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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但能放心用来守卫自己北归的门户的,却只有这貌似年老不中用的狴火鲁。狐兰深有知人之能,在他看来,狴火鲁是位值得尊重的长者,在迷齐人眼中的怪癖事实上是他值得敬重的优秀品质,这样的人用来冲锋陷阵自然是不如众青壮将领远矣,但考虑到狴火鲁稳重的态度,不会因为云西诱之以利便轻易出击,只要他不争功,稳稳守住山口,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狴火鲁的确很谨慎,他的游骑侦察范围极广,所以他早早就侦察到了哈迷失大军的动向,他没有因为敌人数量不如自己就贸然出击,而是一次次地亲自部署完善连山口各寨的防御戒饬各寨军兵严防死守。这对于一向崇尚进攻的迷齐骑兵来说难度有点太大,因为他们绝大多数并没有什么防守战的经验,何况下马变成纯粹的步兵让这些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手浑身不自在,好像被砍掉了双脚一般。不能搜索,不能包围,不能猎杀,只能等待,这些热血的草原汉子难受地成天只能酗酒打架平息心中战斗的渴望。狴火鲁只是稍加约束,并不过分斥责。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战斗的日子终于到了。
哈迷失远远地扎下了浮营,却不进攻,只是日日派出几十个大嗓门的小校去连山口迷齐军前骂阵,从迷齐人的十八辈老祖宗一直骂到十八代灰孙子,反复问候了所有迷齐人家族内外的女性亲属,十分不堪入耳。目的只是想引得狴火鲁沉不住气从寨子里冲出来与他决战。狴火鲁严厉弹压军中将士求战情绪,任凭那些军校骂得嗓子都哑了,自己岿然不动。只是他手下军兵却没有他这么好的涵养,一个个虚火上升,暴跳如雷,迷齐松散的军法纪律看起来也不足以约束他们。军法官以杀人威胁才勉强弹压得住。
三天以后,迷齐军在暴躁和怒火中消耗了大量精力,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云西军队始终不肯正面攻寨,这让迷齐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哈迷失重赏了骂阵的小校,静静地等着夜幕的降临。
当日夜,鲍雅所率的金赤乌经过三天的跋涉,爬上了连山口迷齐寨的后山绝壁,潜伏至深夜,靠藤萝钩索攀下绝壁,猛然在黑夜里大声鼓噪放起火来,首先着火的就是马厩,上万匹军马狂嘶乱窜,迷齐营中大乱。哈迷失即率主力人马攻入迷齐军寨,放手冲杀,比及天明,迷齐军争相逃命,哈迷失、鲍雅率军尾随追杀。因为绝大多数失了战马,上万迷齐兵在溃逃中被全歼。主将狴火鲁只率五骑亲卫侥幸逃得性命。
连山口之战的结果迫使狐兰改变了北归路线。失去了连山口,迷齐人不得不多绕行数百里的山区,而且面对的是没有补给的艰苦行军。迷齐人在周境内损失的军队已经超过了四万人,狐兰已经没有了打下去的信心。
莫湘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在小月氏城,莫湘整合了云西兵马。除了她自己带来的两万人的部队,小月氏城又集中了各部义从一万多人。掌握了三万多人的部队的莫湘,如同一个老练的猎手,静静地窥伺着猎物的破绽。莫湘没有被那些好战将领们的意见所打动,因为她很清楚,狐兰对军队的掌控能力很强,而且迷齐人虽然屡遭败绩,其兵力人数仍然是云西军的两倍,所谓哀兵必胜,莫湘并非特别看重狐兰,只是她从不轻视任何对手。迷齐军队已经相当疲惫了,而且他们也将很快断粮。根据莫湘的判断,狐兰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这样灰溜溜德逃回去,如果他一心逃跑,莫湘手里的兵马是留不住他的;他的另一个选择,是在周境内再逡巡一段日子,至少劫掠一番,这样莫湘就有机会抓住狐兰的破绽了。莫湘估计,狐兰进行第二种选择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时候,吴忧的信使来到小月氏城莫湘的军营,送上吴忧的亲笔信。这是吴忧转来的在北方作战的席方的一份战报——席方率领的联军在曲金湖大败迷齐军,歼灭了迷齐军万余,现在正向颜烈城挺进。
狐兰没有急着跨境北逃,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其实他十分清楚眼下的处境,经过一系列的交锋他也认识到现在的云西不是他所能招惹的,留下来也并非为了争强好胜,而是迫于他手下迷齐将领们的集体意愿。因为任务所限,迷齐官兵进入周境几个月来都没有好好劫掠,没有掠夺到像样的金银、人口和牛羊,四万人马折损在云州,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绝对不行。这就是绝大多数的迷齐将领和士兵的逻辑。不管觉得这种逻辑多么地不切实际和荒唐可笑,狐兰没法忽视这个声音。
