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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徐庆川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好似随波逐流,但能坐到今日的地位,其人心智又如何能够小瞧,想起当今陛下当年可是执掌兵部多时,除了自己,难保……不由悚然而惊。
“徐大人此议有些不妥吧……”成峦此时摇头道,不过也不欲多说什么,心知肚明的事,说开来也没什么意思。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事不关己,说话的是几个上官,插话进去有些不智。
此时沉吟良久的兵部右侍郎段德却开了口,“老夫到是觉着徐大人所言有些道理,将士议功,议决还在枢密院,中书,不如众位畅所欲言,奏于枢密,此等大事,也非是我等想怎么就怎么,何必拘泥于行于不行?”
一句话却好似捅开了一层窗户纸,让众人颜色顿开,是啊,选任官职,还得先提出人选,再送交上去定夺,而今这两难之事,又非是自己等人可以决之,天塌下来,自有上面的人顶着,何必硬撑?
李承乾目光闪了闪,笑了出来,谁人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段大人所言不错,诸位大人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徐大人说的算一个,还有何提议,一并说来,明日也好应付那些催命鬼。”
玩笑一开,气氛当即也就轻松了下来,立马便有人站出来附议徐庆川,却也有人提议,让得胜伯赵柱国出任兵部左侍郎,更有人说,得胜伯领兵之才难得,不如出镇外方,以才尽其用,反正也如徐庆川所言,大家不过是个提议,议决还在枢密院或者中书,所以这里就什么离谱的提议都出来了,最终听得李承乾也是哭笑不得,暗道,话虽如此说,你们到是大胆,什么都敢说,但就不曾好好想想,若太过胡闹,可不就显得兵部都是一群窝囊废?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
“殿下睡了吗?”
罗帐之中,女子慵懒的侧卧于榻上,朦朦胧胧之间,那女子披散着一头秀发,成熟的躯体如山川般玲珑有致,只是躺在帐子里,隔着一层轻纱,瞧不清晰到底是何模样。
“回禀娘娘,殿下刚刚睡下,只是之前还有些难受,哭闹的厉害……”
“这次就算了,传话下去,焕春殿内再不准有人使熏香,若有人不听,立即拖出去打死,你跟随我多年,宫里的事情多关切些,眼睛不要只瞅着一处,不然就算有些情分,这焕春殿的差事也做不长。”
帐中女子的声音高了些许,虽还柔柔的,显得没什么力气,但回话的女官儿还是吓得跪倒在地,她伺候了娘娘这么久,娘娘的脾性她自然深知,从来没有疾言厉色的发过一次火,声音稍微高高,那就是已经恼的不行了,前些日殿下身子不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找了好几个太医院的御医,这才得了个结果,原是殿内的熏香出了岔子,虽没处置谁,但说到底却是他们这些宫人的罪过,提心吊胆到现在,再听了这么一番话,哪里有不怕的道理?
立即颤声道:“奴婢知罪,今后定照顾的殿下好好儿的,再不敢让娘娘操心。”
帐中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意味不明,半晌才道:“起来吧,以后多小心些,如今不比景王府时了,你们也多小心些……这几日陛下没过来……可是宿在了别处?”
女官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娘娘,奴婢听说……陛下忙于政务,连膳食都不准点,这几日也都宿在乾元殿中……”
帐中女子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给得胜伯准备的礼物都齐备了吗?若是准备妥当,就差人送过去,别出了错……”
“娘娘放心,都已准备好了,只是……其中那三株老参珍藏日久,是给娘娘补身子用的,再有,前几日也说给国舅大人送去一支,这会儿却都赐给那得胜伯,娘娘和国舅这里……”
“糊涂,当初若非……好了,眼皮子不能这么浅,有功之臣自当厚赏,也算是为陛下分忧,派个伶俐人过去,直接送到得胜伯府,做的好看些,别丢了我的脸。”
“是。”
“还有,曲大人那里传个话过去,身子若是养好了,马上去长安县上任,告诉他,挺大个人了,做事不要只凭意气,得胜伯在长安县养伤,要好生照看探望……”
“殿下那里一定好看好了,你们要知道,以后你等的身家性命全在殿下身上,就算我不在了,只要有殿下,也能保得你等平安,这个道理你们要明白,分清楚里面的轻重……”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611章 相聚
“这天下事,做起来何其之难啊……”
景帝李玄谨放下奏折,年关过去了,热闹和喧嚣也好像越来越远,不论百姓还是朝臣都从开疆拓土的狂喜中清醒了过来,好似很快便适应了疆土几乎扩大了一倍所带来的种种情形。
其实不然,私底下关于蜀中官吏派遣,土地如何分配,百姓如何安抚等等争吵的越加的激烈了起来,最近听到的最多的词儿便是私心与公义两个,不光是在嘴上,朝臣们几乎是在用行动来证明这两个词儿到底是多么的混淆不清。
尤其是蜀中官吏缺职者多,朝臣各个都想让自己的门人,亲戚,好友出仕蜀中,而李圃,李严蓄两人所提真正的治平奏略却久拖未决,公义私心在这个时候,却只作了刀枪,哪里真的分的清明?
