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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那么,一个人如果了解这种异常复杂的生存状态,实际上——非理论上——
已经自由,也即不再有冲突时,他要怎么做?他该怎么做?会问这个问题吗?你
们心理上是否已经完全免除冲突?你们会问这个问题吗?社会建立在冲突上面,
但是社会是你建造的,你该负责。你贪婪、嫉妒、残暴,你这样,所以社会就这
样,所以你和社会并无分别。这些都是事实。但是你把自己和社会作了区别,然
后说:“我和社会不一样。”真是胡扯。社会残暴、败德,这样的社会结构如果
在你内心完全转变,你就会影响社会的意识。如果你内心自由了,你是否问过自
己:“外在的世界我该怎么做?”要自己找答案、自己解答,因为你内在已经改
变了一种制约出来的东西——一种一直斗争、斗争、斗争的东西。
/* 30 */第二部分:谋生之道让不满之火继续燃烧1
《论生活》,第四十八章
清凉的风吹着。这风不是四周沙漠的干空气,而是从远方的山峦吹来的。这
一带的山是全世界最高的,从西北向东南横亘。这些山巨大崇高,清晨太阳还没
有照到沉睡的大地以前,看到这种景象简直难以置信。这些高耸的山峰,在浅蓝
的苍穹之下,闪耀着细致的玫瑰色,异常清晰。太阳出来以后,平原上覆盖了长
长的阴影。这些山峰很快消失在云雾当中,但是,退隐之前,它们会将祝福留给
山谷、河流、城镇。你再也看不到它们,可是你却感觉到它们在那里,无言、无
边、亘古。一个乞丐唱着歌,一路走来。他是位盲人,由一个小孩子带着。他和
行人交错而过,偶尔有些人丢一两个铜板到他手上的罐子里。但是他只管走着,
毫不在意那丁冬的铜板声。从一所大宅院里出来了一个仆人,往他罐子里丢下一
个铜板,一边嘴巴嘀嘀咕咕,关上了门。鹦鹉开始白天的吵闹、打架,它们白天
飞到田里、树林里,晚上回到路边的树上过夜。虽然枝叶间有路灯照着,那里还
是比较安全。别的鸟好像整天都待在镇上,在大草地上吃睡觉的虫。一个男孩子
吹着笛走过,很瘦,赤着脚,不过却昂首阔步,好像脚踩到哪里都不在乎。他自
己就是那笛子,那笛子也在他眼睛里,跟在他后面,你会觉得他是全世界第一个
有笛子的孩子。就某一点来说,他真的是。他毫不在意身边横冲直撞的汽车,不
在意街角累得想睡觉的警察,也不在意手上提着大包东西的妇人。他已经失落在
这个世界,然而笛声不断。一天就这样开始了。房间不大,来了几个人就客满了,
老老少少都有。有个老人带着年幼的女儿、有一对夫妻、一个大学生。他们显然
彼此并不认识,每个都急着要谈自己的问题,不管旁人。那个小女孩坐在她父亲
身边,很害羞、很安静。她应该只有十岁左右,穿着新衣,头发上别着一朵花。
我们坐了许久没讲一句话。大学生等着老人先讲,老人想让别人先讲,最后还是
年轻人开讲了。青年(很紧张):今年是我大学的最后一年。我在大学里学工程,
可是我总觉得对哪一种行业都没有兴趣,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父亲是律师。
只要我做的事理所当然,他就不介意。因为我学工程,所以他希望我当工程师。
但是我实在没有兴趣。我跟他讲过,可是他说,只要我拿它来赚钱谋生,就会有
兴趣。我有一些朋友学的东西不一样,各有各的谋生方式,但是大部分都很疲惫。
再过几年会怎样,只有天晓得。我不想和他们一样,但是如果我当工程师,我相
信我一定会疲惫。我不怕考试,我考试很容易过,我不是吹牛。我就是不想当工
程师。别的事情我也没有兴趣。我也曾经写作,画画,但是那种事情都不能做得
太过分。我父亲只关心我的工作,他也可以帮我找好工作。可是,我知道如果我
接受了,我会怎么样。我真想丢下一切,离开学校,连毕业考试都算了。克:这
太愚蠢了。不是吗?你已经快毕业了,为什么不念完?也没有坏处,不是吗?青
年:我想没有。不过这一来我该怎么办?克:除了一般的职业,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有一点不清楚,不过你总该有什么兴趣,某些方面、内心深处,你知道自己
