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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怕自己在她心中,不是一个能够引以为傲的儿子。
而从今之后,她在他心中,却不再是一个引以为傲的母亲。
☆、山
我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啼哒而近却一步也迈不动。我想就这样站在这里;直面于呆子,告诉他:
神仙什么的;我也不稀罕;
做一个人类;真的挺不错;
物理和数学;其实挺美的;比术法口诀有规律;比大道玄奇更未知。
我愿意;和他一起申课题、搞实验、写文章、做总结,探讨理论与实验之美;原子与分子之微,弦理论与反物质之妙。
我愿意。
你的兴趣也是我的兴趣;你的生活也是我的生活;你的志向也是我的志向。
看,一切多么合拍。除了我们那小小差别的出身问题,可是在那么多共同面前,这个小小的问题可以先忽略不计,求同存异嘛,人生和机生才能更加美好。
让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恋爱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一个拐弯,就可以在水石峰的出口看到于呆子。可是我腰间一紧,转瞬,却已置身于方才藏身的草丛里。身后,白腐乳一手放在我腰上,另一手按着我的头,不让我跃出草丛。
这货就是睚眦必报,刚才我用力按他脑袋不让他冒头,这才多一会儿功夫,他就要还回来!
眼前,是我方才扒拉出的完美缝隙,透过这小小间隙,只见于呆子从水石峰中走出,他的脚步沉缓,走至两棵碧梧树下时,缓缓转身回望了一眼水石峰。夏风湿润,花落无声,数秒的静默后,他倏然转身,快步朝来路折返。
我已不在乎自己出场的造型,张口就想喊住他。上下嘴皮子刚分开,喉间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白腐乳的手捂住了嘴。他捂得很严,我连呜呜的声音就放不出来。
摔,这家伙手怎么这么大,连我鼻孔都快一起堵上了。
摇头跺脚,白腐乳仗着比我高比我壮比我手大,我硬是没甩掉他捂住我嘴巴的手。我就只能那么看着,幽静的林间小路上,于呆子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巨石之后。再后来,连脚步声也隐匿在密林之中。
扭头看水石峰的入口,那里,一直没看到左丘微出现的身影。
于呆子……你渐渐离开的南山的步伐,不是和我越来越远,而是,和你的母亲越来越远了……
不知什么时候,白腐乳已经松开了掩住我口鼻的手,我茫然地看着于呆子消失的地方,又扭头看水石峰的入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行动已恢复了自由。
倏地转身,我恶狠狠地瞪白腐乳。
“虽然我们有一起听墙角的情谊,但是,你可没有拦阻我说话的权利,白教授!”
白腐乳压根没把我的愤怒放在眼里,略略低头嗅了下手中的蓝色谛听,才对我道:“天气这么美好,你却这么暴躁,这样不好。”
我挽了挽袖子,朝他走近一步,磨着牙道:“白教授,我还可以更暴躁呢。”
虽然从来没跟神仙打过架,虽然法术道行我弱得不得了,可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破坏了我机生关键时刻的这个叫兽,在于呆子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刻不让我登场的这个散仙,在他脸上挠几道印记的把握,我还是有把握的。
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就听头顶白腐乳的轻笑声清晰传来。
“诺亚,你如何谢谢我拦住了你。”
嗯?我猛地抬头,神仙的思路我这种妖怪就是跟不上。
谢,谢你个头啊,挠你才对吧。
“到底还是一个手机啊……”白腐乳叹了口气,“你见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是想安慰他,还是想告白?又或者在你眼中心里,现在的表白也是一种安慰?”
