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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春和胤禛也都点点头,胤禛道:“敌阵掩于林中,因火炮不知其确切方位,炮击只属于盲攻,其部众慌乱,必是有霰弹已落入其阵中,只是众炮齐发,却也不知是哪一炮对了位置。”
朋春接道:“四阿哥所言极是,唯今之计,在于探明噶尔丹驼阵具体位置,以火炮聚集袭之,带打破其阵之后,再行强攻。”
佟国纲当即道:“如此甚好,就先派一队人马突击佯攻,探明驼阵布局。”
接下来,几人在派谁去打头阵时有了争执。这是最艰险的角色,幸运的,探明了位置,就是奇功一件,可若是陷落敌阵而不得出,轻者被噶尔丹所虏,重者就得马革裹尸。佟国纲先是想要身先士卒,却被朋春和胤禛双双阻拦。
朋春道:“佟大人乃左路主将,岂有亲身涉险之理。以我之见,这差事,人数不宜太多,我火炮照样攻击,选勇士一百,着一有勇有谋之人带队,轻骑突入敌阵,摸清情形即行退回,半途之上,可以一千马军接应。”
佟国纲想了一想,同意了。胤禛寻思着自己帐下诸将之中,内火器营参领穆琛粗中有细,有胆有识,观其行,似可担当此任,于是便向佟国纲举荐了穆琛。佟国纲先是不置可否,只把穆琛召至身旁,详细说明了差事,然后问道:“穆大人,此举关系重大,我全军几万之众,胜败可能在此一举,你可明白?”
穆琛重重一个扎打了下去,道:“末将明白。”
佟国纲又道:“四爷今天荐了你,就是说他也会担上天大的干系,你可明白?”
穆琛看了看胤禛,眼中满是感激,道:“末将明白。”
佟国纲道:“好!此去可能又去无回,你敢是不敢?”
穆琛道:“有何不敢?穆琛是七尺的汉子,有的是一个血性。不过,公爷,可否容穆琛再说一句。”
佟国纲以为穆琛打了退堂鼓,眼中精光顿时一盛,道:“说!”
穆琛哈哈一乐,道:“四爷说了,这次让奴才好好巴结差事,待到凯旋,要保举奴才挣一件黄马褂,奴才这次要把功劳挣了,还要有去有回,等着穿黄马褂呢。”
三人一听,都笑了,佟国纲一挥手道:“好,就是你了,即刻去选一百勇士同行!”胤禛心中更是多了一份感动。他走上前去,拍了拍穆琛的肩膀,道:“老穆,你给爷好好的,一根汗毛也别少的回来,爷等着你,等这一仗赢了,爷亲自给你求下黄马褂,给你披上去!”
穆琛也凝视着胤禛,一抱拳道:“奴才断不负四爷信任,奴才这就去了。”
只是一会工夫,另外一百人都也整装待发,看看其中,内外火器营的就占了一小半。
在隆隆火炮的声中,穆琛带着一百勇士从侧面快速的接近驼阵,胤禛一直用千里望观察着,紧张的手心出了不少汗。穆琛衣着白甲滚红边,很易辨识。他一手挥舞战刀,一手提勒马缰,居然一下子横卧的驼阵障碍,冲入了敌阵,在己方火炮的硝烟之中,和噶尔丹方火枪的轻雾之间,就见他和那一百将士左右冲杀,噶尔丹一方不时有人影倒地,间或也不时有清军跌下马去,这刀刀见血的场景,看得胤禛时而心惊肉跳,时而欢欣雀跃。时间不长,穆琛居然三进三出驼阵!这可是对胤禛的心脏功能的一次重大考验。佟国纲和朋春也一面下令火炮攻击,一面也在关注着穆琛的进展。
又过了片刻,胤禛看到穆琛带着四十余骑奔出了驼阵,朝着己方接应马军驰来,带队接应的是前锋参领格斯泰,两股人马迅速汇集在一起,朝着胤禛的方向急驰。
到了近前,胤禛才发现,穆琛的战袍上满是一片一片深红的血迹,胤禛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抱住了在马上摇摇欲坠的穆琛:“老穆,怎么了?”
穆琛已经战到几乎脱力,伤口也让他疼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却笑笑道:“四爷,奴才没用,左臂和右腿各中了一刀,其他都是准噶尔兵的血。”
胤禛这才略略放下心,传了医官之后,佟国纲和朋春也围了上来,问道:“可有探明驼阵状况?”
