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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丽琬没有好气的道:“你自然希望我死了。”
平阳让呛的好不尴尬,忙道:“我,我没那个意思……”她竟然不知怎么说了,脑袋晕乎乎的。
罗士信对郑丽琬的处置方式,她自然知道。尽管两人并未拜堂,但他已经将郑丽琬的衣冠冢迁入罗家祠堂,名正言顺的罗家媳妇。现在死而复生,这身份盖棺定论,让她这个还没嫁到罗家的大唐嫡长公主怎么办?
李渊没有立皇后,大唐后宫管事的是贵妃,但贵妃的地位远不及公主,平阳身为唐王朝的嫡长公主是当之无愧的大唐女性身份地位最高的人物。让平阳当小,就算她愿意,李渊同意,满朝文武都会用言论口水将罗士信给淹死。更何况以李渊护犊的性子,怎么可能委屈平阳做小?她自己也是心高气傲,在这种事上,也绝对不后退一步。
郑丽琬见平阳失神,想到这些天自己流的泪水,心中生出些许快感,沉吟道:“话说这个元配跟继室到底是谁大一些呢?”
平阳铁青着脸,额上青筋暴露,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浓厚的火药味,在二女之间荡漾。
便在这时,屋门大开。
金凯疲乏的端着小半盆紫中泛黑又带着红的铜盆走了出来,他的出现,倒是消除了些许火药味道。
平阳、郑丽琬不约而同的上前了几步,同时道:“大将军(士信哥)怎么样了?”
金凯让来势汹汹的二女逼得退了一步,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暗暗羡慕罗士信的艳福,耐着性子,道:“目前还好,我这里放血成功,给大将军争取了大半天的时间。关键还在孙大夫那里,还差一点。凭借味道,分辨毒药,也只有阅历丰富的孙大夫有这个能力。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那大将军醒来了没有?”平阳追问道。
金凯摇了摇头道:“大将军若是清醒,那便好了,能够通过询问症状,了解毒性,能够更快的查出是什么毒。也不瞒公主,大将军的情况,实在危险。这放血去毒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排毒方法,排毒的同时无可避免的也将无毒的鲜血排出体外。一个人身体里突然少了斤把血,在强壮的人也会变得虚弱不堪,现在是大将军最虚弱的时候,并没有脱离险情。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孙大夫了。不过二位最好要有点心理准备,我研究毒术二十年。这用毒之道,千变万化,每一种毒虫毒草的配合都能衍生全新的毒液。热性毒何止千百计,下毒之人有明显存心隐藏,当中动了手脚。孙大夫固然被称药王,精通各种药草药性。只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查明是什么毒。”
郑丽琬闻言,不动声色的接过金凯手中的铜盆。
金凯本能的放手,提醒道:“血液中有毒,最好挖个坑,将毒血倒入坑中埋起……”他话没说完,惊愕的瞪圆了眼睛:却见端过铜盆的郑丽琬毫不犹豫的,将铜盆高举把脑袋探入盆中,大口的吸了口毒血。
张暴、平阳一时也反应不及,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郑丽琬手中的铜盆已经掉落在地,人也有些站立不住,往后倒了下去。
平阳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郑丽琬,眼中透露着震撼。
郑丽琬看着她,眼中却带着些许笑意。
“孙大夫,孙大夫,快点出来!”金凯厉声大叫,赶忙上前给郑丽琬把脉。
孙思邈的思绪让打断了,疾步而出,正欲发火,但见当前情况,神色微变,也瞧出了缘由。
“脉象平稳,乌头毒还未发作!不过她身体很虚,底子很差,毒有可能加速发作。”金凯强压着紧张震撼,心平气和的说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发问,郑丽琬便咬着牙道:“我现在头好晕,眼睛有些花看不清楚,肚子好痛。”
“是钩吻!”孙思邈最先反应过来,他行走天下研究过数之不尽的草药,对于草药的研究无愧药王之名,早就用总结了二十多种毒素,正一种一种的排除,郑丽琬说及身情况,他立刻想到了是哪种毒药。
“金大夫,你帮这位姑娘洗胃去毒,大将军就交由我处理!”
