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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车,当中有一辆黑色的福特领航员,维恩·黑文和其他两位穿西装的人正从车上走下来,拉丽莎猛地刹住他们的车。
“抱歉我们没赶上午餐。”她对维恩说。
“我想晚餐会更好一点儿,”维恩说,“希望如此吧,在我们吃过那样的午餐之后。”
工厂里面是浓烈好闻的油漆、塑料和新机器的味道。沃尔特注意到这里没有窗户,完全依赖电力照明。折叠椅和讲坛背后是高高堆起的包在收缩薄膜中的长条形原材料。一百多个西弗吉尼亚人走来走去,当中包括科伊尔·马西斯。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运动衫和一条更加宽松、看上去干净崭新的牛仔裤,说那是他在来工厂的路上刚去沃尔玛买的也未尝不可。两组当地电视台的拍摄人员已架好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讲坛和挂在讲坛上方的横幅:工作机会+国家安全=安全的工作机会。
维恩·黑文(“就算你用掉一整夜在奈克斯数据库里搜索我,也找不到一句直接出自我四十七年经商生涯的话”)在摄像机的正背后坐了下来,沃尔特从拉丽莎手上拿过他写的并由她检查过的发言稿,和其他两位穿西装的人——吉姆·埃尔德,LBI的高级副总裁;罗伊·丹尼特,与其同名的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坐在了讲坛背后的折叠椅上。科伊尔·马西斯双臂交叉,高高地抱在胸前,坐在听众席的第一排。自从在马西斯家前院(如今已是一片废墟)那次不幸的会面之后,沃尔特就再没有见过他。他盯着沃尔特,脸上的表情再一次让沃尔特想起他的父亲。那是一种试图抢先一步,用强烈的不屑来避免任何让他觉得没面子的事或者被沃尔特可怜的可能性的表情。这让沃尔特为他感到悲哀。当吉姆·埃尔德在麦克风后开始称赞我们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勇敢的士兵时,沃尔特朝马西斯微微地笑了笑,试图传递他为他,为他们两个所感到的悲哀。但马西斯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且还是盯着沃尔特看。
“我想我们接下来应该请蔚蓝山基金说几句,”吉姆·埃尔德说,“是蔚蓝山基金将这些千载难逢的、可持续的工作机会带到了惠特曼,请和我一起欢迎蔚蓝山基金的执行官沃尔特·伯格伦德。沃尔特?”
他为马西斯感到的悲哀已经变成了一种更普遍意义上的悲哀,对世界的悲哀,对人生的悲哀。他站在讲坛上,用目光找到坐在一起的维恩·黑文和拉丽莎,分别朝两人投去一丝懊悔和抱歉的微笑。然后他俯身对准麦克风。
“谢谢大家,”他说,“欢迎,尤其欢迎科伊尔·马西斯先生和其他来自福斯特洼地的居民。他们将在这家能效低得惊人的工厂工作。而这里距离福斯特洼地很遥远,不是吗?”
除去扩音系统低低的嗡嗡声之外,就只有他那被放大了的声音在会场回响。他迅速地扫了一眼马西斯,他的表情依旧固定为不屑。
“那么,是的,欢迎,”他说,“欢迎加入中产阶级!这就是我想说的。另外,在继续这个话题之前,我还想跟坐在前排的马西斯先生简单说几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是,你知道,之前当你拒绝和我们有任何瓜葛的时候,我尊重你。我不喜欢那种局面,但是我尊重你的立场。尊重你的独立。因为,你知道,在成为中产阶级的一员之前,我其实也来自一个有一点点像福斯特洼地的地方。而现在你也是中产阶级了,所以我想对你们所有人表示欢迎,因为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我们美国的中产阶级。它是全球经济的中流砥柱。”
他看到拉丽莎在维恩耳边低语着什么。
“既然你们现在在这家防护服工厂找到了工作,”他继续道,“你们就能够参与到这些经济活动当中来了。你们也能够帮着毁掉亚洲、非洲和南美的最后一块原始栖息地了!你们也能够购买六英尺宽、即使关着的时候也要耗费大量电力的等离子电视了!不过这没关系,因为我们当初之所以把你们从家乡赶走,为的就是能在你们世代定居的山上进行露天开采,源源不断地向煤气发电机组供给原料,而它们可是全球变暖的头号功臣,而且还会带来酸雨之类的好事。这是个完美的世界,不是吗?这是个完美的体系,因为只要你们得到六英尺宽的等离子电视,以及这些电视所需要的电力,你们就不必去考虑任何丑陋的后果。你们可以看《幸存者:印度尼西亚》,直到这世界上不再有印度尼西亚!”
