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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要娶那个浪迹江湖的女子啊,一向孝顺的状元郎便跟二老杠上了啊。
而那个罪魁祸首,北辰,却独自坐在青石板桥下,对着满塘的残荷发呆。她坐着,一动不动,身旁是她的佩剑,归尘,正悠悠的泛着冷光。
好像是有三天了吧,他说要她等三天的……
那么,她究竟要不要走呢……
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是不停地下意识地抓起又放下剑,如此反复。
正在此时,她举棋不定的目光一下子瞥到了一个人影,一抹白色的人影“扑通”一声笔直地掉进了荷塘里。一池的月影被搅动,波光粼粼。
没有多想,北辰立刻跳入水中,往那人掉落的地方游去。初秋的湖水从外向内透着彻骨的寒意。
——抓住了,抓住了——是个女子,是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
一把托住,不敢轻易松手,北辰拖着她吃力地往水面游去。
“哎呀,杀人了,杀人啦!啊——”高处的青石板桥上一阵惊呼,那声音尖利刺耳,立刻引起附近人家的一阵骚动。
在这个时候,月过中天,万家灯火已熄,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啊。怎么,一切好像安排好了似得。
随着那人的惊呼,刚把人救上岸来的北辰被众人围了起来。
有人提了灯笼凑近了来看,被救起的是个苍白瘦弱清丽貌美姑娘,一身湿漉漉的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爱。在看清另一个人是北辰的那一刻,却被吓得狠狠摔了一跤,“杀人犯,是那个女杀人犯啊……”
众人一阵惊呼,有几个年轻人拿了木棒相继赶来;妇人多数吓得直往家里跑。
呵呵,女杀人犯么?终究呈现在这方土地上的人们面前的还是这样一个“不堪”的自己么。
没有辩解,北辰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抹黯淡。
“就是她,准备把我家小姐淹死在这里……不过幸好我追来了……”还是刚刚在桥面上尖叫的那个声音,带着些异样的激动和颤抖。
北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女子扭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却依然理直气壮地站着。
“交到状元府——”人群中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命令的口吻冷漠地宣判。
——糊涂啊
——偏偏不爱才女,爱“侠女”
——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杀人犯,冤孽
——是谁家的姑娘怎会生得如此狠心肠
周围人声嘈杂,人群熙攘。
状元府大堂,北辰静静地跪着。
窗外有风吹过,带进满室的馨香,是很淡很淡的桂花香气。已经开过了的,于是最绚烂的生命便开始颓靡,开始腐烂。这世间没有经久不散的香气。
他来了,那个名动江南的男子,秦淮。
他的身形说不出的单薄,眉头紧锁,眉宇间刻满悲愁,眼神有惊异,有疲倦,满脸严肃漠然。
他没有看她,在她嬉笑盈盈地看向他时他却没有看她。
有失望很浓烈的失望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眼神片刻间灰暗。
在她失望悲伤地低下头时,他终于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很淡的。
然后有人上来指控,很多人,那晚在场的人都上来了。
大家都指着她,言辞凌厉,字句铿锵。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地跪着。
——你这个不孝子!愧对我们秦家的列祖列宗!
——糊涂,真是糊涂啊,我白交了你二十多年啊!
——要娶她,除非我死了!
是失望和愤怒让父亲大发雷霆、气急攻心而晕厥。
——那个女人,她,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啊,你怎么可以惹上她?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岂能由你说退就退!
——修身齐家,光耀门楣,为民请命,洁身自好你都忘了吗??这是你从小就立下的志向啊,你和那个女人是不可能被我们任何人接纳的,你醒醒吧!
