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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冷冷哼了一声,道:“朕的旨意,缴得缴不得,需看尔等事体办得如何。若是差事办得不利,这恩格色便是尔等二人现成的榜样。你便先和朕说说,这口掘好的井,到底可饮多少士卒?”
此言一出,年羹尧便恍然大悟,不由对胤禛的先见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就见胤禛抬起头,朗声道:“经儿臣和年羹尧仔细量过,此井宽有三尺余,深五丈。以目前出水情势看,可饮三百人左右。儿臣已经让一百五十名军士守在近旁,并令其再建两处蓄水池,一供人饮,一供畜用。如此,可保一营人马之需。另因戈壁之中水源甚为珍贵,儿臣以为,皇阿玛可下旨令各营宿营时皆以井居中,并派官兵看守,勿使污坏,后队兵接替交付才是。”
康熙听到一半时脸上就已有了笑意,此刻更是满面春风,道:“好!这才是正经办差的样子。恩格色这奴才只知道邀功请赏,却不实心用事。朕岂是可欺之主?”接着,话锋一转,道:“四阿哥,你这个差事办得不错,年羹尧也很用心思。朕有你等帮衬着操持营务,便可安心不少。”
年羹尧听后分外激动,随着胤禛一面叩谢,一面道:“皇上如此嘉勉,奴才愧不敢当。奴才愿为皇上效死。”
康熙笑着摆摆手,道:“你年轻,以后报效朕躬的机会还多,好生随着四阿哥继续办差吧。”
两人这时才辞了出来。甫一出帐,年羹尧就喜形于色,却又不敢放声,怕打搅了康熙,只小声道:“主子,刚才皇上夸了咱们呢。奴才觉着像是做梦一般。”
胤禛瞧着年羹尧兴奋的模样,失笑道:“亮工就这点出息?不过被皇上夸了两句而已。你若是做事巴结,待到凯旋之时,皇阿玛没准还亲赏你个顶子呢!”
年羹尧一躬到地,道:“主子您就瞧好吧,奴才必定不给主子丢人。主子但有章程,奴才没有不从的。”
此刻,胤禛略收了些笑颜,正色道:“如此才好。这两日咱们估摸着会忙一些。既然管着营内杂务,你我还需更为细致些个。自明日始,咱们五鼓即起,看着那些驼载出发,必要保证所有的军士在驻营之后不超过一个时辰便能取得行李。军士们歇息好了,才能打得硬战。莫看这些皆为小事,自古成败多取决于细节之处。今日你也见了,只要把这起子营务处置妥贴了,咱们就是大功一桩!”年羹尧自然是满口应承。
又行进了十数日,大军来到滚诺尔地方,未待扎营,天色突变,一时之间狂风大作,雨雪交加。胤禛来不及换上雨服,便匆忙在人群之间穿梭,协调兵士安营。不过一会功夫,全身衣服便浸透了。此时不过初春时节,漠北寒意颇重,加上袍服全湿,身上说不出的冰冷难受,只是胤禛急在心头,却也顾不及这许多。忙活了近一个时辰,见诸营全部安顿下来,才算稍稍松了口气。胤禛正打算稍稍舒展一下已经冻得有些麻木的手脚,背后却被披上了一件大麾。胤禛还道是年羹尧献殷勤,笑骂道:“好你个亮工,这会子才想到伺候,黄花菜都凉了!”不料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康熙清癯的面容,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请下安去,道:“皇阿玛赎罪,儿臣不知皇阿玛驾临,刚才满口胡柴,有辱圣听。”
康熙微微一笑,微嗔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自己不会照顾自己。下这么大的雨,淋坏了可怎么得了?”说着,又从袖筒中取出一方手帕,慈爱地擦着胤禛面上挂下的雨珠。
康熙很少将父爱表达得如此外露,不仅胤禛有些愣神,就连旁边侍驾的李德全,侍卫武丹、穆子熙等也是大为意外。康熙看着众人,自失地一笑,道:“朕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不成吗?”胤禛很是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想让这一刻的温暖多留得片刻。
眼见雨势愈大,变得有如瓢泼一般,李德全上前劝道:“主子,奴才瞧着雨越来越大,主子龙体要紧,还是回御帐避避吧。”康熙摆了摆手,看看胤禛,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既是同在一营,朕要和将士们同甘苦。但凡有一人不入帐,朕不寝,但凡有一兵尚未饭,朕不膳。”
康熙与胤禛两人就这样在雨中伫立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所有兵士全部炊饭完毕之后这才一同回到御帐。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征葛尔丹 (六)
