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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开始内在的追寻。早上我和一群人一起在体育馆坐禅,晚上则研习合气道。我越来越勤于阅读,希望能为我未完成的事找到一些线索、方向或答案。
之后欧柏林学院聘我为老师,那是位于俄亥俄州的一所文理学院,学生必须住校。这似乎可以为我们的婚姻提供第二次机会,我对于幸福的探讨追寻更加积极,并且开设了“身心发展”以及“和平勇士之道”等课程,传授我从苏格拉底那里学来的一些观点和技巧。在那儿任教的第一年结束时,校方给了我一笔特别补助款,让我得以出门旅行,在我选择的领域中进行研究。
那年夏天,我和琳达告别,暂时抛下她和我的小女儿,出发去进行新的追寻。
我走访了世界上的许多国家和地区,包括夏威夷、日本、中国香港和印度等。我在这些地方接触到了不凡的导师,还有各门派的瑜伽、武术和信仰。我拥有了很多体验,发现了伟大的智慧,却遍寻不到永恒的安宁与祥和。
旅途即将结束时,我变得更加绝望,最终不得不面对在我心里回荡的问题:“何谓开悟?我的心灵何时才能找到安乐?”苏格拉底讲过这些事情,当时我却有耳无心,没把话听进去。
我到达旅途的最后一站,也就是葡萄牙海岸的卡斯凯斯村时,这两个问题仍持续不断地重现,更加困扰着我的心。
一天早上,我在一片孤立绵延的海滩上醒来,当时我已经在那露营了几天。我的眼光飘向大海,浪潮正逐渐吞噬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用沙和木头搭起的城堡。
不知怎的,我联想到自己的死亡,还有苏格拉底想告诉我的事情。
他的话语和手势一点一滴重现,就好像我用来搭城堡的小树枝,四散漂浮在浅浅的碎浪中:“丹,想想你不知不觉流逝的生命,有一天你会发觉,死亡与你想像的不同,人生也与你想像的不同。死亡也好,人生也好,都可能很奇妙,充满着变化;但是,倘若你不醒过来,两者都可能令人失望。”
他的笑声在我的记忆中回荡,我想起发生在加油站的一件事:我当时表现得懒洋洋、了无生气,苏格拉底抓住我,摇晃着我的身体:“醒过来!如果你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没剩下多少天可以活,那你就不会浪费一丝一毫宝贵的时间!丹,我告诉你,你的确得了绝症,它叫做出生。你没剩几年可活了,大家都一样!所以,现在就给我快乐起来,没有理由的快乐,否则你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我开始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急迫感,但我无处可去。于是,我留下,在海边流浪,从未停止梳理心事。“我是谁?何谓开悟?”
很久以前,苏格拉底跟我说过,即使是对勇士而言,也没有战胜死亡这回事,而只能体会到,我们究竟是谁。
我躺在阳光下,想起曾在苏格拉底的办公室剥洋葱剥到最后一层,要看看“我是谁”。我想起塞林格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此人在看到某人喝牛奶时说:“那就好像把上帝倒进上帝之中,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我想起庄子的梦:庄子入睡,梦见自己是蝴蝶,醒来时,他自问:“究竟是我这个人梦到自己是蝴蝶?还是一只睡着的蝴蝶梦见自己是人呢?”
我走到沙滩上,嘴里不断哼着一首儿歌:
划呀,划呀,划船呀,沿着小溪,顺流而下,
快活呀,快活呀,快活呀,人生不过梦一场。
有一天下午散完步后,我回到扎在岩石后方、赖以遮风挡雨的营帐,从背包里掏出我在印度随手买来的旧书,一本粗糙的英译本,说的都是有关修行的民间故事。我信手翻阅,看到一则有关开悟的故事:
米拉日巴四处寻求开悟之道,却找不到答案。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一位老人背着沉重的行囊,缓缓走下山间小路。米拉日巴立刻意识到,老人知道他苦寻多年的秘密。
“老先生,请告诉我您所知道的事情。何谓开悟厂
那老人对他微笑了一会儿,卸下肩头沉重的负担,站直身子。
“是的,我明白了!”米拉日巴喊道,“不胜感激。不过,请客我再请教您一个问题,开悟之后是什么呢?”
