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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这么多。”
这时。正在甲板的另一侧。监视着对岸的一个水手叫了起来,“吴头儿。海里有人!”
吴杰三人闻言一起冲了过去,探头一看,只见半里之外,有一人抱着根木头在海中载浮载沉。
“快把他捞上来!”吴杰立刻命令道。等小船被放下,他转头对杨崇道:“你去放烟通告寨里,有敌军上岛。”
“红色的?”杨崇问。
“当然红色的!”吴杰点头。再一指海滩上地木筏,“传令炮组……把那些筏子给我轰碎掉!”
浓浓的红烟,聚而不散,直上云霄。
完颜谋衍从树丛中好奇的探出头来,向浓烟升起的地方张望,但转瞬就被一只手给扯了回去。谋衍回头便想抱怨,但看到完颜活女的眼睛正狠狠地瞪着他,登时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近三百个女真骑兵隐藏在离登陆地点十来里的一片树林中。树林面积不大,方圆只有一两里的样子。林中多是一些灌木和杂木,大一点的树木,就只剩下树桩。树木稀疏,没有多少遮蔽的效果。
这片小树林中,充满着浓浓的血腥味。百多个划筏子地民伕地尸首,横七竖八的堆放在树林地最深处。上岛后,完颜活女生怕这些民伕被东海人捉到后,会泄露军机,便把他们驱赶到这片树林中处决掉。林中因而阴气森森,就算是杀人如麻的女真人也感觉着有些忌讳,而马匹也都在不安的转动着耳朵,“活女,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士兵不耐烦的问道。女真人规矩不多,完颜活女所率领的骑兵,皆是亲近的族中兄弟,互相之间都是直接称呼名字。
“急什么,等呼里他们回来!”完颜活女压着嗓门说道。他心中着实不痛快,昨夜渡海,在海中一下翻了五条筏子,当时月色晦暗,又有薄雾,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虽然近在咫尺,却也无法援救。等上岛后计点人数,三百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族中精兵,就只剩两百六十人。除了还没开战就丢了一成多的部下外,本来跟随上岛的向导,也在翻掉的筏子上,在夜中一起沉进了海底。完颜活女没办法,只能先派人去探路,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回来了!”安排在树林外围望风的暗哨,突然叫了起来。很快,林外的灌木一阵悉悉唆梭,两个女真士兵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Zei8。Com电子书》
“呼里!”完颜活女一见领头的一人,立刻站起,“打探得如何?”
呼里道:“跑了一圈,外面都看不到人。在北面六里外有条大道,看方向应是通着长生镇。”
“好!”完颜活女大叫着跳起,回头大喊:“兄弟们,与我一同杀过去!”
一刻钟后,一彪女真骑兵呼喝着冲上了官道。沿着大路,向西滚滚而去。
长生镇的城头上,现在尽是忙忙碌碌搬运着守城物资的奴工。城墙下,几百名士兵贴墙而坐,等候着命令随时可以登城。城门处,战车、骑队都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陆贾举起望远镜,遥望着几十里外的烽火,皱眉不语。那道红色的烽烟早已惊动了镇中的守兵。按照实现约定的信号,白色是敌军大军集结,黑色是敌军正在渡海,而红色便是敌人已经上岛。不过,只有一道红烟,代表登岛的敌军不到一千。
“幸好只有一道烟,应该只是钻了空子上岛的,以镇里的兵力,完全可以应付。”
陆贾转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监镇苏昆走到了他的身后。
“苏监镇,转移平民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完成?”陆贾问道。
“还得一天!”
“能不能再快一些!”陆贾催促着:“现在只有两艘船在巡海,而长生岛与陆地之间有近七十里水路,这点人手,根本防备不过来。如果手上有四艘船,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不是在下不想快,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若非黄主事帮在下出了主意,就算到了初七也完事不了……何况,上岛的最多千人,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今天有千人,明天又有千人,等监镇把人都运去西岛,金人的主力也就……”陆贾的话音一顿,转而冷笑道:“来了!”
“来了?”苏昆立刻望向大路,远处烟尘滚滚,冲天而上,不知有人马,正沿路往镇上奔来。
“那就是一千人?”苏昆怀疑起巡海船的情报来,只觉得能有这等气势,至少也要有三五千的样子。
“哪有一千,还不到五百!”陆贾摇头道:“应该只是来骚扰哨探的先锋。女真惯用得这一手,辽人可吃了不少苦头。”
“只有五百!?”苏昆不敢置信的惊喜着,转而冷笑了起来:“这点人就想来攻城?也太看不起人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长生镇的城墙有多结实罢!”
