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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力去推动反全球人口增长运动,将生孩子变成一件老土的事。
即便是以卡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消耗掉的咖啡因和尼古丁的数量也已经相当可观,但他最终还是陷入了近乎躁狂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答应了所有的要求:专门为“自由空间”创作歌曲;五月份再来华盛顿,和“自由空间”的实习生们见面,帮助教导他们;作为神秘嘉宾亮相纽约的乐队挑战赛;主持在西弗吉尼亚举办的“自由空间”音乐节,尽全力重组“胡桃的惊喜”,以便在音乐节上表演;邀请其他大牌明星和他一起亮相,为决赛组成裁判小组。卡茨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写一些空头支票,因为,尽管吞下的是实实在在的化学物质,但他状态的本质却是一门心思要将帕蒂从沃尔特身边带走:这就是他的节奏轨,其他一切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高端音。拆散这家人:又一个歌名。而一旦这个家庭被拆散了,他就不必去兑现他作出的任何承诺。
会议结束时已近下午五点,拉丽莎返回她的办公室去着手实施他们的计划,杰西卡上楼,不见了人影,卡茨躁动不已,于是答应和沃尔特一起外出。他想着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一起外出。凑巧的是,最近突然蹿红的乐队“明亮的眼睛”当晚在华盛顿一处他们都熟悉的场地演出,乐队主唱是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名叫康纳·奥伯斯特。演出门票已经售罄,但是沃尔特很希望能去后台和奥伯斯特见上一面,向他推销“自由空间”。兴奋得飞一般的卡茨打了几个不无掉价的电话,为他们搞到了两张门票。做什么都比留在大宅里干等着帕蒂回家强。
去看演出的路上,他们停下来在靠近杜邦广场的那家泰国菜餐厅吃晚饭,“我无法相信你要为我做这么多事。”沃尔特说。
“不客气,老兄。”卡茨拿起一串沙嗲烤肉,考虑着他能不能吃得下,随后决定还是不吃的好。继续咀嚼烟草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他还是拿出了他的烟草罐。
“感觉就像我们终于可以去做我们在大学里讨论的那些事了,”沃尔特说,“这一切对我意义重大。”
卡茨不安地扫视着餐厅,除去他的老友,餐馆里的一切都能让他眼前一亮。他感觉自己刚从一个悬崖跌落,此刻还在使劲摆动着双腿,但很快就会坠地。
“你还好吗?”沃尔特说,“你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
“没事,我还好,还好。”
“你看上去可不怎么好。你今天已经嚼了整整一罐烟草了。”
“我只是不想在你身边抽烟。”
“哦,谢谢了。”
沃尔特吃掉了所有的沙嗲烤肉,而卡茨则往他的水杯里吐着唾沫,暂时感觉平静了一些,那种吸食尼古丁之后虚假的平静。
“你和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他说,“我觉得你们俩今天有点儿古怪。”
沃尔特脸红了,没有回答。
“你和她上床了吗?”
“老天,理查德!这不关你的事。”
“哇,这是不是个肯定答案呢?”
“不,这是个他妈的不关你事的答案。”
“你爱上她了?”
“老天!够了。”
“瞧,我说那是个更好的名字吧。加上感叹号:‘够了!’‘自由空间’听上去像是林纳·史金纳乐队的歌。”
“你为什么这么希望看到我和她上床?怎么回事?”
“我只是在陈述我亲眼看到的情况。”
“这个,我们俩不一样,我和你。你明白吗?你能理解这世上可能存在比和女孩上床更有价值的事情吗?”
“是的,我明白。就抽象角度而言。”
“那么,别再说这个了,好吗?”