穆琛虚弱地笑道:“已探明了,驼阵右侧,就是我正前偏左稍后处,就是噶尔丹的命门所在,其余各处卧驼于半人高箱垛之上,再以栅栏相结,而且有两层,虽有炮击,但受损不大,只有此处,估计噶尔丹这老小子骆驼不多,只有单层,而且栅栏和箱垛已塌陷。我还发现,前面火炮多数只是击中箱垛,威胁甚小,若是能击中骆驼,这就能让骆驼受惊,冲入他们本方阵营!”
第九十一章 首战葛尔丹 (七)
听了穆琛的探报,佟国纲微微一笑,道:“好汉子,你今日当得我营首功!”接着,佟国纲转向胤禛和朋春道:“还等什么,集中炮火,轰他娘的!”
这还是胤禛第一次听见佟国纲说出这等字眼,不过,在这当口,这几个字还真就是让人热血沸腾。胤禛对着火器营大吼道:“将军有令,所有火炮,炮口抬高两寸,瞄准,正前方稍左,轰他娘的!”
顿时,所有火炮同时发威,声如震天。在千里望中,佟国纲清晰地看到由于炮口攻击位置抬高,密集的霰弹直接砸到横卧在木箱之上的骆驼身上,这下可好,这骆驼毕竟是活物,身上负痛就开始躁动不安,应了兔子急了还咬人的俗话之说。十几轮攻击过后,就算是腿被绑着,骆驼也拼命挣扎着窜了起来,而且受了惊的骆驼在阵中横冲直撞,不少人影被惊驼踩在了脚下。
最佳的进攻机会就在这一刻!随着佟国纲一声令下,数千马军沿萨里克河冲了上去,直扑噶尔丹阵营。佟国纲自己更是身先士卒,众将官之中第一个纵马跃出。胤禛抽出随身的火铳,刚准备随着佟国纲冲上去,就被朋春挡在了面前:“四阿哥,您身份贵重,佟公吩咐过,您可不能上去,否则我等可是万死莫赎啊!”胤禛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高声叫道:“这里没有什么四阿哥,这里只有一个该随着主将上阵杀敌的兵,难道你想让我做个畏敌怕死之人吗?”
朋春愣了一下,胤禛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往旁边一带马,就从朋春身边窜了出去。朋春缓过神来,急忙招呼康喀喇和海裕宝柱一起追了上来。
这时,中路福全部看到左翼冲锋,当然不会放弃这一大好局面,于是,正白旗,正红旗,镶红旗营也冲了上来,一时间,喊杀声一片。
胤禛策马狂奔,前后左右虽然都是己方的将士,可是耳边听到的只有呼呼的风声,这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想太多,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上去。
驼阵的缺口已被噶尔丹自己的骆驼打开了,而且处于癫狂状态的骆驼拼了命地往本方的后方涌去,更是把准噶尔部的布防冲得七零八落。左翼清军的先头马队已经冲进了驼阵的缺口处。
胤禛的马身量不高,跑得倒是不慢,没多久就追到佟国纲身后十余丈,不过,因为噶尔丹部向山上溃逃的速度甚快,到现在为止,胤禛还没有机会放过一铳,让他不免有些心痒。这时,康喀喇和海裕也追了上来,一左一右把胤禛护在了当中。
这时,就听到右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响,周遭立刻有数名清军兵士落马,然后胤禛就看到佟国纲在马上的身躯也微微晃了一下,突地栽了下来。胤禛心中一凉,急忙大叫:“佟大人,佟大人!”
康喀喇为人警觉,往右前方声响处一看,便大叫一声:“当心,罗刹人的火铳!”听到康喀喇的示警,海裕的动作也很快,立刻一伸左手捉住胤禛座骑的缰绳,往自己身边一带,同时右手侧身抓过胤禛的铠甲丝绦,即刻用力一拽,便使胤禛身体腾空,一跃而起,放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伏下身子,尽力护住胤禛,周围的清兵则马上向铳响之处回击。
胤禛似发狂一般,喊道:“蠢才,放开我,快去看看佟大人!”
双骑急奔十余丈,到了佟国纲身边,就见佟国纲俯卧在地,身后一片鲜血。海裕急命身边赶到的十数名火器营的兵士围成一圈,把佟国纲和胤禛围在当间,胤禛脑中好像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康喀喇走过来,半跪着轻轻把佟国纲扶起,让他斜靠在自己的身上,佟国纲面色惨白,眼睛圆睁着,脸上由于刚才落马撞出一块青瘀。康喀喇小声地唤道:“公爷,公爷?”佟国纲没有应答,康喀喇于是伸手探了探鼻息,似乎不敢相信,又伸手探了探,终是垂下手来。
胤禛声音都发了颤:“佟大人?”
康喀喇嘴角一咧,像是要哭出来一般,道:“公爷殉国了。”
胤禛心中大恸,想佟国纲身为一等公、镶黄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