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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你妈妈的电话留言。”他说。
“我知道,”康妮说,“是我不好,乔伊。我本来没向她透露任何事,但是她看到了我的戒指,她问我,到了这步我没法不告诉她。”
“她抱怨说,我应该告诉我的父母。”
“让她抱怨去吧。等你准备好了,你会告诉他们的。”
乔伊怀着沉闷的心情回到了亚历山大。不再有詹娜供他期盼或幻想,也不再能去假想巴拉圭之旅或许会有个好结果,在他面前,除了令人不快的任务之外,不再有任何东西。他吃光了整整一大袋薯片,为了忏悔和在友谊中寻求安慰,他给乔纳森打了个电话。“最糟糕的是,”他说,“我是作为一个已婚男人去那里旅行的。”
“老兄!”乔纳森说,“你娶了康妮?”
“是,我娶了她。八月。”
“这是我所听说过的最疯狂的事。”
“我想我最好还是告诉你,因为你很可能会从詹娜那里听说。我敢保证,她现在对我不怎么满意。”
“她肯定气疯了。”
“其实,我知道你觉得她很糟糕,但她不是。她只是真的迷失了自己,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她的外表。她可远没有你这么幸运。”
乔伊接着向乔纳森讲述了戒指的故事,以及洗手间那恐怖的一幕:詹娜在敲门,而他的双手却满是粪便。在他的笑声和乔纳森的笑声与反胃的呻吟声中,他得到了他一心寻找的安慰。曾经令人作呕的五分钟,过后却成就了一个永恒的好故事。当他继续承认说,乔纳森对肯尼·巴特尔斯的看法确实是正确的,后者的回答清晰而坚定:“你一定要把那个合同转手出去。”
“这不太好办。我得保护康妮的投资。”
“想办法退出来。就这样。那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恶劣。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恶劣。”
“你还讨厌我吗?”乔伊说。
“我不讨厌你。我认为你曾经是个大浑蛋。但讨厌你似乎不在我的选择范围之内。”
这通电话带给乔伊的快乐足够让他上床睡了十二个小时。第二天早晨,伊拉克正午时分,他打电话给肯尼,要求从他的合同中退出。
“巴拉圭的那些配件怎么样?”肯尼问道。
“分量很足。但都是些没法用的破铜烂铁。”
“不管它,运过来。我的屁股就要着火了。”
“是你买了那些见鬼的A10,”乔伊说,“找不到配件不是我的错。”
“你刚刚告诉我有很多配件。而我让你把它们运过来。这里有什么我没搞懂的吗?”
“我是说,我觉得你应该找找其他人,把我的合同卖给他。我不想掺和这事了。”
“乔伊,哇,老兄,听着。你签了合同。现在不是第一批货物发出后的第十一个小时,而是他妈的第十三个小时。你现在不能撒手不管。除非你愿意吞下你的损失,无论你已经掏了多少钱出来。此时此刻,我甚至没有现钱将你的合同买回来,因为军队还没有把上批配件的钱付给我,因为你从波兰发来的货太少了。试着从我的角度看看问题,行吗?”
“可巴拉圭的那些配件看上去实在差劲,我想他们甚至不会收货。”
“让我来操心这个。我认识LBI在这里的人。我能让他们收货。你只需要给我运来三十吨货物,然后你就可以回学校,读你的诗歌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你能做到?”
“那是我的问题,好吗?你是和我签的合同,而我正在告诉你,只要按重量给我发货,你就能拿到你的钱。”
乔伊不知道哪种情况更加糟糕,是担心肯尼在对他撒谎,担心自己不但会损失已经花掉的钱,而且要损失摆在面前的巨大的下一笔开销,还是相信肯尼说的是实话,LBI一定会为几乎一文不值的配件支付八十五万美金。他别无选择,只有越过肯尼,直接和LBI的人对话。他给LBI位于达拉斯的总部打了一早晨电话,被不断转接,直到与相关的副总裁通上话。他尽可能坦白地描述了他的困境:“市面上找不到这种卡车能用的配件,肯尼·巴特尔斯又不愿意买回我手头的合同,而我不想给你们运去质量差劲的配件。”
“巴特尔斯愿意接收你手头的货物吗?”副总问道。
“愿意。可是那些都没法用。”
“你不用担心。如果巴特尔斯愿意收货,那么你就没事了。我建议你立刻发货。”
“我想你没有完全听懂我的意思,”乔伊说,“我是说,你们不会想要那批货的。”
副总稍微消化了一下他的这句话,然后说道:“我们以后不会再和肯尼·巴特尔斯做生意了。我们对A10的状况也很不满意。但是你不需要来担心这个。你应该担心的是因为未能履行合同而被起诉。”
“谁起诉我,肯尼吗?”