科伊尔·马西斯第一个发出嘘声。很快其他人也加入进来。一回头,沃尔特看到埃尔德和丹尼特站了起来。
“让我们抓紧时间,”他继续道,“因为我想保持言简意赅。关于这个完美世界,我还有几句话要说。我想提提那些硕大、崭新、每行驶八英里耗油一加仑的汽车,既然你们和我一样也成为中产阶级的一员了,你们将有能力购买这样的汽车,并且想开多少公里就开多少公里。这个国家之所以需要这么多的防护服,原因就在于这世界上某些地方的某些人不想让我们偷走他们所有的石油来开你们的汽车。所以你们越是频繁地驾驶你们的汽车,你们在防护服工厂的工作就会越牢固!难道这还不够完美吗?”
听众站了起来,开始对他大声嚷嚷,要他住嘴。
“够了。”吉姆·埃尔德说,试图把他从麦克风前拉开。
“还有几件事!”沃尔特喊道,奋力把麦克风从架子上拔下来,拿着它躲向一边,“我想欢迎你们为世界上最腐败、最野蛮的公司效力!你们听到了吗?只要能挣到百分之一千的利润,LBI才不关心你们在伊拉克流血的儿女们呢!我这样说是有依据的!有事实为证!这就是你们将要加入的完美的中产阶级世界!既然你们现在为LBI工作,那么你们终于可以挣到足够多的钱,这样你们的孩子就不必去参军,不必死在LBI购置的随时抛锚的卡车或者以次充好的防护服里了!”
麦克风被关掉了,沃尔特快速地朝后退去,避开一触即发的暴怒人群。“与此同时,”他大喊道,“我们每个月都要给这个世界增加一千三百万人!一千三百万互相杀戮、争夺有限资源的人!一路上消灭掉其他所有生物!这他妈的是个完美世界,只要你不去理会其他物种!我们是这地球上的一个肿瘤!地球上的一个肿瘤!”
这时,科伊尔·马西斯朝他的下巴打了一拳。他歪向一旁,眼前充斥着镁照明弹一样的光点,眼镜也不见了,他觉得或许他已经说得够多了。他被马西斯和其他十来个男人围在当中,他们开始向他施加真正剧烈的疼痛。他跌倒在地,努力避开用中国制造的运动鞋踢他的无数条腿。他蜷成一团,暂时完全地失聪失明,嘴里满是鲜血,至少掉了一颗牙,又挨了好几脚。然后,踢打停止,另外一些人的手放到了他身上,其中包括拉丽莎的。随着他又开始能够听到声音了,他听到拉丽莎怒喊着:“滚开!滚开!”他呕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她俯身凝视着他的脸,任由头发滑落在血迹中。“你没事吧?”
他尽力笑了笑。“开始觉得好一些了。”
“哦,我的老板。我可怜的亲爱的老板。”
“真的觉得好些了。”
这是迁徙的季节,是飞翔、歌唱、交配的季节。在物种和地球上其他任何地方一样丰富的新热带区,几百种鸟类变得躁动不安,开始抛下其他几千种鸟类北飞,从生物分类学看,留下的鸟类中很多都和迁徙鸟类是近亲,但它们满足于继续待在拥挤的热带,悠闲地进行繁殖。在几百种南美唐纳雀当中,有四种选择飞向美国,冒着迁徙路上的种种风险,去追寻夏季温带树林中丰富的食物和充裕的筑巢空间。蔚蓝莺沿着墨西哥和得克萨斯州的海岸一路北飞,进入阿巴拉契亚和奥沙克山区的硬木林。红喉北蜂鸟在享用了墨西哥韦拉克鲁斯州的鲜花后增加了体重,它们飞行八百英里越过墨西哥湾,消耗掉一半体重,然后降落在加尔维斯顿稍作休息。燕鸥从亚北极区飞往亚南极区,褐雨燕在天空中边飞边打盹,从不落地。叫声动人的歌鸫等待着刮起南风,然后连续飞翔十二个小时,一夜就穿越整个州。高楼大厦、电线、风力涡轮机、手机信号塔及道路交通会杀伤数百万只迁徙中的鸟,但有更多的候鸟活了下来,当中的很多会返回头一年它们在上面筑过巢的那棵树,返回它们曾在那里长出羽毛的那处山脊或者沼泽,然后,如果是雄鸟,便开始歌唱。每一年,到达的候鸟们都会发现更多它们之前的家园被铺成了停车场或高速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