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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环保基金。”
“环保个屁!”年龄最大的女人说道。
“不,说真的,”拉丽莎用安抚的口吻说,“如果你们让我们上去,对大家都会有好处。我们是来监督煤炭公司工作,确保他们进行负责任的开采的。我们绝对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们和你们一样关心环境保护。事实上,如果你们当中的一两位愿意和我们一起上去……”
“恐怕这未被授权。”那位负责人说。
“去他妈的授权!”沃尔特说,“我们需要从这里过去!我他妈的拥有这块土地!你明白吗?我拥有你在这里所能看到的一切。”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年龄最大的那个女人说,“没那么爽了吧,是吗?站在铁网的这边,被挡在外面。”
“先生,您绝对可以走着上去,”负责人说,“不过路还远着呢,我估计你们要在泥路上走上两个小时。”
“把卡车借给我,好吗?我会让你免受追究的,或者你可以说我们偷走了那辆车,或者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把那辆该死的卡车借给我们。”
拉丽莎把手放在沃尔特的胳膊上。“沃尔特?我们去车里坐一会儿。”她转向那些女人,“我们绝对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们非常感谢你们站出来,感谢你们对这片美丽森林的关爱,我们也在尽全力保护它。”
“你们保护它的方式可相当有趣。”年龄最大的那个女人说。
当拉丽莎领着沃尔特走向他们租来的车时,他们听到车后面的路上传来重型机械的隆隆声。随即,隆隆声变成轰鸣声,接着又变成了两辆和道路一样宽的大型反铲挖土机和粘着一层厚厚泥浆的牵引机。前一辆车的司机没有熄火,牵引机还在冒着黑烟,他跳下车来和沃尔特交涉。
“先生,你得把你的车往前开,让我们能从它旁边绕过去。”
“看上去我能往前开吗?”他生气地说,“你他妈的觉得我还能往前开吗?”
“我不知道,先生。可是我们不能往后退。要倒将近一英里才会有岔道。”
在沃尔特变得更加愤怒之前,拉丽莎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热切地盯着他。“你一定要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你现在太激动了。”
“我激动是有原因的!”
“沃尔特,坐回车里去,现在。”
他照她说的做了。他坐了一个多小时,摆弄着没有信号的黑莓手机,听着后面那辆反铲挖土机的引擎一直在空转,无所顾忌地浪费着汽油。等司机终于想起来熄火,他听到更远处传来了引擎的合奏声——又有四五辆重型卡车和重型推土机被堵在了后面。得有人联系州警来对付佐恩和她的狂热伙伴。而与此同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怀俄明县最最边远的地方,他竟被困在车流里动弹不得。拉丽莎在路上跑上跑下,和各路人马交涉,尽全力传播着她的好意。为了打发时间,沃尔特开始在心里默算,从他在天天旅馆醒过来起的这几个小时里,地球上又有多少事出了岔子。人口净增数:六万。美国城市扩建新增英亩数:一千。美国死在家猫和野猫爪下的鸟类只数:五十万。全世界烧掉的石油桶数:一千二百万。排放到大气层中的二氧化碳吨数:一千一百万。为取走鱼鳍而杀害的在海面上漂浮的鲨鱼条数:十五万……随着时间推移,他在心中又重新算了一遍,这样的统计带给他一种奇怪的充满恨意的满足。有些日子就是如此之糟,只有让它们变得更糟,一头扎入坏消息的海洋,才能拯救它们。
快九点时拉丽莎才回来。有个司机,她说,在这条路往后两百码处,找到一个小汽车可以让到一旁,让重型机车通过的地方。排在末尾的那个司机会一路把车倒到高速公路上,打电话报警。
“你想走着上山,去福斯特洼地吗?”沃尔特说。
“不想,”拉丽莎说,“我想马上离开。乔丝琳有相机。我们可不能在警察采取行动的时候,被拍到在现场附近。”
随后是半小时齿轮的嘎吱声、刺耳的刹车声和柴油燃烧后的一股股黑烟,紧接着,最后的那辆车一寸寸地向后退去,整整四十五分钟他们都在呼吸它排放出的难闻废气。终于回到了高速公路上,在畅通无阻的自由大道上,拉丽莎驱车返回贝克利,速度飞一般快,油门踩到底,走最短的直线,在拐弯处留下了橡胶的碎片。
当他们刚刚来到小镇破烂的郊外,正式宣布他们返回了文明地带时,沃尔特的黑莓手机响起了蔚蓝莺的鸣叫声。是一个来自双子城的号码,像是熟悉,也可能陌生。
“爸爸?”