是悲伤和痛心疾首让一直仁慈的母亲变了脸色拍案而起,留下一室的狼藉,以绝食对自己苦苦相逼。
可是又能怎样,她为我放弃了江湖,我意已决,今生一定娶她。
“杀人不眨眼”,那是长年在腥风血雨中漂泊,在刀光剑影里艰难生存下来而形成的下意识选择,也是一种被迫与无奈,我们只是不明白而已。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连一只猴子都想要去救。
只要让她收起剑,从此不再踏足江湖那个腥风血雨的世界,爹娘还有这个地方的人们,一定会接受她的。
我要坚持下去,以跪谢罪,以跪请求。
爹和娘,我想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那是很孤单的一段时间,他跪了很久,心里的苦涩悲伤他忍了,想起她纯真的笑脸和清亮的眼眸,他的心里一阵欣喜。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百折不挠,只为了那个善良的女子。
第三天的时候,下人带来一句话,“你若执意娶她,就不再是我秦氏子孙。”
是很决绝的话,给了我当头一击。
我不能走的,身为秦家子孙,“修身齐家,光耀门楣,为民请命,洁身自好”是我大小立下的志愿,还没有完全实现;身为独子,我岂能不让双亲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我若走了,他们怎能安心到老。
我宁愿选择死去,但我不能离开。
那么北辰,原谅我不能如期赴约。
我还在努力,努力让他们接受你。
今天早上,秦夫人终于进了食,让下人将他带了去。
室内,秦夫人正在同床上躺着的白衣女子说话,眉目间写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看到他进来,秦夫人开了口,循循善诱,“将你逐出秦氏,这是气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我们秦家的独苗,我不能让秦家的香火就此断送。你打小熟读四书五经,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些你都懂,想想看,你一介书生,娶个只会舞刀弄棒的人,将来她怎么相夫教子,又是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的杀人犯,心肠这样歹毒,怎么做个贤妻良母……你现在也是个朝廷命官了,总要找个门当户对家世背景清明,有涵养识大体的姑娘吧……”
还是这么颇有微词啊,还是不能接纳吗——
在心底冷笑了下,他终于开口辩解,“她不是个心肠歹毒的杀人犯,她连一只猴子的命都救……”
“还在为她辩解啊,这孩子,你可知道,她昨夜向霜儿下手了啊!”秦夫人忽然怒了,握着床上那女子的手,一副抱打不平的样子,“就是霜儿啊,已经下了彩礼,你即将迎娶回来的霜华姑娘啊。”
他这才看清床上的白衣女子,脸色苍白,眉眼很淡,很纤弱的感觉。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雪亮,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只看了一眼,然后她立马低下了头,脸颊绯红。
没有说话,那个女子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那么北辰是真的去找过她了?
不可能的!北辰不会这样做的!
“大人别误会,是小女子昨夜自己不慎失足跌落荷塘,与北辰姑娘无关的。”是很轻的话语,她仿佛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眉眼温顺地回答。
然后便是有人来报,大批人群出面作证,要替霜华姑娘讨回公道。
公堂上,所有人都指控完了,北辰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
他坐了很久,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坐着,眉头紧锁,满脸忧愁。
“当事人留下,其余人等一律退下——”很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冰冷,不可抗拒,拂袖遣退了所有人。
北辰吓了一跳,这才感觉到久跪的双腿一阵发麻。
有惊讶,有不乐意,有愤懑,有不满……人群终是嘈杂着退了出去。
室内很静。
偌大的厅堂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那些人言辞决绝地指控着她的时候,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有他在,只要他还相信她就够了。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说不出的心安。
他会为她辩解吧,他会维护着她吧……
她满怀希冀,孤单单地跪了那么久,势单力薄……
可是一切就好像她自己编制的泡影,那个让他满怀希冀的人没有为她辩解。
她突然就觉得很悲伤,初秋的风刮进来,她感觉很冷。
“有一个机会,给你的,也是给我们的——”他走近她,伸手去扶她起来,终于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北辰却没有回应,一直低着头。
然后她静静地开口道,“我没有要害人,我是在救她……”
或许应该,只应该解释给他听。
“这样最好,但是现在这并不重要!”他淡漠地打断她,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她抬头看他,有错愕,有难过。
然后他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重要的是你要做到下面的事——把你的剑交给我或是自废武功。”
他说,再不见一丝温柔的表情。
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一直流光溢彩的清凉的双眸一下子蒙上了一层水雾。透过水雾的重影,她突然看不清他了。
她选择了自废武功。
就是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不给自己留退路。要她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