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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桌子竟笑了起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在有几分狰狞的脸上,依然那样好看,又那样凄厉,“所有事物都有缺陷,不然诺亚你怎么可以听到我说话,看到我身形,我一定要试。”
“我一定要试!”桌子重重又重复一遍那句话,“我只有这一个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她……”
下一瞬,他迈开步子冲了过来。
我顶着阵阵冲击之力站到离门框最近的地方,举起手机朝里面大喝:“桌子,你等等!你能见到她,我能让你见到知之!”
他堪堪在离门框零点零八厘米处停了下来,凝神看着我的手机屏幕,倏然探出手指,想要触碰屏幕中的影像。
微光闪过,他的手毫无意外地被弹了开去。
桌子,真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是他的傻啊,却是情难自禁,明知不可为,却只能为之。
明知会被无影之壁弹回,却无法控制地,想要离那人,更近一些,更近一些。哪怕,只是虚幻的影像。
手机屏幕中,是早前我在网上查找信息时,搜集到的林知之的照片。随着我的指尖在屏幕上滑过,林知之数十年的照片一一变换。
他眼睛不眨一下,那是他们分离的数十年间,他不曾见过的,那人的样子。而那人,一直在他心底。
“诺亚,她还好吗?”桌子问我,声音中,有一点点的忐忑与期许。
她不太好,她形单影只等了你一辈子,她已是癌症晚期。
我心中默默念着,却无法说出口,斟酌片刻,我道:“她已是八十岁的老人。”
“八十岁的老人了啊,她在医院?是不是,诺亚?”
桌子轻轻问着,他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之中,隔着零点零八毫米的距离,在空气中抚着我手机中变换的图像。
我可以选择性地不说一些事情,却无法否定那些事情。
艰难地,我点点头。
“可是桌子,我跟你说过,透过手机,你可以随时找到我,同样的方法,我可以让你看到林知之,听到她的声音,就好像,她就在眼前一样。这样,可以吗?”
他双眼一瞬不瞬看着我捏拿的手机屏幕,几毫米处无影之壁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渐渐攥握成拳头,低声道:“你不懂的,诺亚,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啪地合上手机,“你是文昌帝君最钟爱的弟子,数十年前,你大约领受了什么命令来到人间,化身N大助教,后来,你却与同一个办公室的林知之日久生情,相依相恋。而作为天庭中的神仙,需六根清净无欲无爱,怎么可能与凡人相伴一生。于是,你受到惩处,被获知真相的天庭上神抹去记忆,关入无影之壁,是不是?只有知之,才会唤你罗罗,是不是?而且,”
我静静看着他,继续道,“这间屋子,就是你和林知之曾经公用的办公室,是不是?上神才在这里设下无影之壁,有两种可能,也许是你在失去记忆前使了术法死也不肯离开这里,想为日后醒来留下线索。又或者,是神仙们故意为之,是对你的另一种形式的惩罚。桌子,是不是?”
我知道的,那些老神仙们棒打鸳鸯的故事。
我知道的,那些点滴线索衔接而成的过往。
“睹物思人,却总是物是人非。”桌子低垂着眼眸,浅语低喃,继而略略抬头望向我,“诺亚,你好像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聪明了呢。”
“可是啊,”他又缓缓摇了摇,“你还是不懂,如果一个人刻到了你心上,融入了你的骨血,你怎么可能不为其拼劲全力,怎么可能不成其幸福,而我呢,我什么都没能为知之做……”
桌子的手垂落下去,拳头却越攥越紧,掌心处缓缓渗出暗红,“我已欠了她五十年的时光,欠了她一辈子的承诺和解释,我不想再错过剩下的时刻。诺亚,”桌子指指我掌中的手机,“只是那样,还不够,还不够!我要出去!”