沃尔特意外地皱起了眉头。“乔伊?哇!你好。”
“是我,嗨,你好。”
“你一切还好吗?我甚至没认出你的号码,太长时间没通电话了。”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好像被挂断了一样。又或者,也许是他说错话了。但随后乔伊又开口了,声音听上去像是别的什么人的。有些颤抖,像个怯生生的孩子:“是啊,所以,无论如何,爸爸,嗯——你有时间吗?”
“说吧。”
“好的,这个,所以,我猜事实是,我好像有麻烦了。”
“什么?”
“我说我有麻烦了。”
这是所有家长都害怕接到的那种电话;可是沃尔特,有那么一会儿,没觉得自己是乔伊的家长。他说:“嘿,我也是!每个人都有麻烦!”
够了
小扎克利将他们的访谈发布在他的博客上之后没几天,卡茨的语音信箱里就塞满了留言。第一条来自一个讨厌的德国佬,马迪亚斯·德罗纳,卡茨隐约记得,当“胡桃的惊喜”巡演路过他的祖国时,他们费了不少力气才躲开他。“既然你现在又开始接受采访了,理查德,”德罗纳说,“我希望你能行行好,让我也做一次,就像你答应过的那样。你确实答应过我!”在他的留言里,德罗纳没有提及他是从哪里弄到的卡茨的手机号码,不过这不难猜测:多半是他在巡演期间把自己的号码写在了酒吧的餐巾上,留给了某个他搭讪的女孩,而后来又通过博客交流传给了德罗纳。毫无疑问,他一定也收到了邀请他做访谈的电子邮件,数目可能要比电话留言多得多,但是自去年夏天以来,他就一直没勇气冒险上网。德罗纳的留言过后是俄勒冈小妞欧弗洛绪涅的电话;然后是澳大利亚墨尔本的一个兴高采烈、嗓门很大的音乐记者;再然后是衣阿华城大学电台的一个听上去只有十岁的流行音乐节目主持人。所有人都想要同一样东西。他们希望卡茨再说一遍——不过措辞要稍有不同,这样他们就可以以自己的名义将其贴在网上或者发表出来——他已经对扎克利说过一遍的那番话。
“那个访谈太棒了,哥儿们。”访谈发布后的一个星期,扎克利在怀特街的屋顶上对他说,当时他们正在等待扎克利的心上人凯特琳。被人称作“哥儿们”对卡茨来说是个叫人恼火的新体验,不过这倒和他与采访者打交道的经验完全吻合。一旦他答应了他们,他们就会抛开先前假装出来的所有敬畏。
“不要叫我哥儿们。”他还是说出了他的不爽。
“好的,随便。”扎克利说,在一块釜山木板上走着,瘦巴巴的胳膊伸在两侧,就像在走平衡木。这是个空气清新的下午,刮着大风。“我只是在说我的计数器简直疯狂了。全世界都有网站在链接我。你看过你的粉丝网吗?”他说。
“没看过。”
“我现在被你最好的粉丝网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我可以把我的电脑拿来,给你看看。”
“真的不需要。”
“我想人们非常渴望听到有人对权势说些真话。当然了,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说你听上去像个浑蛋,就知道抱怨。可是那些不过是得了红眼病的边缘人而已。我才不会把他们当回事呢。”
“谢谢你的安慰。”卡茨说。
当那个叫凯特琳的女孩在两个女友的陪伴下出现在屋顶的时候,扎克利仍然站在他的平衡木上,酷得不肯为他们作介绍,与此同时,卡茨放下手里的钉枪,忍受着访客们的审视。凯特琳一身嬉皮装扮,即穿着卡罗尔·金和劳拉·尼罗'48'曾经穿过的那种锦缎小背心和灯芯绒外套。在与沃尔特·伯格伦德见面后的这个星期里,如果不是又开始成天想着帕蒂,对卡茨来说,这个小妞绝对值得一追。可现在,和一个优质的年轻女孩见面,就好像当你渴望一块牛排的时候去闻了闻草莓。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女孩们?”他说。
“我们为你烤了一条香蕉面包。”两个女伴中矮一些、胖一些的那个女孩说,一边挥了挥她手里用锡纸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