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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卷十四 魏书十四（1）
程郭董刘蒋刘传第十四
包根弟 译
程昱字仲德，东郡东阿（故城在今山东阳谷县东北五十里）人。身高八尺三寸，胡须长得很美。黄巾乱起，县丞王度乘机反叛应和，焚烧仓库。县令越城逃走，官吏和人民也都扶老携幼的向东逃往渠丘山（在东阿县西北十五里）避难。昱派人去侦察窥探王度，发现王度等一帮乱贼得到一座空城不能驻守，兵马屯驻在城西外五六里的地方。昱向县中大姓薛房等人说：“如今王度这一帮人，夺得了城郭却不能居留，由此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情势，只不过想掠夺一些财物而已，并没有整顿军队，坚利甲兵想要攻城防守的大志。现在我们何不彼此率领吏民回到城里去固守城郭，况且城墙又高又厚，谷粮又多，现在如果再找回县令，共同坚守，王度一定支持不久，一攻就破了。”薛房等人认为很对。可是吏民却都不肯听从，说：“贼兵在西边，只有东边才安全。”昱告诉房等人说：“愚民不能跟他们商量大事。”于是就暗中派遣几个骑兵在东山上举起旗子，让薛房等人望见，大叫说：“贼兵已到。”就逃下山去急奔入城，吏民也都跟着他们奔逃，找回了县令，于是就共同入城固守。王度等人来攻城，攻不下，正想撤退，程昱率领吏民打开城门急忙追击，王度等人落败而逃，东阿因此得以保全。
初平（汉献帝年号）年中，兖州刺史刘岱征召程昱，昱不去。那时刘岱和袁绍、公孙瓒和亲，袁绍让妻子住在刘岱处，公孙瓒也派遣从事官范方率领骑兵帮助刘岱。后来袁绍和公孙瓒有了仇隙。瓒攻破了绍军，于是就派遣使者告诉岱，要他遣回袁绍的妻子，和袁绍断绝关系。另外敕令范方说：“如果刘岱不遣回袁绍的家眷，你就带兵回来，等我平定袁绍，就要攻打刘岱。”刘岱好几天都不能下定决策，别驾王彧告诉岱说：“程昱有智谋，能决断大事。”岱于是就召见昱，请教计策，昱说：“如果弃绝了袁绍的近援而去求取公孙瓒的远助，这就等于去请越地的援手来拯救沉溺的人一样说法。那公孙瓒，并非袁绍的对手，现在虽然打败了袁绍军队，但终究还是会被袁绍擒住的。如果只知趋附一时的权势，而不深谋远虑，将军最后一定会失败的。”刘岱听从了他的话，范方率领他的骑兵回去，还没到，公孙瓒就被袁绍打得大败。刘岱上表推荐昱为骑都尉，昱借病推辞了。
刘岱被黄巾贼杀死，太祖（曹操）到兖州（古九州之一，山东旧东昌府及兖州、济南、青州之西北境，直隶旧大名府及正定、河间之东南境，皆古兖州之地。），征召程昱。程昱将要动身时，他的乡人问道：“为什么你前后的行为不一样呢？”程昱笑而不答。太祖和他一交谈，很喜欢他，命令程昱留守寿张（故城在今山东东平县西南）。太祖征讨徐州时，使昱和荀彧留守鄄城县（故城在今山东濮县东二十里）。张邈等人反叛曹操迎接吕布军，各个郡县都起来响应，只有鄄城县、范县（故城在今山东范县东南二十里）、东阿县固守不动。吕布军队投降的人说陈宫要亲自率领军队攻取东阿县，又派氾嶷攻打范县。听到这消息，吏民都恐慌起来。荀彧向程昱说：“现在兖州各地叛乱，只有这三城固守不动。陈宫等人率领大军压境，如果不深深的团结人心，三城一定会有###。先生，您是人民所寄望的人，回去劝说大家，大概有效力。”程昱于是回去，经过范县，进说县令靳允道：“听说吕布囚禁了先生的母亲、弟弟和妻、子，这实在是让孝子不能安心的事！现在天下大乱，英雄并起，必有一世奇才，能够平息天下大乱，这就要靠聪明人自己仔细的选择了。得到明主的人昌盛，失去明主的人败亡。陈宫背叛降迎吕布，许多县城都纷纷响应，好像是能有所作为，但是以先生看来，吕布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那个吕布，粗鲁严苛而少仁爱，刚愎而不懂礼节，只是匹夫之雄而已。陈宫等人借此时机和他虚合，根本不能互相定下君臣之分。兵虽多，最后一定不会成功。