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颀长的身子猛地冲向前,将床榻上的绯色月影纱的帷帐掀开,入目便是叶沐遥的睡颜。
叶沐遥此刻凤眸紧闭,一张精致明艳的面上也透出了淡淡的绯红,看着极为娇俏可人,而尉迟津见了,显示微怔,而后一张绝色清俊的面庞,便也闪过一丝狼狈之色,慌乱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叶沐遥半眼。
非礼勿视。
眼下叶沐遥已然及笄了,相貌比之两年前要更美上几分,且往日一直存在面上的几分稚气,仿佛也随着笈礼过后,尽数消失。细白如瓷的肌肤,眼下因着面上透出多的红晕,便仿佛在白雪上点着朱砂一般。
墨色如云的青丝,并无钗饰的繁复,便是直接披散在同为绯色的锦缎床榻上,透着难言的妩媚,饶是尉迟津是清心寡欲之人,此时见了,心绪也不由紊乱起来。
见此美景,尉迟津仿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竟缓缓将修长的手掌伸向面前娇软人儿的面庞,却在即将要触及到手下光洁如丝的雪肤时顿了一下。
尉迟津眼下心头的翻涌,已然被理智给压下,原本存了几分波动的凤眸,现下也多了一丝清明,更衬得尉迟津仿佛谪仙人一般。
过了片刻,见叶沐遥仍没有转醒的意思,尉迟津形状极好的眉头微蹙,心下突然一紧,骤然疼痛不已。
尉迟津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叶沐遥仿佛白玉雕琢的小手,感受到上头的温度,与常人无异,但一直揪着的心,却丝毫并未放松。
“沐遥?”
尉迟津轻轻开口,清冷的声音仿佛笛声一般清脆,让人不由心神一震。
平心而论,尉迟津的声音并不算小,但叶沐遥却仍是没有半分转醒之象。
鼻端仍是牡丹馥郁香甜的气息,但在此般花香之中,却仿佛存了一丝异样的香气,尉迟津先前之所以并未发觉,便是因为叶沐遥闺房之中的牡丹香气的遮掩。
他仔细分辨着,突然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终于想到这丝香气究竟是什么了,让人心醉的清浅酒香,莫不就是那千年醉!
一想到千年醉三个字,尉迟津一向清冷的眉目间便染上了一丝焦急之意。
千年醉,不复醒。
这药物若是入了口,便会让服下之人沉睡不醒,也不得进食饮水,最后便是死在了这昏睡之中。
如今叶沐遥中了千年醉,这等几欲无解的毒药,该当如何是好?
尉迟津虽是神医不假,但世间毒物繁杂,他也不是什么毒物都能解得,就似这千年醉,便是无解的禁宫之物。
千年醉本就是秦国皇宫的禁药,以往是用在赐死上头,毕竟宫中的主子虽说犯了大罪,但人生如灯灭,生前的罪过自然是不应当带到死后,为了存了主子们最后一份儿的体面,所以这千年醉的法子便一直流传下来,但除了秦国皇族,自然是无人知晓它的方子。
☆、第171章 质问
但现下叶沐遥中了千年醉,根本昏迷不醒,尉迟津虽说无法,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叶沐遥出事。
思及此处,尉迟津当下也顾不上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便直接将覆在锦衾下头的皓腕握住,修长的手指搭在叶沐遥腕间,细细听着脉象。
此刻,叶沐遥脉象极为平稳,与常人别无二致,但越是如此,便越是诡异。千年醉便让人沉睡不醒,若是耽搁的时候长了,恐怕即便是将此毒解了,叶沐遥的身子恐怕也大不好了。
尉迟津眉头紧蹙,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身上运转的内力朝向叶沐遥体内探入,内息所过之处,仍是一派平和,无一丝不妥。
但当尉迟津的内息行过丹田处时,却突然划过一丝异样之感。
叶沐遥丹田处,好似有一股子气流一般,但尉迟津却清楚,叶沐遥不过是寻常闺秀罢了,哪里可能会有内力?
