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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听了自然感动,道:“奴才蒙主子抬爱,这几年超迁授了山东河道。虽说职衔升了,却不能时常在京为主子分劳,令奴才始终挂念不已。如今,恰好逢着要来户部交涉,便急着先到主子府上。近来奴才听闻了一件事,总觉有些蹊跷,要和主子好生商议一番。奴才寻思着,京里似乎不太平,此时若是奴才能留京,便是大善,奴才宁可还做回原先的户部郎中去。”胤禛心中也是暖暖的,道:“你这份心意,我记着,到底是自家人。来,坐下说话。今儿我着实有些乏了,也还没用晚膳,索性叫人热壶酒来,你我边用边聊。”
过了不多会,四色净素的小菜便送了上来,还热着一壶酒。戴铎为胤禛斟了一杯,道:“主子,就在前几日,济南、曲阜各大戏园都在演着同一出戏,声势不小,叫做《通天榜传奇》。奴才在进京的途中也听到不少议论,主子可曾听说?”胤禛颔首,从怀中取出那份抄稿,面上的笑容也敛了去,道:“我也正为这事儿忧心。宝柱下晌来礼部衙门寻我,给我看了这个。”胤禛指指那一叠纸,接着道:“他还与我说了他这两日在坊间所闻所见,让我心惊不已,眼下京里已然闹得沸沸扬扬。再不举措,怕是事态不可收拾。”其后,又把先前对科举案的处置对戴铎捡着大略说了一番。戴铎自己浅浅饮了一口酒,道:“主子先前举措,奴才以为甚是妥当,想来他人也寻不出一分错来。目下太子又有什么章程?写了折子禀告皇上了么?”胤禛一想到太子,更是无奈,道:“太子?他还是与往日一般,逢着这桩事,便只有溜肩膀把我向前推,哪里还有什么章程?给皇上的禀章我倒是见了,轻描淡写了几句而已,说京中官宦子弟有中榜事,恐惹落第士子物议。”戴铎微微摇摇头,道:“主子,奴才只是觉得这事透着几分邪性。明明事态看着已然安稳下来,凭空突然就出了这一幕《通天榜传奇》,不光在京城大行其道,连齐鲁之地也处处可见。只怕,此时连江南也……。”顿了一下,戴铎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奴才以为,主子当即刻上一份折子,六百里加急递到御前,请皇命,待圣驾返京,御临重试!”随后,戴铎叹了口气,道:“兴许皇上在等着就是太子或者您的这份折子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科举弊案(六)
听戴铎如此建议,尤其是末了的一句,胤禛也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戴铎默默点了点头,道:“是,眼下比起科考大案来,只怕皇上更在意的是太子、大阿哥,和主子对这桩公案的方略,宗旨还是那四个字,恩出于上。”
胤禛由着戴铎的想头虽然对康熙的心思已了然于胸,却还是不免有些黯然。科考案涉及十数名朝廷地方大员,康熙不可能对此置若罔闻,可康熙若是已经知道此事,此刻却没有任何旨意下达,等得是什么?看得又是什么?只怕康熙考量得就是几位皇子的一个态度。若是有人不识相,借机拉拢这些臣子,顷刻之间便会失了圣心。请康熙亲自殿试,就是撇清了所有可能会为康熙所疑虑的干系。如戴铎所说,无论这些官员是否有舞弊情事,切末要忘记‘恩出于上’。雷霆雨露,不过只在康熙一念之间,而且只能是在康熙自己的一念之间。
真想透彻了,胤禛也便释然,道:“戴先生陪我饮上一杯。”这一回,却是胤禛为戴铎满斟了一杯,戴铎连忙双手捧了,道:“主子折杀奴才了。”啜了一口,又问道:“稍候可要奴才为主子拟这份折子?”胤禛摇了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来写,总之都要担这份干系,索性担的彻底些。”戴铎微微一笑,已是转了话题,道:“皇上若真要亲自甄别这起子士子,却不知亮工会如何?”胤禛故意板着面孔,道:“那恰是他的造化。若是他果真有几分才气,皇上自不会亏了他,若他靠的是歪门邪道,倒不用皇上发落,爷的家法便为他而设!”戴铎自然知道年羹尧斤两,便随着胤禛笑了一回。