“这只是个假设。而只要你发来配件,这就永远不会发生。你只需要记住,这不是完美世界里的一场完美战争。”
乔伊试着记住这点。试着记住在这个一点儿也不完美的世界里,所能发生的最坏的事情不过是,不久以后,所有的A10都将动弹不得,需要用更好一些的卡车替换,而因此,伊拉克战争的胜利将被无限期推后,美国的纳税人将因为他,因为肯尼·巴特尔斯、阿曼多·达·罗萨以及罗兹市的卑鄙小人们而浪费好几百万美金。一如当日他毅然决然地捞起他的粪便,如今,他带着同样的决心飞回巴拉圭,雇用托运人,监督他们将三十二吨配件装入集装箱,然后,在他不得不等待国际物流'72'用叉车把这些集装箱装上一架古董C…130运输机,将它们从巴拉圭运走的五个晚上,他喝掉了五瓶红酒;然而,在这坨特殊的粪便中并没有藏着金戒指。回到华盛顿,他继续喝酒;等到康妮终于带着三个行李箱过来和他住在了一起,他还在喝酒,且夜不能寐;当肯尼从基尔库克打来电话,告诉他货物已被接收,他的八十五万美金即将到账,他辗转反侧了一整个晚上,忍不住又给乔纳森打去电话,向他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哦,老兄,这可不好。”乔纳森说。
“难道我不知道吗。”
“你最好希望你不会被抓到。关于十一月放出来的那批一百八十亿美金的合同,我已经听到了不少故事。如果国会为此举行听证会,我不会感到吃惊。”
“我能不能告诉什么人呢?我甚至不想要这笔钱,除了我欠康妮和银行的那部分。”
“你这个想法很高尚。”
“我不能赔掉康妮的钱。你知道,这是我做这件事的唯一理由。不过我在想,你能不能把正在发生的事告诉《邮报》的什么人?比如说,你从某位匿名者那里听到了风声?”
“如果你不想站出来,那就不能这么做。而如果你不介意出面,你知道谁会被抹黑,不是吗?”
“但是如果我来做那个揭内幕的吹哨人呢?”
“你一吹响哨子,肯尼就会抹黑你。LBI也会抹黑你。他们的预算里有专门为抹黑吹哨人拨出的款项。你将成为完美的替罪羊。帅气的大学小伙倒卖生锈的卡车配件?《邮报》绝不会放过你的。不是说你的想法不值得赞扬。不过,我强烈建议你不要出声。”
在他们等待那肮脏的八十五万美金从支付系统中转过来的同时,康妮在一家短期工中介所找到了工作。而乔伊在看电视、打电游中惶惶度日。他试图学习做家务、计划晚餐并出去买菜,但就是最简单的去超市的短短行程都让他精疲力竭。这些年来一直不肯放过他身边女性的抑郁症,似乎终于找准了猎物,并牢牢地咬住了他。他应该告诉家人他和康妮结婚了,这是他确认无疑他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但他做不到。这件事的必要性像一辆普拉德斯基A10卡车一样塞满了这栋小小的公寓,把他堵在角落,让他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他醒来时,它在那里,他睡觉时,它还在那里。他无法想象把婚事告诉他妈妈,因为她肯定会把这当成一次针对她个人的打击。而从某种意义上讲,事实或许就是如此。但是他同样也害怕和他爸爸通话,害怕重新揭开那个伤口。于是,每一天,尽管这个秘密让他窒息,尽管他想象着卡罗尔正在向他所有旧日的邻居传播这个消息,当中的一位必然会很快告诉他的父母,他还是一再推迟这个发表声明的时间。康妮从来都不会为这件事来抱怨他,但这只会让问题更加纯粹地成为他一个人的问题。
然后,某天晚上,他在CNN新闻报道中看到,美军在费卢杰城外被伏击,数辆美军卡车出了故障,导致车上的司机被叛乱分子残杀。虽然在画面中并没有看到A10,他还是变得如此焦虑,要喝醉酒才能入睡。几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