他蹲□,将手中的谛听埋入树下松软的黑土,缓缓道,“但是,表白并不是一种安慰,而现在的于庸泽,连安慰都不需要。他最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白腐乳拍拍手上的土粒,“人类和你们电子产品不一样,删除,格式化,重新导入数据,只需要几秒而已。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梳理情绪,消化信息,整理情仇,他们总是需要更多时间。而矛盾的是,他们的一生中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是人脆弱的地方,也是仙家要求修道之人摒弃七情六欲的原因。”
人脆弱的地方,也许也是他们最坚强之处。
我望着于呆子消失的方向,默默行着我的注目礼。
作为一个正宗的神二代,于呆子有后门直通车与出色的个人素质,可是,他就那样挥了挥手,告别了高高在上的一切。
俯视人世旁观纵横的特权,御剑而飞潜行四海的能力,看沧海桑田历天下兴衰的寿命,那一切,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挥一挥衣袖,连个想象都没带走分毫。
漫漫仙途,你们所追寻的一切,于他,不过是过眼浮云。
那何尝不是人的一种霸气。
收回目光,我扭头去看白腐乳,他已清理干净了手上的泥土,一双手食指修长,一看就不事生产,别说种地了,连我这样修理的活计都没干过。
“谢谢。”我道,“谢谢你,白教授。”
虽然对这位散仙诸多不满,可是这句谢谢,却发自肺腑。如他所言,现在的于呆子,也许更需要独自沉淀,而不是一个虽然热切却仓促的安慰般的表白。
作为一个电子产品修炼而成的妖怪,我还是太直接了吗?
“日行一善。”白腐乳微微一笑,大方道。
可是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弯,那样的笑容我很熟悉,总是和一个主题有关。
旋即,我听到了那个永恒的主题。
“走吧,游泳去。”
我擦,难道我们不是来听墙角的嘛,听完就该干嘛去干嘛去好了。你走你的散仙道,我走我的妖怪桥。
“诺亚,你眼睛睁那么大,嘴张那么开做什么,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不就是来南山游泳的吗。”
对……我们两个相遇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告示栏前时,好像……是这样么说的。
于是,我认命地垂下了头,被白腐乳拉上野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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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山路崎岖,百鸟鸣叫,白腐乳带着我在密林之中曲曲绕绕,南山一麓山脉高峻,群山环抱,层峦叠嶂,此刻,我早已分不清南北东西,只觉得人迹已不能行至这深处。
这一道儿走来,人不见一个,路不见一条,看到的溪流池水却应接不暇。南山,好多水坑啊。
我抖了抖,抬头问身旁白腐乳。
“我说,白教授,还没到吗?还有多远啊?刚才那边那个小水坑我就真心觉得很不错哟。清澈见底,大小适中。我特别真挚地推荐哟。”
“放轻松,快到了。”
我顺着白腐乳的目光望去,这片松树林的尽头,好像真的很开阔的样子。
横竖都是死一死,不如来个痛快的。我加快脚步,一跃走到了白腐乳前面。
刚领先个五步,就见前方冒起了白烟。
勒个去,在没有路的地方非要走出路,果然是很危险滴。
这白烟渺渺的,是山林起火还是山神现身啊。
不管是啥,躲起来先。
嗖地,我蹿到了白腐乳身后。此路是他开,我就是打酱油的,真的。
只听白腐乳蹦出两儿字,“哟,哥。”
什么情况?红方不是在中国湖呢嘛,豆制品家族到底有多少个兄弟?
我从白腐乳身后探出头,只见渺渺白雾中,一人悠悠而来。中等身高,棕发,碧眼,戴着银边眼镜,这不是,中国湖海军基地的那位冒牌“首席”嘛。
“你打招呼的问候语,还真是越来越简洁了。”那人的声音,果然是白昊。
“你出场的方式,还真是越来越不简洁了。”白腐乳回道。
兄弟两就如此这般地打着招呼,我心道,你们这两只在我心里倒是很一致,一个非要拉人游泳,一个非要冒白烟出场,都是越来越不招人待见了。
白腐乳上下作认真状打量一番眼前人,开口道,“回来了还顶着别人的皮,穿着制服,胸口还带着首席科学家的门卡,哥你是不是玩得太入戏了?”
“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白似乎昊对自己最近几年的造型相当的满意。一边说着,还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这个伪科学家,自己还演得挺陶醉的。
“A国的特产,带点儿回来没啊?”白腐乳这吃货完全没心思欣赏他哥的造型,两句话不离食物。
“想吃自己飞去吃啊。”白昊听起来也一点不惯自己弟弟毛病。
实在搞不懂这些神仙,好几年不见的兄弟,见面即使不眼泪汪汪,哽咽一下。拥抱该有吧,握手该有吧,再不济,也得问候一些好久不见,近来还好吗?
也许活得太久了,这几年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弹指一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