那颜杜蒙献计道:“如今云西主力一部北征,其余尽集于小月氏城、连山口战线,其余各地守备空虚。莫湘的布置想必都是针对我们急于北归的心理的,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派一支小部队大张旗鼓掉头南下,扬言要回师沃城,只要莫湘或是哈迷失出兵回救沃城,我即可以主力围而歼之。”
狐兰道:“莫、哈都是当世良将,这种小伎俩恐怕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野利斯道:“不如向东,去呼伦河抢一下,听说那里现在是云州北方最富饶的地方了。人口牲畜都很多。抢完以后,回迷齐也不远。”他的这个鲁莽建议立刻受到了那些头脑简单的将领的响应。
“太远了,至少要走一千里。”狐兰在心里说,不过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问道:“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众将议论纷纷,并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提出来,狐兰示意众将安静,道:“明日我将派出信使,与吴忧议和。”此言一出,满帐将官尽皆惊讶。
“我刚刚收到消息,席方和库胡人联军已经占领了曲金湖,正在日夜兼程向颜烈城进攻,攻势猛烈,如果我们不立即赶回去,恐怕连家人都见不到了。”狐兰慢慢说出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
“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回去就是,以莫湘的兵力,还留不住我们!”一听说老巢不保,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的将领们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转变了立场。
“我不怕她留客,就怕她太热心要送客。一旦莫、席两军在颜烈城会合,我们只有放弃颜烈城,退回迷齐,先前对库胡人作战所取得的优势尽数化为乌有。但我相信吴忧对库胡人并不信任,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狐兰道,“所以我要退回颜烈城,而且要快,但在此之前,必须做一件事——给吴忧写信,我们将要求能与云西全面停战,只要云西撤回席方的部队,库胡人不在咱们的话下。而且,即便吴忧不允,也是理屈。”
大多数头脑简单的将领们是不能理解“理屈”在战争中的意义的,而作为一名受过正规周国良好教育的将领,狐兰却明白,“道义”两个字,对周人来说有多重。土地、财富和生命的重要性在这两个字面前往往都要退让三分。
迷齐人的使者将信交给了莫湘,并且送上了向吴忧的致意——一百名云西战俘。与此同时,迷齐人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莫湘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她立即将迷齐人的信做了两份抄件,一件用信鸽,一件用快马送往沃城。
“这个狐兰有点意思。”吴忧笑道,“至少他很懂规矩。”他将狐兰的信给陈笠看。
“应该告诉莫将军,别追了。损耗咱们自己的兵马让库胡人占便宜,不划算。”陈笠道。
“她会做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好。”吴忧微笑道。“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转达信件了。那么,我们和迷齐小朋友合演一台议和好戏吧。”
莫湘在小月氏城按兵不动,派人与狐兰接洽,表示正在等待沃城的指示,在此之前,双方不妨约定日期交换俘虏,并且准许迷齐人用马匹赎回他们同伴的尸体。为了表示诚意,狐兰不得不和莫湘虚与委蛇。他并不知道莫湘趁这段时间暗中派人密令哈迷失率部火速开拔。莫湘的行动迟滞了迷齐人两天的时间。就是这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哈迷失从迷齐游骑哨的眼皮底下悄悄溜走。
哈迷失原先不算是一个残暴的人,但有陈玄这样一个心理颇有些阴暗的老家伙跟在他身边,他不得不变成一个屠夫了。莫湘给予他的命令自由度很大,措辞比较模糊,主要目的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打击迷齐人的战争潜力——手段不限。这个命令的微妙之处在于它的非限定性。陈玄为哈迷失解读战争潜力的含义,将它理解为人——特别是平民。事实上迷齐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平民——上马为兵,下马为民,这是迷齐人传统的模式。哈迷失对莫湘这道命令有一丝丝疑惑,这样的命令和莫湘一贯简洁明快的风格很不一样,他是很有些疑心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