知道了什么毒,对症下药一事,自是难不倒孙思邈。
金凯身为御医,医术亦相当高明,当即也在脑海中整理了一套治疗方法,让平阳将郑丽琬抱到边上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知怨谁恨谁
古代的医疗设备并没有现代那么先进,但是他们总能以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神乎其技的做到相应的事情。
就譬如洗胃,古代没有洗胃机,但他们能够以草木灰作洗涤剂,清洗胃胀,再以碱水和催吐剂用催吐法将胃部的毒物渣滓清理出来。
洗胃是疗毒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金凯早已练得熟能生巧,有条不紊的将郑丽琬喝下去藏留在胃部的毒血清理出来。
不过钩吻、乌头毒含有剧毒,在郑丽琬喝入腹中的那一瞬间,毒性已经开始蔓延。就算她将胃里的残余的毒液吐出来,依旧会有一定的危险。尤其是郑丽琬,近来心情不畅,处在大悲状态,身体的抵抗力下降,对于毒物的侵蚀,更是无力抵抗。
也幸亏金凯有着相当出色的医术,对于疗毒有着足够的经验,治疗的经过异样顺利,没有步入危险之境。
金凯在医治的同时,还不住的数落教训,作为一个大夫最看不惯的便是郑丽琬这种不爱惜自己的做法了。
郑丽琬诚恳的道歉,态度认真,再三说没有下次。
在一旁的平阳却是知道,就算还有下一次,她依然会如此做的。只有她主意到了郑丽琬饮毒血时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不顾一切。
金凯见郑丽琬认罪态度友好,也不再多说,只是道:“我去看看大将军,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金凯走出了房间。留下了郑丽琬、平阳大眼瞪着小眼。
“谢谢!”平阳沉默了片刻道:“你做的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她说的是没有想到,而不是没有做到更不是做不到。她从不缺乏胆气,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郑丽琬如何听不懂平阳的意思,虚弱的脸上有些苍白,又多了几分倔强针锋相对道:“不需要你来道谢,我只是做了身为罗家媳妇应该做的事情而已。”顿了顿,她又道:“当然你也可以说我矫揉做作,故意博取同情。”
“我信你是这样的人,但我知道当时你没时间想那么多。”平阳转过了身去。丢下了一句话:“你只想着如何能救大将军,没有考虑过自己。对大将军确实称得上情深意重。不过在我看来情意却是最不值得说道的东西,你有。我也不会比你少半点。”
看着平阳走出去的身影,郑丽琬将被子盖在了脑袋上,泪水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她怨,她恨!
可是最大的悲剧不是怨。不是恨。而是不知应该怨谁,应该恨谁?
恨罗士信?怨罗士信?
不,罗士信并没有半点负她,他的所作所为当得上“情深意重”四个字。放弃自身前途不惜顶撞李渊,拒婚;不顾自身危险,多次深入最危险的堰塞湖找寻她的踪影;不顾辛劳,一遍又一遍的搜索所有受灾地找调查她的下落;帮她履行照顾父亲的义务,亲自请医喂药。侍奉左右,让顽固的郑仁基都为之感动。最后更是让她有个归宿。将她以罗家媳妇的身份入葬。
这一切的一切,让郑丽琬如何怨的起来,如何恨的起来?
恨郑仁基?怨郑仁基?
不,女儿早逝,有谁比他这个父亲更加的悲痛?阴差阳错,她将近一年毫无音讯。郑仁基为了不牵制罗士信,选择将她出殡又何错之有?崔氏找上门来不是没有道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罗士信出身贫寒,家中只剩罗士信一根独苗。郑仁基的决定合乎道义也合乎情义。
所以当初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听郑仁基说明一切,说明是他为了罗士信放下她这份几乎不可能存在奇迹的生还,走向新的生活,而捏造了她过世这一事实,也没有半点的过激情绪。
恨平阳?怨平阳?
说起怨恨,嫉妒倒不如多一点,她有着最为显赫的身份,有着最为崇高的地位,有着倾世的容貌,有着超于常人的干略。比起她来,平阳确实更配他。
郑丽琬对于平阳、罗士信之间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的。机缘巧合,她与虬髯客、裴青衣这些人联系在了一起。虬髯客找到了裴青衣,从裴青衣那里了解了一切情况。裴青衣也意外的得知了郑丽琬的消息,作为平阳的贴身护卫,没有人有资格比她更加清楚平阳为罗士信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