起初景帝李玄谨还分外恼火,但到得后来,却也静下了心来,只管慢慢梳理,他心下是明白的,朝臣并非圣人,蜀中之战,虽准备数年,但说到底,如此灭国之战,对于大秦来说是头一遭,于战事上准备的还算充分,却也生出了几多波澜,何况战后之事?
连他自己,这几年间埋头政务,多数也是临机处断,几次几乎慌了手脚,对于能否一战之下以竟全功是一点底也没有的,战后如何如何又能想到几分?
真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打天下易,坐天下难。
为帝日久,权衡利弊,也越来越感觉到天下事非是看上去那般简单,朝臣们做起事情来虽颇多可恼之处,但未必就只有私心在作祟,其根本缘故还是准备远远不足,又无开疆拓土的先例所致。
有了这个清晰的认识,些微动荡也就不算什么了,只要处置得当,一年两年过去,自然水到渠成,不得不说,经过几年磋磨,有些缺乏耐心的年轻帝王终于变得耐心了起来。
不过饶是如此,头疼也是难免,尤其是摆在面前的一件事,让他有些犹豫不决,兵部,枢密院,甚或中书对有功将士的封赏多数已经做出了提议,分寸把握的也是不错,既不恩赏过滥,也不会让人觉得朝廷刻薄寡恩,大秦与西夏,金国交战多年,在军功处置上面还是驾轻就熟,让人安心的。
其中功劳最大的几个人物也多数有了去向,一个就是兵部左侍郎李严蓄,晋枢密副使,只此一条,便已能酬其功绩,加上各种其他恩赏,当可令人信服。
金州安抚使种从端,调任利州安抚使,虽说不喜其人,但利州也非金州可比,新得之地,沃野千里,职权只有更大,种从端,先帝贬斥之人,谅他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陈祖到还算聪明,自己上书言自家老迈,不堪奔波劳苦,请为团练事,却让他起了重用的心思,东川李任权,张德让等人不很牢靠,让其镇守东川却是合适。
汉中张承郭猛两个有些尴尬,两人立的功劳大不大?这个毫无疑问,但说有没有错,也有,再说这两人虽有大将之才,但独当一面还是力有不及,照枢密院的意思,两人加官一级,皆调往潼关效力便是,这个处置也没什么可说的。
接下来的几个人也是麻烦,一直议有未决的就是他们几个,头一个,大将军吴宁,此人家世显赫,其父叔两人,皆为大秦南面屏藩,本人入蜀之初,也是战功赫赫,让人侧目。
可惜是功败垂成,一场大乱下来,伐蜀之功却已暗淡无光,甚至已有许多人参他怠慢军务,任人唯亲等事,若说这些都还是小事的话,那么吴氏谋逆一案就给他当头泼了一盆污水上去。
而其在金州根深蒂固,与种从端结怨甚深,种从端这一次也是下了狠心,将吴氏几乎从金州整个拔了起来,陆陆续续被牵连的官吏将佐一大堆,连吴氏一门的家人眷属都被其押送进京,即便人已经去了利州,还连连上书参吴氏之罪,看上去是将这些年所受的所有怨气都发散了出来,也将事情做的绝了。
开始时,前同门下平常事杨感还维护一二,到得后来,蜀中大乱闹的如火如荼,杨感也是倍感无奈,对此事再也不发一言。
这么一来,朝廷这里就有些棘手了,大将军吴宁领兵入蜀,其中多有其亲信旧部,一旦处置不当,影响了前方军心士气,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