卡茨向四周望,不耐烦地搜寻他们的侍应。他的情绪极为恶劣,沃尔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让他心烦。如果沃尔特还是太娘娘腔而不肯向拉丽莎示爱,如果他还想继续做他的美德先生,现在卡茨已经不在乎了。“我们走吧。”他说。
“等我的主菜上来了再说吧?你可能不饿,但是我饿了。”
“是,当然,当然,我的失误。”
一小时后,在九点半俱乐部门口,当挤在一群年轻人当中时,他的精神开始崩溃。卡茨已经好多年没有作为一名观众出现在演出现场了,从他自己年纪尚轻时开始,他就没有去看过什么年轻偶像的演出。此外,他也早已如此习惯“创伤”和“胡桃的惊喜”那种年龄较大的观众群,以至他完全忘记了年轻音乐人的演出现场会有多么不同。歌迷们那种群体认真劲儿堪比教徒。向来关注文化信息的沃尔特拥有“明亮的眼睛”的所有专辑,在泰国餐厅里还对其大肆赞美了一通,和他不同,卡茨只是间接地听说过这支乐队。而与俱乐部里那些留直发的男孩和那些不再骨感的时尚女孩相比,他们两个至少要年长两倍。当他们走向因幕间休息而空出来的场地时,卡茨能够感觉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有人认出了他。像这样出现在公共场合,把赞许——仅仅通过亮相——给予一支他几乎完全不了解的乐队,他觉得这可能是他作过的最失策的决定。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不知道哪种角色更为糟糕:是被认出来后接受恭维的明星,还是站在那里、无人过问的中年人。
“你想去后台看看吗?”沃尔特说。
“不行,老兄。我不想这么做。”
“作个介绍就行。一分钟而已。之后我会适度跟进。”
“我不想这么做。我不认识这伙人。”
幕间休息时播出的音乐——选择权为主唱特有——听上去非常古怪。(但作为主唱的卡茨向来厌恶做这件事,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装模作样、好耍花招、有优越感,而且他也不愿为了证明他在音乐方面有着顶呱呱的品位而承受压力,所以他总是将这个差事留给他的乐队伙伴。)乐队管理员此刻正在架设很多麦克风和乐器,沃尔特则滔滔不绝地讲着康纳·奥伯斯特的故事:他如何在十二岁就开始录制歌曲,如何仍然以奥马哈为基地,他的乐队又如何更像一个集体或者家庭,而不只是普通的摇滚乐队。年轻人从各个入口涌进来,梳着极短的马尾,眼睛明亮(多他妈令人厌烦、赤裸裸炫耀着青春的乐队名)。他的崩溃感中并不包含忌妒的成分,准确地说,它甚至全然超越了他个人的情感。那更像是一种对这个世界的分崩离析感到的绝望。美国正在两个国家打着丑陋的地面战,地球正像烤箱一样变热,而在九点半俱乐部,在他周围,是成百上千和那个烤香蕉面包的莎拉一个德性的年轻人,怀抱着他们甜蜜的渴望和天真的权利——什么权利?激动的权利。无限崇拜一支无与伦比的乐队的权利。在周六晚上花那么一两个小时,肆无忌惮地去仪式性地否定长辈们的怨怒和愤世嫉俗的权利。正如杰西卡之前在会议上提到过的那样,他们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抱敌意。卡茨可以从他们的着装看出这点,它们丝毫没有透出他那一代年轻人曾经怀有的那种愤怒和不满。他们聚在一起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为了庆祝作为一代人,他们找到了一种更温和、更值得尊重的存在方式。一种并非出于巧合而与消费有着更为融洽的关系的方式。因此也在对卡茨说着:死。
奥伯斯特一个人上了台,穿着浅灰蓝无尾礼服,挎着一把木吉他,满怀柔情地唱了几首颇长的独唱歌曲。他确实有两手,堪称少年天才,而卡茨也因此愈发难以忍受他。他那极端痛苦又饱含深情的艺术风格,他那将歌曲推至超越它们的自然持久限度的自我纵容,他对流行音乐传统犯下的巧妙罪行:他是在表演真诚,然后,当他表演出的真诚面临露馅的危险时,他表演他那真诚的痛苦,为真诚是如此难以做到而感受到的痛苦。之后,乐队的其他成员也出来了,包括年轻可爱、衣着挑逗的候补美惠三女神。整体而言,这是场出色的演出,卡茨还不至于没种到否认这一点。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一屋子醉酒者中唯一完全清醒的那个人,是教堂复兴布道会上唯一的非信徒。他的心头涌起一股对泽西城,对它那些消灭信仰的街道的思念之情。在这个世界彻底玩完之前,他似乎在那里,在他自己那个分崩离析的小世界里,还有工作要做。
“你觉得怎么样?”在回去的出租车里,沃尔特欢快地问道。
“我觉得我在变老。”他说。
“我觉得他们相当棒。”
“关于青春肥皂剧的歌稍微多了一些。”
“都是关乎信仰的歌,”沃尔特说,“他们的新专辑作出了一种非凡的泛神论的努力,即在一个充满死亡的世界里,继续相信着某些东西。奥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