老者又微笑,再拿起行囊,扛在肩上,调整好重担的位置,继续上路。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周围一片漆黑,我翻开每一块石头,寻找宝石。山谷笼罩在黑暗中,我因而找不到宝石。
接着,我抬头仰望闪闪发亮的山顶。要是真的有宝石,一定在山顶。我爬了又爬,展开艰险的旅程,持续了许多年。最后,我总算到达旅程的终点,沐浴在明亮的光芒中。
我眼前一片清朗,但还是找不到宝石。我俯瞰脚下远方的山谷,多年以前我就是从那里开始登山的。这时,我才领悟到,那宝石一直在我身体里面,即便是当下此刻,那宝石始终璀璨发光,只是我的眼睛一直没张开。
我在半夜醒来,月光皎洁明亮,夜里的空气温暖,世界一片静谧,只有海浪拍岸那富有韵律的声音。我像是听到苏格拉底的声音,但我明白那不过是另一个回忆而已:“丹,开悟并不是一种成就,而是一种体会。你醒来时,一切都改变了:同时又什么也没有改变。”
我坐着,望着月光在海面上粼粼发光,将远方的山峰蒙上一层银辉。那个关于山,关于水,关于大追寻的格言是怎么说的呢?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
我起身,奔向海滩,纵身跃入黑暗的海洋,游到离碎浪很远的地方。我停下来,涉水行走,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游过脚下某处深而漆黑的所在。有什么正冲着我而来,速度非常快——是死神。
我拼了命游回岸边,躺在潮湿的沙滩上,不停地喘气。一只小螃蟹在我眼前爬过,钻进沙里,这时一道海浪打来,冲过小螃蟹。
我站着把身体擦干,穿上衣服,就着月光收拾家当,然后背上背包,对自己念念有词,复述一位导师说过的,有关寻求开悟的一小段教诲:
最好永远不要开始;一旦开始,最好完成。
我知道,是回家的时候了。
客机在机场跑道上降落时,我对我的婚姻和生活,越来越感到焦虑。六年过去了,我觉得自己变老了,却没有增长丝毫的智慧。我可以对妻女说什么呢?我会不会再见到苏格拉底……真要见到,又能带给他什么呢?
我下飞机时,琳达和郝丽正等着我。郝丽高兴地边欢呼边跑向我,紧紧抱着我。我和琳达的拥抱轻柔而温暖,缺乏真正的亲昵,仿佛是在拥抱老朋友。时间和经历显然已经将我们引到不同的方向,我不在期间,琳达并不寂寞,她有新的朋友和亲密关系。
也许是巧合,当我回到欧柏林后不久,我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一个学生,一个可爱的妙龄女郎,名叫乔伊斯。她有一头短短的黑发,前额留了刘海,覆在俏丽的脸蛋和灿烂的笑容上方。她身材娇小,活力十足。我强烈地被她所吸引,我们只要一有空就会相聚,散步、谈天或在植物园里绕着平静的水面漫步。我可以自在地跟她交谈,但和琳达谈话时却无法做到这点,倒不是因为琳达无法了解,而是两个人的人生道路和兴趣在不同的地方。
乔伊斯在春季毕业,她想待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但我认为我对婚姻还有责任,我们不得不忍痛分手。我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可是我必须把家人放在最前面。
冬季过了一半的时候,我和琳达、郝丽搬回北加州。也许是我太专注于工作和我自己,我们的婚姻遭受了最后的打击,然而一切的恶兆都比不上结婚当夜我所感受到的阴影那样令人悲哀。自那晚开始,恼人的怀疑和忧郁始终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老是在怀疑,因而感到痛苦,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该记得的却记不起来,有什么多年以前就被我遗忘了,只有跟乔伊斯在一起时,我才能摆脱这种感觉。
离婚后,琳达和郝丽搬进一间不错的老房子,我继续埋首工作,并在伯克利青年会教授体操与合气道。
我好想去加油站,那股渴望叫人难受,可是苏格拉底没叫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况且,要怎么回去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拿不出成绩给他看。
我搬到帕罗奥托独居,和以前一样孤单。我常想到乔伊斯,但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打电话给她,我仍有未了的事情。
我重新开始修炼,运动、阅读、静坐,继续把问题推进心底深处,像插剑似的,越推越深。过了几个月,我开始感觉到重生的幸福感,这是我多年以来未曾感受到的。在这期间,我开始写作,把我和苏格拉底相处的经过,写成好几册笔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