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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呢。”
于庸泽又道,“我们实验楼变化也不小,你今天有没有进去,一楼中庭添了校友送的巨型瓷瓶,周围是孙老师养的杜鹃花,二楼填了最新的计算机工作站,哦,我们组学生自习室的隔断换了新的,就是以前你建议的白色。”
“真后悔啊,我没用上就毕业了。”佟雯手捧柠檬水杯,眼带遗憾。
她巴掌小脸上双眉蹙着,我见犹怜。
“不然,再回来读个研究生?”于庸泽笑着建议。
佟雯放下水杯,小臂举起,倾斜交叉,“NO!”
一扫刚才眼中脸上遗憾之色,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再受王导的王霸之气一回,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佟雯切一块牛排,咀咽后抬头望向于庸泽,笑了起来,“如果没有师兄,当时我的毕业设计就彻底砸了。师兄,你在王导组里那么久,你神经真强大。”
“一般,一般。”于庸泽淡定喝口柠檬水。
“这一年,校外在变,校内在变,实验室在变,唯一没变的,好像就是师兄了呢。”佟雯放下刀叉,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于庸泽,眼神不瞬,笑意盈盈。
受不了了,她总是如此,时不时以眼放出电流来,让人意乱情迷。可常常地,她仅是习惯于此,并非迷醉。
却让旁人迷醉。
我是个手机,我最爱电流了,何况我现在,正饿着。我很不争气地哼了一声,宣告我嗅到了电流的味道,急需来上几安培。
于庸泽注意到了我了,这很好。这预示着他领我回家尝上几口正常电流,又近了一步。可与此同时,佟雯也看到我了。
我心中大喊不妙,警铃大作,这妞儿估计又会旧话重提。
“师兄,你还没换手机啊?”佟雯探手过来,将我从于庸泽手中接了过去,前后翻转着看了起来。
佟雯这姑娘长得巴掌脸、锥子下巴、杏眼叶眉,做事有条理,机灵,又是于庸泽嫡亲嫡亲的标准小师妹,我可以说是眼见着她走进学校大门,又毕业离开学校的,可她就是有那么两点不招我待见。
其中之一就是每见我一次,必建议于庸泽换手机,此点上,比张伦同学有过之无不及。
“边角这里,磨了呢。”佟雯上下端详完我,将我被磨掉外层的地方,献宝一样指给于庸泽看。
擦,有点磨损有什么稀奇?你倒是试试看十年只穿一件外衣还保持外衣上一个刮伤都没有。因为衣服这种附件出了问题而换掉主体,这算哪门子道理。
可佟雯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攻击完我的外衣后,转而攻击我的内核
她纤细手指点点,解开键盘锁进入主控页面,又是一声惊叹:“师兄,你手机里怎么连QQ、飞信、浏览器、围脖客户端这些基础配置都没有?”
她嫌弃地看着我,“我也知道这手机你一直用,有感情了,只是它太老太旧了,连基础配置都无法安装,怎么能满足信息时代的通信要求?”
我随着她眼尾一瞥的目光,斜斜看到了暗紫色桌布上小花瓶后佟雯的手机—线条流畅的白色爱疯四,如镜面般的屏幕映着方桌上方的灯光,熠熠生辉。那闪烁的光芒,似乎也如它的主人般,对我折射出一分不屑。
切,想我当年横扫全球、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老爹的老爹的老爹连一个零部件都没有踪影,直到二零零七年的第而个星期二,你们家族的第一代才得以在Macworld大会上一窥世界。
切,得意什么,脸那么大。
(句子:其实你们的世界,不就是以脸大为美的世界?
吐槽中的手机:滚!)
