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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倒也没有特意把众人往湖水边引,只是指着满园春色和白露说笑:“你看还该扶着姨娘多走动走动吧,这样好的天气,平常人多走走也会神情气爽,更何况是有病之人呢,若是多出来走几趟,说不定这病就好了呢。”说的白露连连点头,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众人正说笑着热闹呢,忽听南边一阵喧哗,花丛中突然扑出一只黑猫,那猫体型甚大,毛皮油光水滑,两只眼睛绿莹莹的就如上好的绿松石,直冲着众人扑了过来,还听得有人说呢:“这不是二小姐养的墨团儿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眼见那墨团就如发了疯一般,呜呜叫着,上蹿下跳,见人就抓,大伙这才慌做一团。众丫鬟婆子都忙着去护自家的主子,铃兰看见猫也大吃一惊,看样子这猫有些疯癫,这个朝代可没有什么狂犬病疫苗破伤风针什么的,若是被它抓咬一下可了不得,也赶紧躲在众人身后一起后退,事起仓促忘了身后是湖水,只觉得有人在自己后衣襟上大力一扯,立脚不稳,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她手上还紧紧抓着白露的手臂呢,把这丫头也仰面带倒了,左脸顿时擦出一片血痕,左臂也被湖边尖利的碎石子划了一条一尺多长的血口子,白露顾不上这些,惊慌的大喊姨娘落水了,快来人啊,一面反手死死的抓住了铃兰的胳膊,想把她拉上来。那边厢疯猫终于被个婆子折了根树枝敲晕了,众人看到铃兰落水,都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助白露把人拉上来。
铃兰自己倒还镇定,她本会游泳,刚才更是用脚试探了湖边的水其实不深,看来害自己的人倒也没指望这一下就能要自己的性命。丫的,果然是落水这么老套的情节,不过也说明这一招太管用了啊,这个年代的柔弱女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落水时的一惊、一呛、加上冷水的一激,肯定会发烧生病,若是之后再在她的药中做些手脚,不死也能要她半条命,更何况她肚里还怀着孩子呢,好狠毒的连环计。她暗扫了一下众人,陌生的丫头婆子一大堆,都是穿着相似的衣服,刚才那人又是背后拉人的,这会要想找出来是谁恐怕难上加难,只得先借了众人的手爬上来再说。
铃兰一上岸就被抬回兰晖阁,不一会老太太已经得了信赶来,一进屋就打了守在床边哭泣的白露一巴掌:“你这丫头怎么当差的,滚出去哭。”又对着匆忙赶来的刘妈妈和金屏骂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若是她肚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都赔命。”
床上铃兰还想呢,这三人其实都很冤,最该审审的应是那位突然纡尊降贵到她这姨娘屋里来坐坐的三太太,只听得三太太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母亲要责罚就罚儿媳吧,是媳妇照顾不周,本想着如此好的天气带了小辈到花园里散散心,对姨娘肚里的胎儿也好,谁承想二小姐养的猫就发了疯,直冲过来,惊的姨娘落水,如今谨儿也崴了脚,话儿也有些受惊发烧,这些都是媳妇的错啊!”
