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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美国政府方面自己心里应该明白,中国在加入WTO问题上已经作出了大的让步,这在3年或者5年以前,是他们难以想象的。这些让步如果使中美达成了这个协议,是有利于中美贸易合作关系发展的,是有利于缩小中美贸易逆差的,也是有利于美国的。目前,根据我与美国企业家的接触,我充分地了解,如果这个协议公布的话,一定会得到美国企业界的欢迎和支持。但是,就是由于来自一些国会议员的反对,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谈判对手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积极的态度。在前天上午,我会见了来自美国国会的两个代表团,包括参议员和众议员,一共有20位。一个代表团是由罗斯先生率领的,另一个是由托马斯先生率领的。我跟他们进行了一个上午的谈话。我首先告诉他们,你们不要有一个错误的概念,以为中国非要加入WTO不行。我们当然希望参加WTO,为此我们已经谈判了13年,但是,并不是离开了WTO中国就不能活下去了。那13年的历史证明,我们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越来越好。其次,我告诉他们,我比你们更加专业,我更了解中美WTO谈判的全过程。对这13年过程的细节我都清楚,我比你们更知道中国做了多么大的让步。我认为这个协议公布以后,一定会得到你们的企业界的支持。但是,你们现在指责克林顿政府,指责巴尔舍夫斯基,指责他们拿原则来做交易。我说这是不公平的,实际上,巴尔舍夫斯基在整个谈判当中表现得非常强硬。我奉送她一句话:得寸进尺。我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强硬的谈判代表。我还说到这个协议公布的时候,恐怕美国人再不会指责美国政府拿原则做交易了,而我很担心中国人民会指责我拿原则做交易。
康比德:你讲话的语气使我们认为中美谈判好像已经达成了协议,是这样吗?
朱镕基:我认为我们距达成协议已经只有一点点距离了,但就是这一点点距离,由于美国方面的贸易代表受到各方面的压力,她不敢走过这一点点距离。
康比德:你刚才也说了,中国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是不是说,到此为止画一条线,中国不会再作出更多的让步了,是不是?
朱镕基:差不多。你们要问我为什么中国要作这么大的让步呢?我说你们不要搞错了,你们不要误会了。中国绝不是要乞求加入WTO,不参加WTO中国不是活得很好吗?我们之所以作出这么大的让步,就是为了顾全中美两国友好合作关系的大局,根据江泽民主席和克林顿总统所确定的目标,致力于建立一种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我们希望这种好的势头能够发展下去,而不是像现在存在着倒退的危险。因此,我对这些议员先生们说,你们反对中美之间达成协议,这是不符合美国利益的。中国并不是非要达成这个协议不行,也并不是非要在我访问美国之前达成这个协议不行。我们主要是为了中美两国友好关系这个大原则。我们不达成协议,我们不加入WTO,仍然可以和世界各个国家发展双边的关系。刚才康比德先生也问我,是不是我们不能再做让步了?不是。确切地说,不是我们不能再做让步,而是现在美国方面要求我们再做的让步是没有道理的。比方说在开放电信产业方面,这在中国过去是根本不对外开放的,现在我们已经承诺,可以开放我们的电信产业。在最近的几年,可以允许外资参股合资的比例达到25%到30%,过了过渡期以后,允许外国投资的比例还可以放宽。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就是中国必须控股,可美国方面一定要求它能够控股。那我就说,你们美国的很多产业也不允许我们控股,比方说你们的民航允许外国投资的比例只有25%。目前所有的国家和地区,包括韩国、中国台湾地区,都有对外国投资比例的限制,并不只是中国才有啊!其他在银行、保险领域,我们的开放度都超过了原来美国所要求的条件。在证券方面,我们吸取了东南亚国家金融危机的教训,在这个问题上是不能够过快地开放的。对中国的这个立场,美国也是很清楚的。我们仍然可以开放B股,但是A股我们是不能够开放的。如果美国一定要求开放A股,那中国是做不到的。并且我们看到,如果按照这个做法搞下去的话,我们将步东南亚国家金融危机的后尘。第19节:接受美国《华尔街日报》发行人康比德夫妇采访(2)
康比德:你讲的这个开放A股和B股指的是什么意思?