佟雯锲而不舍又数落了我一番,抬起头看向于庸泽,眼中灵光一闪:“师兄,我送你一个手机吧,绝对会提高你的效率。”
我不由自主地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源于颤抖。
谁说手机不可以害怕。
我害怕无线电干扰器扰乱我的思路,
我害怕离开充电器没有电可以吃,
我害怕湿漉漉潮乎乎的大雨天,
我害怕,
因为活得太久长得太老而离开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1。 纵观手机的发展史,是一部追求“大脸”的历史,显示屏越来越大啊,越大越美。不过有趣的是,手机大小在变来变去的过程中,重量几乎没有变化。BTW:最早期的砖头大哥大不算在内哈O(∩_∩)O颤动中的吐槽手机得意地笑:于是,我即拥有人类自己想要的小脸儿,又是标准体重喽?句子:按比例来说,你的脸快占一半了。超龄手机:。。。。。。2。 有一些校园小故事,N大卧虎藏龙哟~~
☆、思
佟雯大抵被我突然的颤动吓了一跳,于庸泽伸手将我接了过来两秒,她才放下举着的手臂,自言自语:“快没电了还震动提示。”
“是该充电了,都六天了。”于庸泽看我一眼,将我放入他休闲裤大腿外侧的大口袋中,系好拉链。
“小师妹。”
“嗯?”
“不必给我买手机,有时间多回母校看看我们这些师兄就行了。一会儿吃完饭有没有别的安排?要不要回实验室看看,张伦上周还提到你了。”
佟雯的声音立时回道:“不了,不了,下午我就回去了,公司还有点事儿,就算时间充裕,想到去实验室必遇王导的定律,也绝不能冒这个险,我伤不起啊,师兄,有木有?”
恩,有个BT导师的童鞋,你们伤不起啊,伤不起。
我森森地同情了佟雯一下。
第五实验组第一定律:无论你在什么时间去实验楼,都会遇到王导。
如果在实验室没遇到,就会在办公室遇到;
如果在办公室没遇到,就会在自习室遇到;
如果在自习室没遇到,就会在会议室遇到;
如果在会议室没遇到,你千万别松口气,你一定会在卫生间遇到他。
佟雯童鞋毕业了,可是王导的威力永远在她心里。
我突然觉得,当个手机,也许也挺幸福的。
在不大的空间中,一布之隔外传来他的体温,我忘记了不久前的心慌,忘记了佟雯的那句话,再听不清他们两人的谈话。天旋地转间,昏昏欲睡。
我彻底没电了~~~
…………
再次醒来时,我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每一个电路、芯片与板块都满布能量,就连脑子,都好像不太一样了。
很快我就发现,的确是不太一样了。
我的躯体内部几乎进行了全面清洁,此外四大板块的射频部分、供电部分变化不大,但是逻辑部分与界面部分则做了调整,特别是逻辑部分存在显著升级,更high的是,我的脑容量,又扩容了。
作为一个物理系的学生,这十年间于庸泽在不断小医治的基础上,也间或对我的内核进行充实。
此次,经过一番自我检索,我惊喜地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五百首歌曲,五十篇英语讲稿,一百篇科技文献和一套“明朝那些事儿”与“探索频道动物世界”
有声版。
我仍心有不甘,极力想在自己工具包中搜寻到佟雯所谈到的所谓“QQ、飞信、浏览器、围脖客户端这些基础配置”。我努力地将自己从头查到脚,仍未见那些软件的踪影。
算了,消化掉内存中的新玩意和那一百篇科技文献,也得十天半个月,以后再作打算。
如此想着,我回过神来打量四周,才发现天色已黑,原来这一觉我睡了很久,此刻,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窗外夜风习习,路灯昏黄,小小飞虫在路灯的光晕中竭然而舞。
室内寂静无声,台灯映室,房屋墙壁上投射着于庸泽大大的剪影,一动不动。
于庸泽正凝神盯着草纸上一串公事,两行英文。
我知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准确地说,身未动、心已远。他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论证、推翻、辩驳、推到、重建、分解,一个公式、一个符号、一个推论,或者,一个idea。
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帅。
一个小时后,他在白纸上补充上一个新的公式,写下两个关键词,然后在小黑上快速地敲起来,间或地,他会从endnote中调入一篇又一篇文献,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平躺在桌子一角,老实说,这个看小黑的角度一点也不好,可我仍坚持每晚伴他读书。
如果除了科技文献、科技讲座、军事观察和动物世界这些东东外,他再看些别的更有创造性与想象力的书籍和传记,我会更开心。比如说玄幻奇幻与修真小说。
我很需要些这方面的知识,可惜他不太了解我的心情。
可人类连同类的心情都不那么了解,又怎么可能了解手机的心情?
天空变成黑蓝色的时候,于庸泽在笔电上按下保存键,起身关机。高高抬起双臂,他伸展四肢,活动间,发出一声舒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