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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本王的脸,本五会痛。”
何清君极想抽他一耳光,他会痛,她不会痛吗?
令狐薄道:“你又有什么事禀报?”
何清君闻言,立时端出狗腿的笑容,并殷勤地为他续了杯已经凉掉的茶水,双手端茶递到他眼前:“千岁大老爷,请喝茶。”
“……”令狐薄眼角抽了下,“茶凉了。”
何清君嘴角的笑容再一次僵掉,轻叹:“千岁大老爷,你就凑合着将就点吧。”
令狐薄看她,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何清君将茶水放下,咬了下牙,道:“千岁大老爷,属下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令狐薄心一紧,是谁让她如此紧张?“……你想让本王去见谁?”
何清君小心看着他,讪笑:“徐云昭。”
令狐薄怔了一下,徐云昭?她怎地认识徐云昭?却忽地想起两人打赌之事,心下一松,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大燕三皇子么,自他回朝摄政后就再未见过他,有三年了吧?
“本王为何要见他?”
何清君当即将在百药山庄遇见徐云昭,被他拿解药威胁之事,详细禀告,末了,长叹一声:“千岁大老爷,为了南宛和天晋的友好邦交,属下不得不答应他。”
令狐薄无奈摇头,道:“何清君,以你的武功……其实你当时可以攻其不备,一掌将他打晕,抢了解药便走。”
何清君闻言一拍脑门,“呀,我怎么没想到?若我抢了便走,他也只能怪我,怪不得药王老人……失策失策!”
令狐薄眼底闪着笑意,面上表情清楚的告诉何清君,她不是失策,是从来没有策过!何清君讪笑,小心问道:“千岁大老爷,你不会让属下失信于人吧?”
令狐薄起身,摇头喟叹:“有个脑子这般不灵光的属下,本王只能亲自跑一趟了,去备马车。”
何清君赶紧快步跟上。“是。”
到了华天门,何清君下车登记,令狐薄先坐马车出了宫门,掀开车幔等她,却一眼看到白逸扬在宫门外徘徊。
何清君登记完,兴冲冲地奔出,冲到马车旁,正欲上车时,也看到了白逸扬。
令狐薄看一眼何清君,只见她面色微变,目光微微躲闪,他的心不由得又紧了起来,是啊,他怎么忘了她这种天塌下来也不会愁眉苦脸的乐观性子,真当她是不在乎和离书的事,甚至还一厢情愿地存着她并不知和离书有变的侥幸心理。看她的表情,便可知,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白逸扬看见他俩,也是一惊,忙向令狐薄施礼。
令狐薄并未因纪芙之事对白家如何,甚至连他的仕途也丝毫未受影响,只在事后,让小皇帝在朝堂上宣布了纪芙刺杀公主、纪侍郎乃大魏奸细之事,并在朝堂上大大褒奖何清君三天三夜未眠,奔波数千里为四公主求解药一事,众臣纷纷大赞何清君功在社稷,该重重嘉奖。
他知道摄政王未立即降罪,也是考虑父亲在边关有功,不想令父亲有后顾之忧,但未必不会在事后跟白家算帐。他原本想进宫求见摄政王,要自请降罪,免得因纪芙之事令将要回京述职的父亲蒙羞。却在走到宫门时犹豫了,求见摄政王,必会看见在他身边随侍的何清君,此时的他实在未想好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她。
白逸扬只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恭敬向令狐薄行礼,“拜见摄政王,臣正要进宫求见摄政王……”
令狐薄示意他免礼,睨他一眼,再看何清君,却见何清君已经一脸平静,淡淡地看着白逸扬,眼中已看不出任何情绪。
“本王知道白都尉求见所为何事,不必了,你放心,在白参将回京之前,本王绝不会动白家。”
白逸扬松了口气,心想只要父亲回来前,白家不出事便好,白家该如何自处,还得等父亲回来拿主意。
“不过,本王对令堂倒是颇为不屑,白都尉,你也不必将一切罪事全推到纪芙一人身上,纪芙能进入白家,何清君被逼下堂,令堂功不可没。”见白逸扬那张俊美的脸变得苍白,嘴唇微抖,又道:“便是白都尉你,也有是非不辨的责任。”
白逸扬不解看他,却听令狐薄道:“让本王来告诉你,为何那夜你会深感苦闷而去柳府喝酒吧,白都尉心中虽然爱着何清君,却因当时的何清君不但两年无子,还被冯老板诊断为不能生育,令堂却要你再娶,为白家开枝散叶,在你心里也认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你才苦闷喝酒闹出事情,而听说纪芙怀了你的孩子时,你虽然深觉对不起何清君,心中却极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弥补你心中的缺憾,所以才会宁愿背叛盟誓也要娶纪芙进门……白都尉,本王可是说错了?”
