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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恪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那我父皇知道吗?”
“知道。当时我在玉门关,这等大事江夏王不敢不报啊!但我估计,皇帝陛下将这个消息暗中压了下来,还没有告诉长孙无忌。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秦慕白低声道,“但是纸包不住火,长孙无忌迟早知道。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与长孙无忌已经彻底决裂了,绝对没有和好的可能。双方之间,必是你死我活,不留余地。”
李恪浓眉紧锁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我明白。就算没有长孙涣被杀一事,他也是容不下我。因为他始终觉得我是个血统不正的异类,是个怀有野心能够威胁到他安危的潜在敌人。”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帝陛下的儿子?”秦慕白意味深长的试探问道。
“但我没想那些东西!”李恪突然正色道。
“哪些东西?”秦慕白轻笑。
“明知故问!”李恪有点气恼。
秦慕白摸了摸鼻子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想没想,只有你自己知道;现实的情况是,皇帝陛下还兴许有了那么一点兴趣,想让你试一试。”
秦慕白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让李恪脸色大变!
“慕白,连你也这么认为?”李恪低声惊道,“认为我心怀异志?”
“错了。不是我认为你怎么去想了;而是很多人都认为,你具备这个能力。”秦慕白撇了撇嘴,说道,“包括皇帝陛下。”
李恪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无法自欺欺人。父皇突然将我从幽州调到兰州来,说没有一点那方面的用意,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废嫡立庶”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都如同禁忌一般让人谈虎色变!……据我所知,朝中大臣不光只有长孙无忌,就连房玄龄,对此也都是坚决反对的。我清楚自己的处境,是没机会的。所以有时候我在想,父皇刻意这么做,只是将我推上风口浪尖,让我去当一面挡箭牌,保护他真正想要立的那个储君!”
秦慕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他点了点头,说道:“殿下,你真的很聪明。”
“我也早就注定会有个悲惨的结局,不是么?”李恪苦涩的补充了一句,又道,“朝中的党争已经严重到影响整个帝国的兴衰,其核心与根源无非就是储君之争。太子大哥倒台了,我远走幽州,剩下就只有魏王与晋王。真要争夺起来,从哪方面说,晋王都远非魏王的对手。现在长孙无忌又与魏王联手了,晋王更无半分胜算。在这样的情况下,父皇如果想要保护晋王,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长孙与魏王的注意力,让他们将矛头转移方向——于是,就有了我回京覆命,兰州监军!”
“你的意思是,此刻陛下心中真正想立的,是晋王?而你我这些人,不过是扮演了鹜蚌相争的二个笨蛋之一?”秦慕白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恪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人能知道。我猜,可能就连我父皇自己,也不知道。从血统能力上来讲,太子大哥被废之后,魏王全面占优,没人再能争得过他。但是此前的几次事件,已经将他虚伪阴诈的一面完全暴露在的父皇的面前。而且魏王太过急功近利,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失去了应有的立场与操守,公然与以前的敌人长孙无忌联手,就只差公然的逼宫圣驾了。这种明目张胆的拉帮结盟、结党连朋,其实是我父皇最忌讳的。要不然,当初长孙无忌建议让魏王来兰州监军的时候,父皇就不会出其不意的派我来了。这就好比当众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对他进行了严厉的告诫。所以,无论何时,我父皇都不容许由别人来掌控大局。这个忌讳谁也不敢冒犯,不管他是谁!”
“说得不错。”秦慕白点头称赞,“这一次,魏王的确太心急或者太慌乱,和同样害怕就此失势的长孙无忌一起,干了一件大蠢事。”
李恪道:“想清楚了这些我才敢猜测,对于立储一事,我父皇自己心中也有些拿捏不住。他老人家突然将我推上台面,兴许跟立储没多大关系。他只是想要在朝堂之上给长孙与魏王竖立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以达到均衡朝堂的目的!”