刚刚进入帐中,李德全就连忙帮康熙把雨服取下,又把一套干爽的衣物递到康熙面前,心疼地道:“主子您又是何必呢?这么大的雨,万一主子受了风寒,奴才们可怎生是好?”康熙随意地一笑,并不接,只道:“不碍事。这次兵部贡上来的雨服着实不错,朕也没淋着。此处雨势如此之大,朕倒是有些忧心费扬古的西路诸军,你这就从备用的雨服之中拣选出一件着人送到费扬古处,说是朕赏给他的。”说着,又看向正拿着太监送上来的热手巾胡乱拭擦着自己颈上雨珠的胤禛,关切道:“你可还好?朕记得你年幼时身体有些弱,今日陪朕雨中立这一个时辰,经得住吗?”胤禛连忙停住了手,道:“儿臣无碍,现在儿臣结实多了,多谢皇阿玛垂爱。”料定父子俩必有一番对话,李德全便悄悄离开了帐子。
康熙招呼胤禛一同坐在榻上,道:“前几个月你一直在操练两支火器营,可有什么心得?”胤禛知道康熙有心考较,便道:“回皇阿玛话,儿臣以为,军器之中,无猛于鸟枪火炮者,其势甚烈,其力甚大,实为战阵之利器。此次操练火器营,儿臣也是存着这个想头,要将火器战力完全发挥出来。此番再讨葛尔丹于戈壁瀚海之间,多为开阔地势,敌军必然使其马军以为冲击先锋。因而,挫其马军锐气便为首要之务。儿臣等几人商议下来,以号角为令,首先以火器营步卒举鹿角护火炮齐进,以防葛尔丹敌军骑兵冲击,鸣金则止,再齐发枪炮,不但可阻其攻击势头,更可趁势令其马军阵脚自乱。九进之后,至第十次,便连发大炮轰击其后阵,火器营马步军同时不间断地循环连发鸟枪,经此排击之后,各队再抬开鹿角为一门,后二队马兵依列而出,于鹿角前列队整齐,闻号令即可大举突进,直捣敌军主将所在。”
康熙仔细地听了,心中暗暗赞叹,道:“此阵听来还有些名堂!你等可操练纯熟了?若是遇敌欺战之时,诸营可否如你适才所言一般进退有序?”胤禛确实演练过多次,但此时却也不敢夸下海口,便老老实实道:“皇阿玛面前,儿臣不敢妄语。只能说当大略如此,战场之上,情势变幻莫测……。”康熙看出胤禛有些紧张,微微一笑,道:“朕可没有让你立军令状,也没有要责难你的意思。你们能动这份心思,朕已经很欣慰。”胤禛被康熙看透了心思,倒有些难为情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随意说了一会儿闲话,康熙仔细侧耳听了听,道:“刚才雨势声颇大,此刻倒仿佛已经停了。胤禛,可愿再走一趟,随朕一同巡营?”胤禛立时起身道:“儿臣恭请皇阿玛留在御帐歇息,儿臣带几人去便可。”康熙却不答应,一定要亲自前往,胤禛也只好跟着康熙身后又一次出了御营。
此时胤禛身上的湿衣已经半干,吹在凉风之中,虽然还有些透着寒意,却总算比在雨中强过了数倍。骑在马上,胤禛一面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之中微微泛上来的土腥气,一面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形。看到康熙突然住了马,胤禛便赶上几步,道:“皇阿玛可有吩咐?”康熙略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拿出一块西洋怀表,看了一眼,道:“朕见路上泥泞,倒有些担心粮草运送。瞧着这个钟点,也该是今日粮草到达的时辰了。”言罢,抬头远眺,地平线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胤禛劝慰道:“皇阿玛请宽心,此番是于成龙督运。于大人素来行事仔细用心,儿臣料他有备而来。”
康熙点了点头,又看看路面,没有再说什么,却驻马不肯回营。胤禛无奈,也只好在一旁等着。随行的还有十余名侍卫,三三两两地围在身后。有几个胆大的,便开始小声地聊起天来。康熙虽然没说什么,可胤禛却注意到,他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过了三刻,终于远远走来一队骡车,瞧情形,正是运送粮草的车队。大约是路面难行,车行速度甚慢。康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纵马缰,竟然自己亲自迎上前去,胤禛也是暗舒了口气,匆匆也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
走到近前,就见车队领头有一名骑在马上的官员,围帽也歪了,缨子散到了一旁,只起花珊瑚的顶子还有些光亮,脸上沾满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