对于他亲手打造的长生镇城墙,他有绝对的信心。围绕着港口小镇的一里半长的城墙,是在两排相距八尺的大木中间,填进夯实了大量黄土所筑成的。这些筑城用的木头,都是在岛上生长了百多年合抱粗的大树,皆是长达四丈余,深深埋入土中,露出地面的部分就只有一丈半,若论坚实程度,决不比青砖包土的城墙稍逊。
陆贾摇摇头,转身下城,边走边吼:“准备好战车,给挽马披甲,步兵四、五两都城头坚守,其余部众,随我出城迎战!”
第九章 迎击(上)
当陆贾转身下城的时候,陈家商号长生分号的黄洋黄掌柜,正在港口边一处临时存放货物的棚架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匹龟甲花纹样的锦缎,感受着蜀锦特有的厚重与温润。
闭目享受了良久,抬起头,看着在一边躬身谄笑的胖商人,黄洋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破旧蜀锦二百匹,一匹十贯,总价两千贯!不知唐兄意下如何?”
不出意料,他愉快的看见从蜀中来此的唐姓商人脸色一下变得发青发黑——在大宋,平常的丝绢一匹也能值上五贯,而蜀锦乃天下首屈一指的名锦,一袭常值百金,贩来辽东,售价还当翻上数倍,黄洋开出的价格,的确是过分了。不过,能说句这种他已经梦寐以求了很久的质库中的常用语,黄洋不介意再把价格砍下几分。
当年家道中落,他常常受着父母之命,前去质当家中财物。在与眼前的这个胖蜀商,同样肥头大耳的质库掌事(注1)嘴里,母亲发上的金钗是破旧的,父亲喝酒的银壶也是破旧的,他新年刚做的锦衣照样还是破旧的。本来价值几贯、十几贯的东西,就这么三文不值两文的被收了去,换到的钱仅只够数天家用。这幼年时的惨痛经历,本已沉入黄洋的记忆深处,但今天看到神似当年质库掌事的唐胖子,旧年的记忆就又重新浮出水面。这便让黄洋在和买他带来的蜀锦时,忍不住要大肆压价。
“……破旧?!”唐胖子地脸上的肥肉如波浪般抖动。额头上的汗扑簌簌的往下流着,扯着绸缎的一角在黄洋眼前拼命挥动:“你看看这丝!你看看这纹样!这可是蜀锦!刚从成都府贩来的蜀锦啊!”
黄洋笑了两声,不为所动,直问道:“敢问唐兄,这批蜀锦乃是何时织就?”
“去年!”唐胖子立刻说道,今年的蚕还没上山呢。
“从成都府到此又有多少路程?”
胖商人狐疑地看了黄洋一眼,对他地两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认真的答道:“差不多有五六千里罢!”
啪,黄洋手一拍。笑道:“你看,去年地陈货,又行了这么远的路,不是破旧,难道还是簇新吗?”
唐胖子瞠目结舌,几乎要吐血。这是茶叶吗,过了一年就成陈的了?!跳起来便要破口大骂。突的却听到镇子方向一阵鼓号齐鸣。两人一起循声望去,只见城门处呼喝声一片作响,继而,一群尚逗留在镇中的商人、百姓都向港口涌来。不过派驻在此处的官吏反应很快,立刻遣出两队巡兵,用短棍和竹笛很快就把混乱的人群弹压出。
“出了何事!?”唐胖子慌慌张张地大叫道。
黄洋稳如泰山,不急不忙地说道:“应是敌军来了,长生寨中的守军要出城迎战!”
胖商人下巴上垂下的赘肉猛地一颤。掩在肥油中一对小眼登时瞪得有桂圆大:“女真人?!”
“没错!”黄洋点点头,感叹道:“来得还真他娘的快!”
唐胖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猛地一咬牙:“十贯就十贯!这批蜀锦就卖给你了。”
黄洋啧啧嘴,半带怜悯地摇起了头:“不是十贯啊……现在就只有五贯了!”
“五贯!?”胖商人尖叫起来,这么黑心的商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识。他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黄洋那张笑眯眯的猴子脸,心中发恨,等回去后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