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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当时也没问他为什么没带伞,只是在他递过大荷叶时轻轻接过,大手顺势捏了捏他的指尖,笑了笑,随即把那扇荷叶往头上一套,便牵着他的小手一道向前朝住的地方走去。虽没那竹杖芒鞋,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洒脱恣意,但是有着处处洋溢着这荷叶盖头点滴落玉盘的温馨。
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只是一岁与百岁之别的小小顽童而已,都渴望被在乎,被关爱,同时,也都会感动。季泽,当然也不例外,他承认,他被这个才五岁的小孩打动了。他会蘸笔浓墨,在素白宣纸描绘轮廓,红尘阡陌阁可以镶嵌其中,但这俗世寂寞与温情,他却无可奈何!
第7章 第七章
下楼的时候,看见大厅里只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一双剑眉入鬓,眼澄清,笑时也带三分落拓,就那样单手支头,不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人。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小池自从季泽说多留一天后,就一直黏在他后面,这时看到那个男人,突然出声。
季泽闻言,抬头看了看那男子,没说话,只是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用起了早膳,虽然我已经吃过,不过想来没什么事可做,也就乐意作陪。
“一个人,死守秘密,也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我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那男子沉默了好久,就说了这么一句,极力想要平静,可终归不能,声线都有些发颤。
真的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有个女人,无非是让他倾心,那时候的湘亭,还是个勤快的渔家女,撒网下海,捕鱼喝酒,没有一样输给男人,幽篁最初爱上的就是她的侠气。
刚认识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在那股侠气背后的骨子里,还透着一股踏平所有阻挡的狠戾,以及那时隐时现的眼睛里潜藏着的欲望。
但是他不介意,因为到了夜里,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眼里也会有迷茫,也会靠在他肩头,什么都不说,只是叹气。
小的时候,幽篁曾在茶肆后的竹林里和爷爷住过一段时间,大多的时候,就和爷爷一起,在听茶肆里面的说书。人妖志怪、英雄传奇、刺客列传·······什么都有,里面的故事,前因后果,听起来并不轻松。
他喜欢听那些爱情故事中,生生世世不离不弃,阴阳调和,凭一心交付就相守白头。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了一个志向,一个听起来有些好笑的志向,不管生命长短,要过一段有情有义的人生。
“幽篁,等我报了仇,就和你远走高飞,光览苍山,泛舟洱海,我与你相伴,我们还可以去塞北,牧羊骑马,看那胡马依北风的盛况。”这是湘亭对他的承诺。
幽篁在遇到湘亭以前,曾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是何模样,遇见她之后,只要能开口叫着她的名字,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只是,他没料到这最后,竟是一场骗局。
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让他认清这血淋淋的事实。
那是一个傍晚
女人拿着块布,很怜惜地在擦一块墓碑,墓碑上没有名字,她却擦了很久很久,手指都在上面流连。幽篁知道湘亭看不到他,他只是担心她,才会尾随她的脚步,看她在这样的寒冬夜晚,会去哪里。
“我没有不开心,谁的人生都是如此,不如意多,偶尔欢喜。”湘亭喃喃道,黄土下面没有,已经作古的人,连骨骸都已成灰烬,又何来应答这一说。
“为了报仇,为了你,我才出卖自己,逢场作戏,有着这个由头,便也不算辱没,你懂不懂?”她带了些酒,却不祭奠,反而拧开壶盖,大口便喝。“你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她醉眼斜向着墓碑,已然喝大,舌头都有些带卷。