老太太一听果然大怒,转头向身边的金画:“去问问子谚平时都是谁管着猫的,任由一只发疯了的猫在园子里乱闯。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学习些诗书女工,养什么猫儿狗儿的,成何体统,立马把那猫打死扔出去。”
这话正好让急匆匆赶来的二太太听到,心头一紧,知道这事不小,也忙进屋里跪了:“母亲息怒,媳妇已经叫人请了大夫,即刻就到,先给铃姨娘看看要紧。”
老太太气哼哼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顿了一下拐杖,坐到了一旁。床上的铃兰心如电转,看情形这事不能善罢,但是幕后之人策划的很好,首先这时间选的很准,正好是子诺不在家之时,其次是借猫行事很是巧妙,这猫被老太太盛怒下打死,就更难查出背后的蛛丝马迹,且不论是谁要害她,如今先遭殃的是自己的丫头,白露这丫头虽然有些愚笨,但是对自己还是忠心耿耿的,刚才更是拼死拉自己上来,必要设法保下她来才好,自己这几天也熟悉了许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恢复过来,别人再想害她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嘤咛一声,醒转过来。她在床上一出声,身边立马呼啦啦围了一大堆人,以老太太为首,各个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她也只好装着惊慌的看了一圈众人,带着哭腔嗫喏道:“我这是怎么了,老爷呢,白露呢?”说罢挣扎了就要起床。
众人哪能让她起来,忙七手八脚的按住了她,还是三太太反应快,在一旁温言的说:“好孩子快躺下,没事的啊,你醒来就好,没事的,一会让大夫好好瞧瞧。”
铃兰不依不饶的问:“白露呢,白露,我……你们……,啊,老太太,这是……?”一脸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
老太太想了一想,吩咐道:“去把白露叫过来。”白露正在外面院子里跪着呢,头发散了也没有收拾,上面还沾着几片草叶,左臂上寸许长的口子血肉模糊,也没顾得上包扎,只知道呜呜的哭,忽然听到铃姨娘醒了要见她,忙爬起身就想进屋,还是出来传话的金珠一把拉住她,替她整了整头发,又让小丫头拿白布给她裹了伤口,才领她进去。
铃兰一见到白露就骂道:“你这丫头死那去了,”随后又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白布,盯着问:“这手臂是怎么回事?”话未说完丫鬟报大夫到了,一屋子女眷赶紧到偏房躲避。
老太太盯着大夫给铃兰把完了脉,温言道:“从小娘子的面色脉象来看,当不妨事,只是有点寒湿侵体,也无需用药,熬些赤糖姜汤喝了即可,只是这落水毕竟不是小事,我且开一药方在此,若是有发热症状就熬了喝下,只要热度退下便不碍事,至于腹中胎儿,现下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这几天要分外注意了,看有无出红,只要十天内没有其他症状,当无大碍。”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客气的请大夫偏厅开方子。吩咐了金画赶紧去熬姜汤,留下金珠伺候铃姨娘好好休息,方才带了众人前边去了。
子诺刚到家,贴身小厮永益就迎上来回报了晌午发生的事情,听得他拧紧了眉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上房。屋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地上跪着一片婆子丫头,老太太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面上不由带了几分狠厉:“依你说,你竟是一点错都没有了?”
底下跪着的刘妈妈磕了个头,沉声说:“奴婢当然有错,奴婢是太夫人指着照顾铃姨娘的,姨娘落水奴婢难辞其咎,只是今日之事多有蹊跷之处,求太夫人看在奴婢办事多年的份上,也让奴婢问个明白。”
“当然要查个明白,有什么蹊跷之处,你说!”
刘妈妈转向二太太说:“二太太,前些日子老奴让小丫头去针线上领姨娘的中衣,不是回说料子没了就是说还未做好,几次三番都没有领到。今日老婆子亲自过去,管事磨蹭了很久才把衣服拿了出来,可是不仅用的是去年剩的有些污迹的料子,针脚也是歪歪扭扭,有些衣服连扣子都没有钉好,老婆子和他们口舌分辨才耽误了半日。如今老婆子想知道,下人们如此办事您是否知道?到底是他们办事不力,还是得了谁的授意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二太太身上,二太太心下慌张,之前她确实因为子语的事情对大房有不满,虽然碍于老太太不好公然发作,但是到底对大房的事情很不尽心,底下办事之人都是积年的人精,眼光何等毒辣,她的不作为到了底下人执行的时候就是对大房的事情能拖就拖能省就省,针线上的事情就属于这种情况。可是如今被刘妈妈一说,到显得是她有意利用此事引开刘妈妈,这无心之过和有意为之的区别可就大了,这么一想她脑门上不由的渗出了冷汗,连忙站起来辩白:“针线上的事情媳妇并不知晓,下人们办事如此懒散,媳妇定要严惩。”她咬了咬牙,又向老太太说:“治家不严,养出这种懈怠的奴才,也请太夫人责罚。”
刘妈妈又转向金屏说:“我走的时候嘱咐了你打理好屋中之事,怎么姨娘落水的时候你也不在?”
金屏早知有此一问,忙颤声说:“您走之后不一会儿奶奶就打发春莺来传话,说奶奶叫一个姨娘身边的人来问问姨娘的情况,我当时没想太多就去了,要是知道后头会发生这样的事,拼着得罪奶奶我也不会离开姨娘一步啊。”
刘妈妈转向一旁坐着的乐氏:“敢问大奶奶有何事恰好要问金屏?又为何问了那么久?”
乐氏可不像二太太一样明白其中的厉害,她坐在椅子上懒懒的说:“怎么了,我做为主母关心一下姨娘的生活有何不妥,之前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