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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韵文离自己无可挽回地渐行渐远,砂城又陡然传来坏消息,是非城人绑架了白灼华,要挟自己交换金秋。张思新被深深地激怒了。他的身边已经剩不下什么人了,上天还不满意,觊觎自己仅存的一点点欢乐!张思新勃然大怒,御驾亲征,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星夜兼程,南朝大军已横渡漫漫潇河,三日之内,就能抵达是非城下。距离约定的换俘日期尚有十日,张思新却再等不及了。大军催马疾行,奔走于朔风山脉间。熟悉的、雄浑险峻的山峦起伏,只绵延到天边,而深秋的寒风,仿佛画家的巧手,将原本苍翠的朔风山点染得五彩斑斓,壮美如诗。大概秋色过于灿烂,刺痛了君王的眼睛,他微微阖目,昔日少年的话语蓦地钻入耳中,“非非,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阿奴要的,你真能给我么?”她的笑容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其实,他什么不曾给她,也给不了她!刀剑纷纷,她奔赴红尘,嫁作他人妇,直至女子绚烂如花的生命飘落如雨,他都不过是个看客,纵然心痛若死,却无力扭转乾坤。二十年来,张思新回首往事,常常会问自己——非非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明白,她想要的,注定与自己不同。非非一向目标清晰,懂得追求自己的幸福快乐,而自己,却始终徘徊在绵绵无期的哀伤和回忆之中,漫长的岁月年轮,终是度不过红尘。
前方一阵骚动,打断了张思新的回忆,他迅速收敛心神,抬起头来,眼神恢复了昔日的冷静威仪,“队伍缘何止步不前?”“陛下——”身侧的邱远山低声提醒,语气里抑制不住紧张和震惊。张思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呼吸不自禁微微一窒——天青地苍,一匹高大骏马出现在视线里,马上端坐的一男一女,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两个人。
终于来了!张思新的眼神闪过雪亮的锋芒,是非城人竟敢如此托大,只派他一人前往?然而,即使面对这一个敌人,南朝士兵们却如临大敌,不由自主停驻脚步,面上流露出惊恐和慌乱,“天下第一剑!是天下第一剑来了!怎么办?”
负责前军的将军陆锜大声呵叱,“慌什么?”正待禀告君主,张思新已挥鞭催马,向队伍前方飞奔。君王一改往日的持重,迫不及待冲到阵前,他要看清端倪。邱远山没料张思新莽撞涉险,连声喝令,“保护陛下!”挥手令众人结阵,护住君王。说话间,张思新已冲到了军前。陆锜正待拦阻,张思新已放缓了马速,高声叫道,“蒟蒻!”
他的叫声里包含着急迫、惊喜、焦躁和关怀,何泰锐心中微微一动,感觉到怀中少女,身子战栗了一下。与此同时,南国军士如潮,飞速簇拥到君主身前,密密排列得铁桶一般,士兵们亮起明晃晃的刀戟,严阵以待。
而张思新的目光,只在白灼华身上盘旋——虽然少女竭力挺直脊背,他也能察觉得到,少女整个身子在发抖,那是因为疼痛,落在是非城手里,她定然受过许多苦痛折磨。少女双颊红肿,掌掴的痕迹若隐若现,手腕上也包扎着什么。她面色疲惫,眼神有些混沌,雪白而细碎的牙齿狠狠咬着下唇,咬破了皮,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巍巍群山间,少女越发柔弱得仿佛纤草,轻轻一掐就会断折。张思新的心一阵刺痛,她生于高门戟户,如花朵儿一样娇嫩,从来不曾受过惊吓磨难……
少女目光投向张思新,黯淡的眼睛亮了一亮,“陛下!”她的声音很轻很衰弱,表情复杂,“秋风肆虐,圣躬可安好么?”张思新没料想白灼华重逢的第一句话会问这个,呆了一呆,“我都好!”白灼华上下打量他,又问,“我阿爷的腿疾,如今怎样了?”既为人质,吃了很多苦,张思新只当她惊惶失措,没料到她竟这般镇定自若。君王心下奇怪,口中安慰她道,“我已招白将军回国,他在府中养病,腿伤好得多了,蒟蒻不必担心。”少女的声音没有异样,看来,白灼华虽然受苦,身体却无大碍,并没有他梦境中那般糟糕,张思新暗自松了口气,目光投向何泰锐——他既有恃无恐单骑前来,定然拿少女作为要挟,提出种种条件与自己周旋,君王冷冷一笑,静侯何泰锐开口。
后面的是非城追兵就快到了!何泰锐耳目聪敏,意识到身后的危险迫在眉睫。白灼华务须尽快平安回转,以免节外生枝。他勒住缰绳,翻身抱白灼华下马,“你的君王就在前面,快去吧!”
