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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权一直没有等到小菲的信。夜里睡不着时,只有拿出小菲的照片看。他开始尝到了思念的痛苦。
连部通讯兵又来了,一到哨所就喊:“来信了!来信了!张成,你的!李楠,你的!一班长,你老婆又来信了!”看到高权远远地站在一边,主动打招呼说:“高权,不好意思啊,还是没你的信!”
通讯兵发完信哼着小调往山下走,高权突然闪身出来,把他吓了一跳。高权揪住他,高声地说:“为啥没有我的信?为啥没有我的信?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截住我的信不让寄走,是不是我爸或者别的什么人不让你把我的信投到邮局里去?!”
通讯兵用力甩开他,生气地说:“你说啥呀你!哪一回我没把你的信投进邮局?你想的是啥呀你!”
高权绝望地说:“那为啥我就老收不到她的信!为啥别人都能收到,就我收不到!”
通讯兵绕开他边走边说:“那谁知道!兴许人家不愿意给你回信呗!”
高权望着通讯兵走远,激动地喊:“不!不可能!我自己到山下邮局去问,我就不信她会不给我回信!”
要不是伍亮打电话到哨所了解高权的情况,王铁山一时还不会知道高权出走的事。伍团长说要跟高权说几句,王铁山来到兵舍叫高权。王铁山一进门就问:“高权呢?”
一班长正在读信,拍大腿说:“嘿,我老婆!我老婆她说……”众战士围着他开心:“你老婆她说啥?”
一听王铁山问话,一班长说:“刚才警卫员来送信时还看见他呢。啥事儿?”
王铁山说:“团长要跟他通话,你快去找!”
一班长招呼人说:“快,都去找高权!”
大家一起跑出去找,到处都找了,没有高权的影子。王铁山觉得事情严重起来,面色严峻地说:“那快去找!”
伍亮接到报告也急了,说:“这小子跑了?他老没接到女朋友的信?这个情况为什么早没引起你们的注意?赶快去找!全连都去找!兵分多路,一路去山下邮局,另外几路进林子,注意要组织好,别掉了队!对,你自己带一路人去边境线上,要防止他迷了路,糊里糊涂摸到人家那边去了,那就要出大事了!”
王铁山马上按团长的话布置,叫一班长把人集合起来,准备沿巡逻线搜索,通知?望哨注意观察,发现有人越境立即报告。那边伍亮命令立即将情况通报所有边境哨所,加强警戒,不让一个人越境,然后坐着吉普车风驰电掣来到大风口哨所。他边看边防地图边问王铁山说:“他失踪多长时间了?”
王铁山看表说:“三个小时零十分。”
伍亮用手大致沿地图上的小路测量距离,肯定地说:“唔,他没走多远,就在这个范围!”
营长说:“团长,要不要报告高司令员?”
伍亮说:“不要。找到以后再报告不迟。王铁山,带人跟我沿巡逻线走,带上电台!”
王铁山说:“是!”回头招呼一班长说:“出发!”
伍亮一行人沿边境线巡逻,到了大风口界碑山头,远远地王铁山发现了高权,说:“团长,你看,高权!”
伍亮说:“快走!”
原来高权是跟着通讯兵下山的,他远远望着通讯兵消逝在前方山林深处,便顺着小路跟下去,却在一个岔路口转错了向,一时间找不到路了。他越走越怕,最后他终于支持不住,扑倒在地哭起来。哭着哭着他又拿出小菲的照片看,似乎又有了勇气,站起来,继续向前乱走,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大风口界碑的山头上来了。他看到了界碑,惊喜交集,大喊:“我看到界碑了!我找到路了!我看到界碑了!我找到路了!”山下是一条小路,正是他们的巡逻线,沿着界碑蜿蜒伸展,高权发疯地从山上跑下来,跑上巡逻线。他狂热地吻着手里拿着的小菲的照片,感激它保佑他走出了密林,一阵风刮过来,小菲的照片竟被吹跑,高权大惊,跑过去追,照片被风吹过了界碑,他大喊着不顾一切地朝前扑去,被飞奔而来的王铁山一把抓住。高权还要挣扎说:“放开我!放开我!照片……”
王铁山大声提醒说:“高权,你再向前走一步就是越境!”
高权拼命挣扎说:“别管我!”