白逸扬身子踉跄,连退数步,令狐薄的话,就如同一把把利剑疾插入他的心中,句句诛心!令他无法辨驳,他俊美的面皮更加灰白,不由自主地看了何清君一眼,只见她双目微垂,面无表情,似乎并未听到令狐薄的话似的。
其实何清君不但听到了,而且听进了心里,她惊讶望了令狐薄一眼,便低下头,实在不知今日的令狐薄为何会对臣下说话如此犀利,非要当着她的面,将白逸扬隐在心底的自私血淋淋的扒出来凉一凉。令狐薄这话表面是说给白逸扬听,其实是说给她听的吧?他是在拐着弯告诉她,是白逸扬对她的爱不够深,才会把子嗣看得那般重么?
她转头再看他一眼,但是世上的男子大抵都是如此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自古至今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看得多重,呃,她记得他曾说过,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子,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白逸扬,这个她曾最爱的男子,如今却因纪芙之故变得如此失魂落魄,她可不可以当作这是老天开眼,给了他们报应?白逸扬现在是不是夜夜难眠,承受着腐心蚀骨般的悔恨和折磨?
白母看着自己亲自挑回来的媳妇成了刺杀四公主,危及国家邦交的人,她又是如何感想?
何清君心下冷笑着,她知道令狐薄担心什么,但是自己现在身份尴尬,实在不敢向他保证什么。
她默默地上车,“千岁大老爷,咱们走罢,再不去,那位徐公子该骂属下是失信之人了。”
令狐薄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命车夫赶车,马车从白逸扬身边疾驰而过,何清君从车窗看了一眼白逸扬,便放下了帘幔。
转头,只见令狐薄双目紧闭,倚在厢壁上,似在闭目养神,只不过他的脸色极不好看,放在腿上的双手,指节根根泛白,显然他闭目,只是不想泄露了眼底的情绪。
她心下暗叹,极想说一句,千岁大老爷,顺其自然罢……只是,这句话并不容易说出口。
马车“吱吱”地奔跑着,行了约摸半个时辰,便到了云鹤居。何清君先打开车厢门下车,然后小心为那位脸色难看的千岁大老爷掀起门帘,静候他下车。岂知他睁开眼打量她良久,才缓缓下车。
就在何清君准备进云鹤居时,却被令狐薄一把扯过来,不由分说地按进怀里,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清君,就是不要离开本王。”
何清君俏脸倏地羞红,双手努力推着想挣脱他的怀抱,低声道:“这里人来人往的……让人瞧见不好,快放开我。”
令狐薄一双手臂紧紧扣着她,“瞧见便瞧见,怕什么。”
正在此时,一位老者经过,朝他俩瞪一眼,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何清君慌了,用力在他身侧推着,嗔道:“令狐薄!快松手。”
“不松,除非你答应,绝不离开本王。”令狐薄无赖般地开出了条件。
“……”何清君傻眼。
“呸,世风日下!”又一人经过。
何清君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令狐薄,放手。”
“你几时答应,本王几时松手。”
“……”何清君咬牙切齿了,竟张口咬在他右肩上。
令狐薄吃痛,“滋——”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低咒一声:“你个小妖精!”
何清君登时囧住,她和妖精有相似地地方吗?
“哎呀娘啊,现在的年轻人哟,真是没得臊哟!”一位妇人经过,也应景发了一句感慨。
何清君终于败了,虽然她的名声够差,但脸皮却比不得他厚,“好,好,我答应,千岁大老爷,我答应,你先放开属下,行吗?”
突然又传来一阵惊讶声,“啊呀,啧啧,我倒这是谁呢,却原来真是绝尘公子啊,天下红雨了还是铁树开花了?”
徐云昭便说边配合着动作,笑咪咪地从云鹤居出来,“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啊!”
何清君心下泪奔,没法见人了,真没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