两人谈得尽兴,眼见着夜深了,高无庸在门外候得有些心急,探头探脑了好几回,胤禛没留意,戴铎却是眼尖,道:“主子,都快三更天了,您还得写折子,奴才还是先告辞的好,待奴才明儿去过户部之后再来见您。”戴铎还没说完,胤禛便顺着戴铎的眼神看见了高无庸,半笑半骂道:“你这奴才,要进来便滚进来,在外面冲着戴铎使得甚么眼色?”高无庸这才哈着腰进得屋来,胤禛早有严令,若不是胤禛有命,书房便是禁地,断不许任何人进入。高无庸即便在府内是总管,也不敢坏了规矩。此刻,高无庸凑在胤禛身旁,悄声道:“主子,福晋请主子得空去一下,有要紧事要和主子商议。”戴铎看在眼中,深深一揖,便退了出去。
胤禛听是乌拉纳喇氏有事,心中生出深深愧疚,虽是返京之后也有些日子,却极少能和自己的女人说上几句体己的话。许是一月里弘昀便没了的缘故,胤禛一直心境都不好,这才时时寄心佛理,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冲淡一些丧子的痛楚。随后被康熙点了差事,胤禛便用上了十分的心思,公务越是繁忙,自己的心里便越是能把苦恼放在一旁。回京之后,更是时时留宿在书房,生怕进了内院便又会触了心襟。乌拉纳喇氏是极贤惠的,见胤禛如此,也不去烦着胤禛,只每日使人照料好胤禛的起居,倒让胤禛更加歉然。此刻既是乌拉纳喇来请,胤禛也不再耽搁,随即进了内院。
乌拉纳喇氏早在院中候着,待胤禛走近,便施了一个蹲安礼,胤禛忙扶住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存,几分嗔怪道:“你我是夫妻两,有什么事你便自来寻我,何必累着自己,生生挨到这个时辰?”乌拉纳喇氏听着这些贴心的话,早觉鼻中酸酸的,道:“爷疲累至此,妾丝毫不能分劳,已是心中内疚不已,怎么还忍心打搅?”胤禛轻抚着她的肩,道:“痴人,是我这里过不去,与你何干?”胤禛指指自己的心的位置,接着道:“夜深了,着心别受凉,有什么事咱们进屋慢慢去说。”揽着乌拉纳喇氏便往内里走。乌拉纳喇就这么依在胤禛的臂弯之中,胸中满是欣喜,她所熟悉的胤禛似乎又回来了。
两人在屋内榻上挨着坐了,乌拉纳喇氏才从那种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急切道:“今儿请爷来,却是为了一桩要紧事。十三叔的额娘近来像是不大好。上晌去宫里见额娘,额娘就说她常常咳血,额娘因为有十三弟这层情分,少不得要多照应她些,后半晌妾觉得放心不下,特地寻人去问了太医院,傍晚回了话,也说是不好。妾知道,爷在一众兄弟之中,最看重的就是十三叔……。”胤禛听得心底也是一沉,道:“劳你费心了。你明日还得再进宫一次,去看看母妃。若有什么需要的,府中有的,直接送进去,若是没有,我再去寻太子。十三弟伴在皇阿玛身边,这事儿咱们得帮衬着多照应些。母妃在宫中也算是颇得皇阿玛之心的,太医院应该不会怠慢。”细细嘱咐了一番,胤禛站起身来,又道:“我此刻还有一份折子要写,母妃的事也需禀告皇阿玛,稍后再写一封信给十三弟。”望着乌拉纳喇氏稍许有些失落的神情,胤禛安慰似的又走过去,握住乌拉纳喇的手,道:“我就在外间,写毕了,今儿就歇在你这里了。”乌拉纳喇氏含着笑的脸上似乎霎那放出了几分光彩。这一夜过得有些漫长。
五月底,康熙的旨意随着鹿佑的参折,以及对胤禛所上折子的批复终于一并到了,圣旨之中措辞相当严厉:“会试中试者童稚甚多,物议腾沸,大殊往昔。考试系国家大典,所当严饬以警戒。御史鹿佑题参可嘉。此科考试,不公已极。且闻代倩之人,亦复混入。科场大典,岂容如此!着九卿詹事、科道会同,将李蟠、姜宸英等严加议处,此案若照议完结,仍不知警,著将所中贡生通行集内廷复试。如有拖故不到者,即行黜革。其考官等处分候复试后具奏。”在胤禛的折子之上,康熙御笔批红道:汝之所议,颇有识大体处,准奏。会试之时,朕亲自命题,一试良莠。“对胤禛另折禀奏之章佳氏病情,康熙只是写了三个字:“知道了。”随即传出,圣驾六月回銮的消息,这才让胤禛稍稍放下了心,章佳氏的病,着实是再拖不得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科举弊案(七)
随着康熙的严旨,李蟠、姜宸英当即便被押入了狱神庙,胤禛不免有些唏嘘,姜宸英已然一把年纪,性子又太过方正,而今这番境遇,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