伍亮也跑了过来,气得砰啪给他两个耳光,把高权打倒在地。高权爬起来,失去理智地向伍亮扑去说:“你……你是团长,还打人!”
伍亮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大声地说:“我打你还是轻的,你要再向前走一步,我就一枪打死你!”回头命令:“关他的禁闭。”
4。高权当逃兵
高权躺在禁闭室炕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伍亮和一个战士走进来给他送饭他也不理,哼一声将身子转到另一边。伍亮怒声说:“高权,你给我起来!”高权不动,伍亮一把将他拖下炕,高权反抗着说:“你……你干啥!”
伍亮说:“你给我站好了!”
高权不由自主地站直,伍亮大声训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一点也不像高大山的儿子!你给大风口哨所丢脸,给我们边防三团丢脸,给你爹丢脸!”
高权一听提到他爹,突然大声地说:“我没有爹,高大山他不是我爹!”
伍亮倒笑了说:“好小子,连你爹都敢不认!我告诉你,就凭这一点,你就不是高大山的儿子!你以为你上了大风口,干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我全知道!你早上赖着不出操,夜里站哨时睡觉,吃饭挑三拣四,大白馒头不吃你扔到山沟子里去!还嫌人家农村入伍的战士脚臭,睡觉打呼噜!”
高权说:“他们就是打呼噜!”
伍亮说:“那你们排长呢?你们排长对你严格训练,你就说人家公报私仇!今儿你更了不得了,为了一封女朋友的信,竟敢开小差!还差一点越过边境,要是真那样,谁也救不了你了!”
高权说:“他王铁山就是公报私仇!他是对我严格训练?他那是法西斯,变着法儿整人!这里哪是部队,这里是渣滓洞、白公馆!”
伍亮说:“看来关你禁闭是对的,你犯了错误,不从自身找原因,还怨这怨那的,我要让你明白,这是部队。”
高权说:“你们关我禁闭,我不想当兵了,我想回家。”
伍亮说:“回家?你以为部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告诉你,我不把你教育成一个真正的兵,我就对不起我的老首长——你爹。”
伍亮走了,高权又气哼哼地躺在床上。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找出小菲从前的信来,信中的话让他不得安宁:“不明白你当兵有啥意思,在家多好,看电影,轧马路,你就当你的兵吧,别怪你回来时,我跟别人好了……”他一下子收起信,把领章帽徽摘下来放在床上,赌气说:“这个兵我不当了。”
他开始实施他的逃亡计划。他躲过夜巡的士兵,跑到院墙旁,爬到一棵树上,从墙头上翻了出去。他跑到公路上,拦住了一辆夜行货车,上前说:“师傅,能搭我一段路吗?”
司机问:“你要去哪?”高权说:“火车站汽车站都行。”说着爬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司机说:“你咋没带领章帽徽,到底是不是当兵的,要不是当兵的,你赶快下车。”高权说:“是,我真是当兵的,家里来电报,说发生了大事,让我回去一趟,一着急,啥也没带。”
中午时分,高权悄悄地溜进了家里。秋英正在做午饭,还以为是前两天来家里做客的大奎,头也不抬地说:“你爹还没回来呢,你就急着吃饭了。”
高权小声地说:“妈,是我。”
秋英抬头一看,又惊又喜,说:“高权,你咋回来了?”
高权冲秋英说:“妈,你别问了,先给我盛碗饭,饿死我了。”
秋英忙给高权盛饭夹菜,高权狼吞虎咽地吃。秋英在一旁问:“部队让你回来的?”高权边吃边摇头。秋英又问:“是你爹让你回来的?”高权抬了头说:“他?他能让我回来?”秋英有些担心了,说:“这么说,是你自己跑回来的?”高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反正,我不想当兵了,爱咋就咋吧。”秋英吓得压低了声音说:“我的小祖宗,这回你可惹大祸了,你这是开小差,是逃兵,你爸能饶了你?”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高大山与大奎的说话声,秋英吃了一惊,忙冲高权说:“你快躲起来,要是让你爹看见,还不得杀了你!”连拖带拽地把高权推进卧室内的大衣柜里。
高大山、大奎相跟着走进来,见灶台上锅都烧冒烟了,高大山伸手关掉火说:“老秋,你干啥呢,烧着锅去忙别的,饭做好了吗?”
秋英忙从屋里出来,神色慌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