有什么兴趣,对吗?青年:你看,我不想有钱,我没有兴趣养家,我不想变成按
部就班的奴隶。我的朋友大部分都有工作,都从事某种职业,从早到晚绑在办公
室里。他们到底得到了什么?房子、妻子、孩子,还有无聊。在我来说,这种远
景真是吓人。我不想陷进去,但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克:你既然已经想了这么
多,你有没有想看看到底自己的兴趣在哪里?你母亲怎么说?青年:只要我平安,
她不在乎我做什么。她所说的平安,指的是好好结婚,安定下来。所以她支持我
父亲。走路的时候我常常问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我和朋友谈过,但是这些朋友大
部分都有工作,所以和他们谈这些其实并不好。只要从事一种职业,不管是什么
职业,他们认为在义务、责任上都是应该做的。我就是不想陷进这种磨盘里面。
但是我到底想干什么,我真希望自己知道。克:你喜欢人吗?青年:某一方面。
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这么问?克:也许你想做的是社会工作。青年:你这样说
真奇怪。我想过社会工作,我也跟过一些一生从事社会工作的人。一般而言,他
们都很乏味,挫折感很深,很关心穷人,一直想改善社会状况,不过内心却很不
快乐。我认识一个小姐,她其实大可以结婚生子,过家庭生活,可是她的理想毁
了她。她职业性地行善,还要对自己的无聊甘之如饴。那种理想毫无眼光,没有
一点内心的快乐。克:我想,以一般的意义而言,宗教对你根本不是什么东西?
青年:小时候我常常和我母亲去庙里。庙里有和尚、有香客、有法会。可是我已
经好几年没去了。克:这种事情一样成了例行公事,成了重复发生的事件,建立
在文字和说明上的生活。宗教还有别的东西。你喜欢冒险吗?青年:一般的冒险
——登山、极地探险、深海潜水这些没有。我不是多么优秀,不过对我来说,这
种事情有点幼稚。要登山不如猎鲸。克:政治呢?青年:一般的政治游戏我没有
兴趣。克:我们已经排除了很多东西,不是吗?如果这些东西你都不喜欢,你还
会喜欢什么东西吗?青年:我不知道。我太年轻了,还不知道。克:这不关年龄,
不是吗?不满是生存的一部分,通常我们都有方法驯服不满。这方法也许是工作、
也许是婚姻、也许是信仰、也许是理想主义、也许是好工作。不管是什么方法,
我们都会想办法扑灭这不满之火,不是吗?一旦扑灭了,我们就觉得自己终于快
乐了。也许我们真的是快乐了——至少暂时。但是,如果我们没有用一种满足扑
灭不满之火,是不是会使它一直燃烧?这时它还是不满吗?
/* 31 */第二部分:谋生之道让不满之火继续燃烧2
青年: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维持现状,不满自己的一切,但是还是不要找一份
称心的职业让这把火熄灭?你是这个意思吗?克:我们之所以不满,是因为我们
认为自己应该满足。“我们应该自处而安”的想法让我们的不安变得很痛苦。你
认为自己应该有责任感,应该做有用的公民等等,不是吗?如果你了解这种不满,
你也许就变成这种人。但是,你却想另外做一些事情让自己满意,另外做一些事
情占据自己的心,从而结束内心的骚动,不是吗?青年:就一方面而言是这样。
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这种事情会造成什么后果。克:心填满以后,就会很疲惫,
只懂得照方抓药。本质上,这样的心就是庸俗。由于这种心是建立在习惯、信仰、
人人遵行而有利可图的成规上面,所以不论内外在,心都觉得很安全,它不再受
打扰。就是这样,不是吗?青年:大致上是这样。但是我该怎么办?克:如果你
深入探讨自己这种不满的感觉,也许你会发现答案。不要用“想要满足”的方式
来思考。只要想为什么会有不满,是不是应该让不满之火继续燃烧。因为反正你
也不怎么关心谋生,不是吗?青年:坦白讲,我是不关心。不管怎么样,人都活
得下去。克:所以这对你完全不是问题。你只是不肯陷在例行公事里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