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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降红雨——既然一切都正常,那只能说明,是眼前之人不正常!
令狐薄依旧冷着脸,凌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大手微一用力,将门推开,径直进去。
何清君啧啧出声,进她的房间怎么跟他自己家一样,毫无顾忌?
关上门,转身走到厅堂,见令狐薄已经端坐桌旁,面色未改,双眸上下打量着她。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将何清君看得背上不停盗汗,手足无措之时,才淡淡地问:“她们又来羞辱你了?”
何清君登时明白,不是天降红雨,也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而是他得知太后带着白家婆媳光临她这小小寒舍,放心不下,才放下身段再次降临她这小小寒舍的。
轻叹一声,他现在似乎经常忘记,她才是护卫,护卫的职责是守护主子,是不需要主子守护的。
“有来有往,算不得羞辱。”
“你做得不错。”某只尊贵的王爷赞许地点了下头,便“矜贵”别扭起来,不再说话,静望着她,似乎在等她先说话。
一室沉默。
何清君却心下微讶,他几时来的?听他的意思,他是应听到她与她们的唇枪舌剑了。
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无从说起,半晌,终于轻叹一声,道:“清君,本王不想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别逼本王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何清君满脑子问号,这话从何说起,她进宫这近半年来,貌似一直是他步步紧逼,她不停退让吧?
“……”何清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沉默着。
“好几日没给本王吹曲了,何清君,本王想听曲。”
何清君微微张嘴,暗叹一声,合上嘴,真想赞一句,摄政王,你好有闲情逸致!嘴上却道:“那日随侍,有幸听得四公主为千岁大老爷弹的琴曲,当真是宛若仙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散,属下自惭形秽,不敢再折磨圣听。千岁大老爷若想听曲,不如属下去将四公主请来吧,属下想,她必定欢喜之极。”
令狐薄面色瞬即冰冷,目射寒光,“本王想听曲。”
何清君情不自禁打个寒噤,竟觉得他那淡淡的声音宛若从地狱钻出的一缕魔音,令她胆颤,当即不敢再说什么,从腰间抽出玉笛,启唇吹奏。
令狐薄倚到椅背上,凤目半眯,炽热的视线未有一刻离开她,她就是这种天塌下来依然乐观豁达的性子,明明适才被白老夫人和太后轮番羞辱,却浑没当回事,吹出的曲子依然未受任何影响,意境如往常般欢乐轻松。
也正是这种性子,才令他既爱她又心疼……又痛恨,心疼她柔软肩膀要承受太多负累,却不肯对任何人喊累喊痛,笑傲以对,心疼她在和离那段伤心欲绝的日子里,强笑面对生活,没有被折磨发狂……却又痛恨她在他患得患失的计算着这份感情、备受感情折磨时,她风轻云淡,情绪不受半点影响。
待曲子结束,何清君放下玉笛,淡淡地问:“摄政王在暗中调查当年纪芙与白逸扬背叛属下之事,是么?”
令狐薄不语,依旧半眯眸子,目光在泛冷:“本王说过,偏要跟你纠缠不清!”索性合上眼皮,不再看她。
何清君其实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她猜不出倒底是什么样的情义,令他如此劳心伤财?先是暗中赎回田产转到她名下,闹得不欢而散后,竟一面对她冷目相待,一面暗查当年之事,昨夜听到这个消息,她着实震惊了一阵子。
昨夜,她准备去开启玲珑阵,却发现摄政王还在御书房批折子并未回寝宫,于时只好回房等着,在她第三次去询问小顺子令狐薄回没回来时,遇见黄公公回来。
黄公公看她的目光总让她觉得有几分怨怼,令她好一阵无语,他一个太监对她有什么好怨怼的?想了良久,恍然,黄公公对令狐薄素来忠心耿耿,恐是因为令狐薄的关系吧。
她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为摄政王不值,却又无法声张,所以才会对她不满,于是便偷偷潜进令狐薄的寝殿,暗中跟着黄公公。
黄公公不懂武功,自然完全未发现有人跟着,兀自一边走一边念叨:“这女人倒底哪里好?唉……”
小顺子闻言问他:“黄公公,你是说何护卫吗?我倒觉得她不错呢。”
黄公公瞪他:“你懂什么,本来我见摄政王最近跟四公主走得近,又同意了联姻之事,对何护卫态度颇淡,以为摄政王打算放弃她,岂知咱们摄政王非但未放下反倒是更伤神了。”
小顺子道:“我倒是觉得摄政王一直将何护卫放在心里呢,黄公公这些日子一直在紫毓宫伺候,未见到摄政王经常发呆……”他压低声音道:“他那是在想着何护卫呢,唉,你不知道那神情,小的看了都心酸。”
黄公公低喃道:“……怪不得他开始暗查当年纪芙与……咳咳……”意识到失言,忙抬头看向小顺子。却听小顺子问道:“黄公公说什么?”