白灼华再次瑟缩了一下,她扬起头来,眼神里闪着恳求的亮光,“不,我不能回去!你快扣住我!跟他要人!”她的眼神急迫又诚恳,何泰锐微微一笑,避开她的目光,转身迎向张思新,朗声开口,“白娘子送还给你,接着!”话音刚落,他举起少女,看也不看,径直抛入军队之中。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白灼华不由自主飞上了半空。这是他们夫妻从前时常玩耍的游戏,她不该觉得害怕,然而,无限的酸楚、愧悔和对未来的恐惧瞬间涌上头脑——他为什么如此毅然决然,连一点点的迟疑也不肯留给她?要知道,她还有许多话儿不曾对他讲。此刻不讲,她怕再无机会说给他听了!更为糟糕的是,失去了她作掣肘,张思新怎么肯放过他?
少女的纤细身影,如流星般划起一条优美弧线,向着张思新飞去,霎那间,君王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有诈?然而,此刻不容许他迟疑,无论真假,他都必须一试。张思新屏息凝神,奋力张开双臂,接住空中坠落的少女。清幽的香气入怀,张思新一阵狂喜,没错!是她!真的是她!
“蒟蒻!”他低声唤她,同时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警惕可能的危险。常年的君王生涯,锻炼出他察觉危险的直觉。眼前毫无异样,张思新稍稍放心,小心揽住少女腰肢,转到自己身前,左右端详,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样?伤了哪里?身上疼得厉害么?”他招手呼唤随军医官,又连连发问,少女却恍若未闻,目光只追随对面的骑者流转。她的眼眸里,蕴含着种种复杂的情绪,依恋,哀痛,忧伤,或者其它什么?总之,少女目光中的深情,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张思新狠狠一震,仿佛落花砸碎了美梦,瞬间被拉回到现实中。是了!何泰锐为何毫无条件地归还她?君王疑惑地看着白灼华,“是他送你回来?一路上,他可曾难为你?”
张思新的问话提醒了白灼华,她将视线转回到君王脸上,表情急迫,“哥哥待我很好——”“你称呼他什么?”张思新蓦地笑起来,“你说他——待你很好?”白灼华顾不上张思新语气里的质疑和恼怒,拉住君王的衣袖,“何将军因为救我,惹恼了城主!他们正追杀他!陛下,他救了我,你千万别杀他!”她的眼神剧烈波动,记忆之中,少女从未如此焦灼失态,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张思新心念如电,迅速从少女的语无伦次中理出头绪,“他为了救你,居然叛离是非城?”
白灼华点了点头,张思新望了一眼何泰锐,再望了一眼白灼华,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身侧少女幽香阵阵,沁人心脾,张思新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这不可能!他细细端详少女,她的神色泄露出某些讯息,令他不悦的讯息。张思新一把握住白灼华细弱的手腕,颤声发问,“他救了你,所以你喜欢上他,是不是?”张思新的手冰冷而用力,捏得白灼华骨头咯咯作响。
少女却没料到,张思新轻易间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少女强忍疼痛,眼神流露出被人窥破秘密的惶恐和羞惭感,张思新头脑轰然作响,半晌方笑了起来,咬牙切齿,“原来如此!”
为什么?二十年后自己中意的女子,喜欢的还是他?他们相识才几日,白灼华竟为他折服,为什么?自己莫非再次败给了他?张思新狠狠摔开白灼华的手腕,扣紧腰间的剑。就在这时,对面的何泰锐朗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南国君主,我要见金娘子!”张思新眼神凶光一闪,然而,瞬息之间,君王便恢复了从容淡定,甚至轻轻笑了一笑,“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见她?你莫非还想英雄救美?”少女既已平安回转,他还拿什么来威胁自己?张思新给身侧陆锜使个眼色,示意弓箭手准备。
何泰锐也笑了,对面的君王究竟太过轻敌,或者说,他因为太在意那个少女,所以距离自己太近了些。何泰锐在心底权衡了一下方位,眼神如电,“你也知道我的本事,咱们不妨打个赌,看我能否杀到你的面前,救出金娘子?”话音未落,何泰锐闪电般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