曹使君智慧谋略世间少有，或是上天所授予，先生一定要坚守范县，我防守东阿，那么就可以建立田单般的大功了。这与背弃忠信，附从恶人而使得母子同亡，哪一样好呢？只有靠先生自己详细的考虑了。”靳允流涕说：“不敢存有异心。”当时氾嶷已在县中，靳允于是就接见嶷，暗中埋伏士兵把他刺杀了，回衙整治军队，加强防守。程昱又派遣他处的骑兵截断仓亭津（在范县界，去东阿六十里）的渡口，陈宫到了此地，没法渡河。程昱到东阿县，东阿县令枣祗已经率领奋厉的吏民，坚守县城抗拒。又有兖州从事薛悌和程昱同心策划。终于保全了三城，等待太祖归来。太祖回来以后，握着程昱的手说：“不是靠你的力量，我就无处可归了。”于是就上表推荐程昱为东平相，屯驻在范县。
三国志卷十四 魏书十四（2）
太祖和吕布在濮阳县（在今河北濮阳县南）大战，屡次失利。蝗虫灾害发生后，才各自带兵离去。于是袁绍派人来劝说太祖，要和他联合起来，想让太祖把家搬到邺县（在今河南临漳县西四十里）居住。太祖刚失去了兖州，军粮又吃完了，正要答应袁绍。这时候程昱恰好出使回来，于是就说道：“听说将军想更遣送家眷（到邺县），和袁绍联合，真有这样的事吗？”太祖答：“对！”程昱说：“我猜想将军大概是临事害怕了吧！不然为什么会考虑得这么不深入呢？那袁绍盘据燕、赵一带的地方，有并吞天下的野心，但是他的智谋又不足以完成大事。将军自我思量能处在他的下位吗？将军以您龙虎般的威武，怎么能做出像韩信、彭越般称臣的事呢？现在兖州虽然残败，但还保有三城。能作战的士兵，不下万人。以将军的神明英武，和文若（荀彧字）、昱等人，收揽而用，共同策划，就可以完成霸王的大业，希望将军能重新考虑一下。”太祖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子（汉献帝）以许（在今河南许昌县西南）为都城时，任用程昱为尚书。兖州这时还没安定集聚，所以又派程昱为东中郎将，领济阴（今山东定陶县西北四里）太守，统领兖州军事。刘备失去徐州（今江苏旧徐州府及邳县，山东旧兖州府，安徽之宿县、泗县皆其地），来投奔太祖。程昱劝太祖杀掉刘备，太祖不听。这件事记载在《武帝本纪》里。后来又派遣刘备到徐州去拦击袁术，程昱和郭嘉进言太祖说：“公前日不杀刘备，这件事我们这些人实在想不到。但是今天您却又把兵借给他，他一定会生背叛之心。”太祖很后悔，急忙去追，已经追不上了。恰巧袁术病死，刘备到徐州，于是就杀掉车胄，举兵背叛太祖。不久，程昱改任振威将军。袁绍在黎阳（在今河南濬县东北），将要南渡。当时昱只有七百个士兵驻守鄄城，太祖知道了，派人告诉昱，要增加二千士兵给他。昱不肯，说：“袁绍拥有十万军队，自以为兵力所向之处，毫无阻碍。现在看到昱的兵少，一定看不起不会来攻。如果增加了昱的兵，袁绍经过了就不能不攻，一进攻一定会被攻下，这样只会白白的使两方损失各自的威势，希望公不必疑虑。”太祖听从了他的话。袁绍听说程昱兵少，果然没去。太祖告诉贾翊说：“程昱的胆识，超过孟贲、夏育。”（二人皆古勇士）程昱招收逃亡山泽的人，得到精兵几千人，于是就领兵和太祖在黎阳会面，去###袁谭、袁尚。谭、尚被打败逃走，任昱为奋武将军，封安国亭侯。太祖征讨荆州（今湖南、湖北、及四川旧尊義、重庆二府，贵州旧思南、铜仁、思州、石阡等府，及广西之全县，广东之连县，皆其地），刘备逃奔吴（今江、浙、湖、闽、粤、安南地）。一般评论认为孙权一定会杀掉刘备，昱预测说：“孙权刚刚在位，还不为海内人士畏惧，曹公却是天下无敌，方攻下荆州，威势震动江南，孙权虽有智谋，却不能独力承当。刘备有英名，关羽、张飞都能力敌万人，孙权一定会借助他来抵御我们。情势难解难分之下，刘备就借此成就了他的势力，孙权也就没办法杀他了。”孙权果然给刘备很多兵，来抵御太祖。这以后中原逐渐平定，太祖抚着程昱的背说：“当年兖州失败的时候，如果不听你的话，我怎么会有今天？”宗人举行牛酒犒赏大会，程昱说：“能够知足就不会招来耻辱，我可以隐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