朱镕基:这是一个专业问题,现在我没有时间来解释。总之,我觉得现在把一个经济问题——WTO谈判是一个经济问题,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政治问题,那这个问题就非常的复杂化了。前天,我会见美国的国会代表团。其中有一位议员很直截了当地跟我讲,WTO的谈判就应该和人权问题、核不扩散问题等等联系起来。我当时就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如果我们把任何中美之间的经济问题都跟人权、核不扩散问题联系起来,如果把任何经济问题都跟这些政治问题联系在一起的话,那中美两国就没办法发展友好合作关系了。农业方面的谈判,关于TCK小麦问题、柑橘问题、肉类检疫问题,中国都做了充分的让步。美国方面认为,在这方面中美完全可以达成协议。那我就建议是不是可以把农业方面的协议公布于众,取得大家的拥护,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地来谈其他问题。当然,我也讲了,这个协议的公布并不是说整个WTO一揽子协议达成了,它要等到一揽子协议达成以后才能够生效。但是现在公布有助于改善这个气氛,同时促进其他协议的达成。可是美国方面就是不同意,说“It’s impossible(这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到美国去还能够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中方反复地考虑,还是为了中美两国关系的大局。美国是个超级大国,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我们两个国家友好合作关系的发展,是会影响到世界和平和国际合作的格局的。因此,江泽民主席和中国的领导层还是决定让我到美国去。这次我应克林顿总统的邀请访美,是希望做一次努力,来沟通两国和两国人民的意见,并对某些问题进行探讨,看一看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中美友好合作关系的大局继续推向前进。
康比德:是不是说,在你访问美国期间是不可能就WTO问题达成一致的?你刚才说不可能,是不是指不可能达成协议的意思?
朱镕基:我刚才讲“It’s impossible”,是指我提议先行公布一部分已经达成一致的协议,但是美国方面说“It’s impossible”,不是我们讲“It’s impossible”。
康比德:希望你再给我们详细讲解一下已经达成协议的内容,我们愿意把你的话告知美国的企业界,让他们了解美中在哪些方面达成了一致。
朱镕基:那巴尔舍夫斯基就会变得更加强硬了。我想,我这次访问不会很轻松。中国有句话叫做“两面不讨好”。一方面是一些美国人不欢迎我,另一方面是一些中国人不要我去,所以我想,我的任务是very difficult job(困难重重的工作)。
康比德:还有10个到20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朱镕基:我下面还要接受一个采访,加拿大《环球邮报》的。
康比德:你认为美国的商业界、企业界是支持改善美中关系的,但事实上,对华的外来投资在减少,这是不是实情?如果是的话,原因是什么?可以采取哪些措施来改变这种情况?
朱镕基:实际上,外国当然包括美国对中国的投资,每年都在增加,去年就比前年有所增加。你刚才说,外国在中国的投资在减少,完全不是这样。去年,外国在中国的直接投资是459亿美元,超过了前年450亿美元的水平。今年1到2月份比去年同期略有减少,但仅仅一两个月的时间是看不出问题的。我们预计,今年进入中国的投资会有更多的增加,因为现在很明显,中国的投资环境比东南亚的某些国家要强得多,特别是在我们实行了刚才我讲的诸多领域的开放,尤其是电信产业方面的开放以后,外国的投资更会大量地进入。
康比德:想问你一个颇具哲学色彩的问题。中国目前不断加深的经济自由化,是否不可避免地带来了政治上多元化的增强?或者说,政治多元化是推进经济自由化并使之取得成功的一个前提。你对这二者间的关系怎么看?
朱镕基:政治和经济是互相作用的,当然,经济决定政治的走向,政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