一面说着,他一面朝着墙角处退去,吸气吐纳,准备再次撞击无影之壁。
这位神仙已经疯魔了,他在用最笨最执拗最自伤的方式寻找出口。
而诚然,那是现在的他唯一能用的方法。
气流在他四周汇聚,长发飞散,血脉崩紧。他的双眸,鲜红而坚定。
那样疯狂而绝望的行为背后,是深藏的,最后一搏的期冀。
他朝着我面前的无影之壁冲了过来……
“桌子!等等!我有办法!!”我条件反射般地快速喊道。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一次又一次倒在我面前,我害怕哪一次,他再也不会站起来。
桌子急冲的脚步硬生生减速,因为迅急的初速度,他仍撞上了无影之壁,还在减速后收回力量,被反制的力量亦不大,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诺亚,你有什么办法?”他抬起头立刻问我。
我的掌心又开始漏水,各种想法迅疾地在我头脑里乱窜。
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总是有办法的。
世界上凡事都有办法的,如果还没解决,只是我们还没想到。
我想想,我想想……
对!好像有那么个名导,艺谋张,他有那么部电影,叫什么来着,“有话好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妹纸们都猜到了罗罗和知之虐恋情深滴过去,拥抱冰雪滴你们。
最近句子更新得很慢,写的部分也有些压抑,一定是因为,看了那位导演的十三钗,眼睛肿了……
…………………防抽正文,以下内容已看到正文的童鞋不必再下拉…………………
太平静了……
可是,很多时候,比喧嚣与狂躁更让人觉得恐怖的,却也是平静。
因为每一个冷然的平静背后,都有一个愤然的暴风骤雨。
我打了一个哆嗦,握着手机沿着走廊朝来路快步朝于呆子走去,那一端,他正在略低着头和赵阿姨说着话。
“……是吗?又出现那个人的幻觉了吗?”于呆子垂眸问着。
“唉……”赵阿姨长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昨天晚上又有一次,看老照片的时候,到那个秦老师那里,就又是那样。她一定很想见他一面,小于,你们学院都没有那个老师的消息吗?不都是搞物理的吗?”
于呆子摇摇头,眉端皱起,“我昨天晚上问了好几位系里的老教师,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也给美国M大的同学发了邮件询问了那边的情况,还在等他们消息。”
我的手攥得更紧,走上前对他道:“于庸泽,我有急事先回N大,一会儿林教授情况稳定下来,麻烦你给我传个短信,谢谢。”
跟赵阿姨打了个招呼,匆匆给于呆子留下我手机的电话号码,我拔腿就往走廊尽头拐弯处的电梯跑去。也不知道桌子的情况怎么样了,一块木头,不会愤怒到自燃吧?不过,现在是冬天,还好自然气温还不高……
刚按下电梯楼层按键,我回头左右看看,再上下看看,又拐了回去。
我把果子给忘了!
自问完我走不走那句话后,果子便又托着下巴望向窗外,COS起了文艺女青年,后来于呆子和白腐乳来后,她依然静静立在窗旁未发一言,置身事外一般的姿态。
于是,我全然忘记介绍果子了。
可是介绍了又怎么样,不过也还是对于呆子,多说一个谎话。
我跑过十二楼的走廊,于呆子正巧抬头,瞧见我又颠颠儿跑回去,奇怪道:“诺亚,怎么了?”
我挠挠头, “那个……我把我妹妹忘这儿了。”
目光瞥过,只见果子那败家孩纸居然还站在原处,只是这次背倚着窗台而立,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走廊深处的医生办公室。
我呵呵干笑一声,指指果子给于呆子介绍,“我表妹。”
说完,我一步跨过去,拉过她朝于呆子打了招呼,头也不回地就又奔了出去。
身后,传来赵阿姨的感叹,“这姐妹俩,还真有些像呢。”
哪里像啊!她刚才的表现,多呆!
拐过中厅,甩开拉着果子的手,再次按下了电梯按键。
桌子,你等等我,千万别冲动,千万别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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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N大的路上,我不停拨打桌子的电话,歌曲往复地唱了一遍又一遍,那一端却始终无人接听。我屏息凝神侵入桌子手机,透过摄像头望去,四周一片漆黑,毫无影像。
摔,桌子那家伙是不是把我给他的手机放在小黑屋的大黑箱子的小黑抽屉里了?
我视力再好也不是透视眼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革_命_接班人;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作为一个合格的电子产品,要一个芯片,双核双待;
作为一个合格的睿智妖怪,做事情要有两套方案。
好吧,看不见,咱还听得到。
我自动启动了桌子手机的扬声器,很快,痛苦的喘息声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