也亏得何清君内力深厚,听得清楚,顿时惊呆,难道令狐薄在暗查当年纪芙挖自己墙角之事?他这样做的目是什么?为她正名?
却听黄公公道:“没说什么……唉,若是天晋那面知道咱们摄政王此时的心思放在一个女护卫身上,这联姻之事……”说着摇了摇头。
小顺子却不以为意,“朝政之事,摄政王心中自有计较。”
何清君想到此处,暗笑,是啊,朝政之事,摄政王自有计较,断不会为一个女子,误了大事。
“王爷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未必领情!”
令狐薄倚椅支颐,合着的凤目微动一下,几不可闻的轻哼,未置一词。却听何清君喃喃道:“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令狐薄睁开眼,他做这些从来不需报答,他只是不知该怎样爱她,他只是想为自己的感情路扫除障碍……而已。
何清君轻咬着唇角,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事情真想,转念一想,就算告诉他又如何,他总还是要与四公主联姻的,她和他注定无缘……再转念,说了又何妨,他身边暗敌不少,难道让他继续分神查下去?她不想再欠他人情。
“摄政王,不必查了,此事我钟师妹已帮我查了个大概,只因当时心死,一心只想经营好蜂雀阁,打理好乐山,不愿再与白家有任何关系,才没找白逸扬揭露真相。”
令狐薄惊讶直起腰来,正色问道:“你说你知道怎么回事?”
何清君点头,淡淡笑着,向他叙述事情经过:纪芙一直爱慕白逸扬,其父纪侍郎与白逸扬之父白参将曾有过口头儿女亲家之约,她跟白逸扬成亲前,白老夫人原就打算去纪家提亲,哪知白逸扬一从边关回来,就将她带回家,白老夫人对她自然是百般不满,却又拗不过儿子,只好默认了他俩婚事。
婚后,纪芙经常出入白府,对她十分亲热,她在京中原就没什么朋友,一见如此美貌的千金大小姐向她示好,自然受宠若惊,恨不能将心掏给她。她却不知,纪芙出入白府后,不但讨得老夫人欢心,更与下人们混熟,很快便将白老夫人拨给她的婢女买通。那婢女断断续续在她饭菜粥汤里添加些性凉药物,那些药物吃了身体无异样,却会因宫寒致难以受孕。
致使她成亲两年,未育下一子半女。
而令她离京两月、纪芙趁虚而入的那条关于胞弟的消息,她深信跟纪芙绝脱不了干系,这世上如此了解她,且知道她胞弟可能尚在人世的人,除了师父、钟琳,就只有纪芙了,甚至她怕白逸扬分神耽误仕途,受白老夫人的责怪,都未向他提及过此事。
“其实我一直不解,纪芙明明是纪绍恒纪侍郎之女,一个深闺女子,怎地有本事在江湖布局,引我师父去注意,进而引我离开白府出京,害我跟师父兜了两个多月的圈子,才无功而返。”何清君皱眉沉吟着,苦苦思索,她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谁?
令狐薄深邃双目凝视她,不知是该为她不值,还是该蘀她庆幸,是药三分毒,饮食伤宫药物,时间久了,必伤身体根本,也亏得她和离下堂去,否则,在如此工于心计的女子算计下,只怕不但很快会失了丈夫的心,甚至哪天连命都被纪芙算计了去。
听到她怀疑纪芙背后之人,他不禁也蹙起眉头,纪绍恒素来与南洁志交情淡淡,说不上不和,却也无深交,南雪莹最近忙着蘀太后与朝臣命妇套交情,这几日,众臣纷纷提及太后留宫照顾小皇帝之事,似乎并无纪绍恒上表。那她身后之人是谁?眼皮垂下,他似乎想到了一人……
“你沉寂一年多,却不愿找纪芙算帐,难道仅仅因为不想再与白家有任何关系?”
何清君把玩着玉笛,看看他,轻笑:“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