“真知酌见,殿下当真睿智!”秦慕白再次赞道。
“因此,与其想这么多,还不如返本归一什么都不要想——我就只管打仗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李恪神情自若的笑道。
秦慕白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惊叹:不愧是身负皇家血脉、从小在阴谋与阳谋之中泡大的皇子。历经了诸多磨练的李恪,修为又是大有精进。现在他的冷智睿智、眼光犀利与沉着稳重,已经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原本还想劝一劝他不要多想只须专心打仗的,现在看来这番唇舌已经可以省去了!
第489章 孤狼之绝唱
从东赞宇松回到逻些城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建立在冰雪高原上的荒野王朝,和过着一半茹毛饮血生活的剽勇民族,就彻底震惊与战栗了。
这样的震惊与恐慌,比之往年任何一次的暴雪天灾还要严重几分。
东赞宇松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左右侍卫将作战详情与东赞宇松的遭遇报知赞普时,全场一片死寂。
噶尔钦陵也在场,许多人都盯着他在看。
结果,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石刻的,没有表情。仿佛眼前昏迷的这个老人,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半晌,噶尔钦陵才吐出一句话,“侯君集,往逻些城来了。”
“我们都低估了他!”弃宗弄赞很不情愿的、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
‘是你们,不包括我。’噶尔钦陵很想说出这句,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赞普,请整兵备战。”
“钦陵!”
“臣弟在!”
“就请你……”弃宗弄赞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有点尴尬,也有点悔恨,勉强的苦笑了一下,说道,“就请你重掌兵权,率领王城二十万兵马,迎战侯君集!”
“是。”噶尔钦陵弯腰抚胸应了诺,从弃宗弄赞手里,接过牛角兵符。
然后,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噶尔钦陵大踏步就走了。
弃宗弄赞摒退了医官大臣和侍从等人,坐在榻边凝视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的东赞宇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以拳锤额自言自语道,“钦陵,你赢了!你都不愿多说半句,你一定认为事实已经证明你是对的,不屑多言。我也一直认为我自己才是对的,可是事实……秦慕白,你太狠毒了!我们这些被你们称作蛮荒胡野的牧人,都仅只豢养看家护院的番犬猎狗,你却豢养了侯君集这样的魔兽!而且,你还把这头魔兽圈养在屋外的栅栏上,非但没用铁笼子关着还故意不将绳索系牢!”
“这场战争,究竟是吐蕃与大唐之间的邦国对抗,还是噶尔钦陵与秦慕白之间的私人较量?”
“连我这个赞普,都已是无能为力!历史,竟要交由两个将军来谱写!……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帕莫离草原,逻些城以东最肥美的一处草场,平日里总是牛羊成群牧歌悠扬。
此处风景如画,坐看苍穹辽远,乳白的云朵慵懒的飘浮。清澈见底的河谷中有鹅卵石映身出耀眼的温暖阳光。眺望吐蕃的雄伟王城,近在咫尺。
斥候来报,说吐蕃王城前正在大规则的集结军队,正朝此处开来。
侯君集却下令,所有人卸甲下马,在这清澈的河谷中,洗个澡。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论是名利富贵,还是恩怨情仇,包括身上的污垢与鲜血。”
两万多名唐军将士脱掉衣甲,默默的下河,静悄悄的用清冷的河水擦洗身体。
河水开始泛红,泛黑,最后变成一片酱紫色。
侯君集没有下河,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这群唐军将士们。
“你们都是真正的好汉,更该是名垂青史的英雄,却生不逢时,遇上了侯某这样一个混账玩艺儿。”侯君集独自沉吟轻声叹息,“这笔债,算侯某欠你们的。如果真有来世……哪怕历经万世,侯某也必定一一偿还给你们!”
河谷中传来隐隐的低泣之声。有些人彼此拥抱,握拳,抱头痛哭。还有一些人一动不动的躺在河水任凭河水冲刷,仿佛是在享受生命中最后的一段宁静。
原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死期,还在这里等死。
原来,这些将士也毕竟都是血肉之躯,有着人的七情六欲与求生本能。
“号令——备战!!!”侯君集一声沉吼,宛如炸雷。嗓子都差点哑了。
一声令下,不管是痛哭的还是发呆的,所有将士如同触电了一样弹身而起从河谷中爬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披挂上马集结成队。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