那一晚上,湘亭说了很多话,但后面的幽篁都听不清了。
他脑海里就回旋着“逢场作戏”,“为了你”······后来,湘亭终于放弃了倾诉,将头靠在青石墓碑,凉风吹着她发,很快就哄她入睡。
“这墓里睡的······,是你什么人?”幽篁低声喃道,赭褐色长袍随风翻飞,睡着的人当然不会有回应。
他将手中的外袍盖在她身上,许久,在她身侧缓缓落座,身体冰凉,半晌,靠上她肩。
他的执念不过是求一人真心相待,一心一意,他不要她勉强,不要她逢场作戏,没有悲的气息,也不嗟哦,眼泪最后还是眼泪,他不控诉谁,也不懊悔什么。
只是,心却是这样地痛,痛的仿佛是要窒息了那般······
在那之后,幽篁再也没见过湘亭,被酒精消耗过一段时间。不是因为伤心,只是想喝。
那时候,喝醉了,便常在林子里躺着,一动不动,时间和空间都成幻影。
楞严经里,阿难从七处征心,他倒是从这寻常饮水来描绘其心,对他来说,饮酒就同饮水一般,那样自然。在山林中把自己观成一个自在人,忘却本体。
有一次,在林子里,偶然看到一只松鼠,因为怀孕,肚子比以前都大。他第一次在那里躺着的时候,那只松鼠还只敢在灌木从中偷偷看他,后来看他也就是躺在那里,眼睛瞄到她,也不做任何表示,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在试探几次后,也敢绕着他打圈,还会伸爪来触摸他。
说真的,这段时间,这只松鼠给了幽篁最大的陪伴。
只是后来,它在分娩后,断气了,只留下了奄奄一息的小松鼠,幽篁把小松鼠带回了家,给它取名叫小乖。
他回到了最初和爷爷一起呆的那个城镇,在这里开了一家店,也就是我和季泽现在入住的这家。
幽篁对面的那个人,后来不知怎的就突然离开了,只留下他在那里,左手肘边,窝着一只松鼠,右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顺它的毛。
之所以知道男子的名字,是无意中听到店小二提起的。
季泽一边夹菜给小池,一边询问他在私塾学习的近况,看小池说话的语气,应该对他们那位新来的理算课的夫子,很不满。
“有次上理算课,夫子突然袭击,宣布下节课要小考,我很紧张的立即举手问老师:‘会不会考得很难?’夫子只说了一句:‘十分简单。’
乐得大家都拍手叫好,也都放下了心来。可是考完后结果都惨不忍睹,于是课后问夫子,你知道夫子是怎么说的吗?
她居然说:‘我可没说错哦,十分简单,剩下的九十分都很难!’
师兄,你看,怎么会有这么坑人的夫子,跟书里的罗刹有得一拼”小池停下来,喝了口茶水,继续吐槽。
“你不知道,那夫子私下里跟个娘娘腔似的,一个大男人老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养兰花,种竹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种竹子的。不过说真的,那片竹林种得真是好,葱葱郁郁的,就这点,我还是打心眼里挺佩服的。我和我的小伙伴还经常去那玩呢,不过都不敢让她发现,她好像很宝贵那竹子”小池幽幽地说道,原先吐槽的表情好像还带了点纠结的崇拜,看起来整个脸的轮廓甚是奇怪。
我觉得这小子眼中,除了季泽,他看谁都是娘娘腔。
不过他说的这个夫子我倒是有些兴趣,能种出一片良辰美景,心底也必是流荡着光,水色漫漫的。
“看来你们那夫子,定是爱惨了竹子。”我对着小池说道。
“对啊,我还有次听到他一个人对着那竹子喃喃自语,说什么幽篁就是竹子,竹子就是幽篁。”
“小兄弟,你们那位夫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又住在何地?”那边传来桌椅的碰撞声,旁边的那位男子,也就是后来我们所认识的幽篁,走过来,轻轻的问道。
他的步子很轻,很慢,里里外外都带着股小心翼翼。
小池说,他只知道夫子的住处,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大家都是夫子、夫子的叫她,小池自己也不知道夫子的本名是什么。
幽篁作揖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人才算得上自由,明日,这个镇上的人不会发现店家掌柜幽篁已经远离。商家客栈依然开着店门招呼来客,只是换了店家,江畔小馆也仍然会高朋满座,没有谁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寻上了另一段征途。
若有人问摆渡人,船家会这样告诉他:“那是个迷路的,想要停留,又向往着远方;那人也是个善感的,断不了悲欢离合,又企求无忧梦土,他走时,只有漫天的星光送他。”
男人披着大氅在黑夜里行走,行踪诡秘地站在破旧门宅的阴影里,在回廊里踯躅,闪光的剑,还有那种无言的优雅礼仪伴着他。听到木门的一声吱呀声后,迅速的飞身到近旁的一棵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