内息朝向那处诡异之地细细查探,突然尉迟津身上也传来一丝灼痛之感,而产生痛感的地界儿,却同是在丹田之处。
尉迟津顿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与叶沐遥一齐引入的牵丝蛊,想必存于丹田处的便是那蛊物了。
既然是牵丝蛊在叶沐遥体内,那情况便也更为复杂了。不仅仅是千年醉,若是将牵丝蛊给引动了,事情便越发难解决了。
幸而尉迟津因着是太医院院使,所以便随身带着金针,此刻从袖口中将针包取出,轻轻在叶沐遥身上的睛明穴上施针。
尉迟津接连刺了叶沐遥身上的几个穴位,见后者仍是无一丝反应,尉迟津心下不由更为焦急。
他将叶沐遥直接扶了起来,倚靠在床榻之上,内息不断的输进叶沐遥身子里头,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无一丝反应。
尉迟津此刻变得更为焦急,却也无更好的法子。
他直接推开房门,见着碧玉与铃兰这两个叶沐遥身边的一等丫鬟都在,倾城绝艳的面上露出淡淡的一丝杀意,铃兰只是常人,自然是感觉不到,但碧玉却仿佛被猛兽盯着的猎物一般,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警惕的盯着尉迟津。
“沐遥今日到底用了何物?为何会中了千年醉?”
铃兰并不清楚千年醉是何物,她不过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但碧玉早年是暗卫,虽说从未见过似千年醉那般诡异的毒药,但却也听过它的威名。
“尉迟院使,您说小姐中了千年醉?这怎的可能,千年醉不是禁宫之中的毒物吗?”
见碧玉这丫鬟面上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尉迟津面上的冷意也稍稍淡了些,漠然开口道。
“是禁宫中的毒物没错,但眼下沐遥已然中了千年醉,我现下倒想问问,到底是何人给她下的这腌臜毒物!”
尉迟津说着,一双凤眸带着无与伦比的寒意,在铃兰与碧玉面上缓缓划过,锋利的犹如利刃一把。
见状,即便是铃兰只是个普通丫鬟,也被尉迟津如此模样吓得冷汗津津,清瘦的身子不断颤栗,好似怕极了的模样。
而碧玉看着倒比铃兰好上不少,不过也是面色苍白如纸,她强忍着心下的惊惧,直接开口道。
“还望尉迟院使不要妄自揣测,小姐到底是如何中了千年醉,我并不知晓,现下最为重要的也不是审问我与铃兰,而是想法子将解药给找到,若是不然的话,小姐的身子怕是耽搁不起。”
闻言,尉迟津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也清楚碧玉言之有理,但若是不将下毒之人寻着,他也不会安心。
铃兰抬眼望着尉迟津冰冷如雪的容貌,心下一紧,不由更为惊惧。
但一想着今日小姐用了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便忍不住说道。
“尉迟院使,小姐今日用了一口珍珠翡翠白玉汤,说是味道有些不对,莫不是那吃食出了问题?”
一听铃兰此言,尉迟津直接迈步向前,离着铃兰更近三分,身上迫人的气势,让人不由胆寒。
“那吃食现下放在何处?”
尉迟津望着铃兰,眼中带着几分防备的神色,若是沐遥中毒真真与面前这丫鬟有瓜葛,自己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望着尉迟津眼中的杀意,铃兰呼吸都急促的几分,清秀的小脸儿上露出苍白之色,看着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一般。
“在、在小姐的卧房之中。”
方才因着叶沐遥并未叫铃兰与碧玉入房收拾,所以那食盒儿与青釉小盅还在紫檀木桌上头。
闻言,尉迟津也不耽搁,直接便再次入了叶沐遥的卧房。也幸而现下天色以晚,便是更夫也不敢接近内宅女眷的院子,尉迟津如此大而化之的举动,这才没有让旁人发觉。
一入房中,尉迟津的目光便凝在了摆在紫檀木桌上的青瓷小盅上头,望着小盅里面还剩下大半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心下微动,直接开口道。
“帮我去取来一双象牙银箸来。”
因着银器可以验毒,所以尉迟津才如此开口。
碧玉自然是清楚尉迟津的意思,当下也不耽搁。端庆侯府中用的都是银箸,除了小厨房之中,各个院儿里面也不缺象牙银箸,毕竟是主子们要用的物什,碧玉便直接去了隔壁的房里,取来了一双银箸回来。
银箸一放入那青釉小盅之中,顷刻间浓郁的黑色便顺着汤汁沾染上来,见状,尉迟津眼底仿佛平静的海面一般,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波涛汹涌。
不知为何,见着如此模样的尉迟津,碧玉心下更为惊惧,但此刻也不是懦弱的时候,她猛地转向铃兰,直接开口质问道。
“这吃食是你取来的,到底生出了何事?”
碧玉可不认为铃兰有胆子给叶沐遥下毒,但现下主子中了千年醉,也的的确确是因着铃兰所取来的吃食所致。
“我、我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