李遇喝醉酒就将仓库点燃,并把布匹抱出来,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李管事怪罪他,并且接管生意,因为你知道李管事要将生意交给李遇。你将布抱出来以后私下交给了你的叔父,而你的叔父为了惩罚他儿子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