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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呀,得空就擦松香。”志豪来来回回擦松香,不理他。
大伦左右看看没人,轻声说:“志豪,我要跟你谈谈。”志豪低头道:“谈什么?你没看我没工夫听?”大伦道:“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志豪讥讽道:“商量?我算老几?”大伦刚开口说:“我睡不好,人在枕上,心却不静,一会儿是咱在学校的往事,一会儿是两家父亲在一起的样子。”志豪不客气打断:“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不出你睡不好的样子!”这话让大伦急了:“志豪,我真和你说点要紧事,不然我都要疯了!”志豪冷冷地说:“我看你是半疯了,整天就看你耍猴!”大伦痛苦道:“志豪,你听我说。我只能和你说。”
志豪起身,讽刺道:“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不要犯自由主义啊,当心有小人告密。”语毕,拿着二胡走了。大伦沮丧地追着喊他……
7
下午开荒,大家都在闷头干活,草地上突然发出“滋溜滋溜”的声响。机敏的志豪首先发现一条蟒蛇逶迤前行,他敏捷地哈腰,伸手摸腰部的匕首。蟒蛇快速地滑动着。魏政委低头猛然发现脚下的蟒蛇,大惊失色,拔出手枪就要对着蟒蛇射击。
志豪一个箭步冲过来。喊道:“别开枪!”用力将手枪抬高,只听“砰”的一声响彻山谷。蟒蛇直冲魏政委的脚下,志豪飞出匕首,将蟒蛇一刀扎在地上,然后猛地上前用手抓起来。大伦也冲了过来,后面跟几个人,唧唧喳喳议论着。原来这边有一片水洼泽地,是这群人打草惊了蛇。
队长走了过来,大喝一声:“谁开枪?”魏政委脸色煞白,满脸是汗水:“蟒蛇!天哪,吓死我了。”志豪看他一眼,轻蔑地说:“瞧你这个胆儿?”魏政委憋红了脸说:“我可是有名的魏大胆,死人不怕,打鬼子我都不怕,从小就怕蛇。”志豪指着他的枪:“你差点毁了我一张好蟒皮呀!”一听这话大伦惊讶道:“你要蟒皮做二胡?”
魏政委有点回过味儿,不满地说:“好嘛,你先看见了蛇,不早告诉我?”
志豪将蟒蛇吊在树上,开始扒皮,道:“你要开枪打了蟒蛇,这蟒皮就完了。做二胡,要杀活蟒蛇,你看,死了就毁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为什么要杀活蟒蛇?”苏眼镜吼道:“别吵,听志豪讲讲。”
志豪又犯了低级错误,他顾不上安慰老魏,大谈动物:“活杀的蟒皮,做出来的胡琴才有灵性!活杀的,这蟒皮上有有机物、蛋白质、脂肪呀,所以这蟒皮做的琴,那才柔性,音色美!做出好琴,用死皮就缺灵性、灵气。”大家都纷纷感叹志豪学问大。苏眼镜得意道:“当然,志豪是百科全书嘛!”
老魏惊魂未定,不满地看着他,夏天庚嘀咕道:“真太危险了!有毒的蛇。”队长问老魏:“没咬着你吧,万幸万幸!我也怕蛇。”志豪仔细看蟒蛇,满意地说:“太好了,还是一条母蟒蛇。”“母蟒蛇?你怎么看出来的?母蟒蛇皮好吗?”大家越听越来劲。
志豪说:“你看这花纹,蟒蛇分公母,就跟马匹一样,做出的琴音色不同!母蟒蛇的皮做琴蒙子音色自然温柔,动听!”老魏一听这话,就动了气,说:“你还‘太好了’?毒蛇差点咬着我!”志豪更正他:“对不起,蟒蛇不是毒蛇!”老魏脸红脖子粗地喊叫:“没毒也是蛇,你这个同志也太自私自利了?为了一把胡琴找蟒皮,竟然不顾别人的死活?还什么活杀蟒皮有灵性,我看你是没人性!”大家静默。
志豪反击道:“这有啥大惊小怪,你至于小题大做吗?”队长瞪着他说:“苑志豪,你净是出幺蛾子,一回偷马尾,一回活蟒皮的,你就成天围着‘琴棋书画’转悠吧,你扑腾吧,我看你掉进资产阶级的旋涡里出不来了!”魏政委也狠狠地说:“我看你这种人就像毒蛇。”
回来后,魏政委黑着脸,脸盆弄得当当响。刘队长劝道:“我说,老魏,你别往心里去,我一定好好批评他。夏天庚同志批评得很对,志豪这个人,实在过分,仗着自己有点文化水儿,任谁也不放在眼里,就什么‘恃才’什么来?”大伦接口道:“恃才傲物。”刘队长看了他一眼说:“对。恃才傲物!自以为了不起啦?不知道山外有山啦。咱们魏政委虽然不如他入党早,可也是个山西老八路,是不是?”魏政委气呼呼地说:“对我尊重不尊重,无所谓。你是老红军,他照样大模大样偷你的马尾巴?还借口做琴,讲究个音色美!”
大伦帮助圆场:“哎呀,我多嘴说两句,做琴的事,还真不含糊,这里面是有讲究的。单说这马尾吧,京胡就只用黑马尾,黑马尾粗糙,可刚劲,有力道!二胡一般用白马尾,用白马尾柔和,枣红马的马尾自然更妙了,音色最美。”刘队长边洗脸边听:“哦,你还挺明白。”大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当然,我是苑志豪的师傅呀,要说他学拉琴,还是拜师于我哪!”
可刘队长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倒是美了,我那马被他剪了马尾,多寒碜?”大伦帮腔说:“剪一束,外人瞅不出来。”刘队长边梳头边说:“外人瞅不出来,可自己心里别扭!好比好好的黑黝黝头发,被人剪一撮毛,鬼剃头,谁愿意?”大伦笑眯眯地搭腔:“要能帮人一个忙,成人之美,我就愿意,反正毛发还能长出来。”刘队长道:“哼,要像你这么随和,我就不生气了。成人之美,可他也不感谢我。恃才傲物,气人!”大伦连忙替志豪说好话。
老魏不依不饶:“宽容就是害人!可这是个队伍风气问题,啊,恃才傲物,啥事都较真儿,还卖弄学问,归根到底是工农化的问题,实在是改造世界观的大问题,也是个立场问题嘛。你们队伍上,洋学生多,一定要狠狠地抓!”刘队长也应和:“对!狠狠抓。不过,我看他没别的。”大伦帮忙倒水说:“对,没别的。”
老魏有点小心眼儿,说:“人心隔肚皮,他肚子里道道多,你以为就是偷你的马尾?活捉蟒蛇?这是一种挑衅!”大伦起身泼水的时候,夏天庚慌里慌张跑来道:“刘队长!刘队长!”刘队长穿衣问:“什么事?”夏天庚说:“老家来了信!检举信。”他扭头看见了大伦,猛然收住了音。老魏立马就让邹大伦回去。大伦心神不宁地走了。
8
这封检举信在这本就不平静的池塘搅出了大波澜。夜深了,刘队长还召集大家开会,房间黑咕隆咚,只能看到暗红的小香头儿一灭一闪。只听刘队长说:“开始发言,每个人说得明白点,省油啊,咱今天还用香计时。”
眼看着香火一截一截的,志豪感到喘不过气来。瞅瞅邹大伦他倒好,一到抹黑学习就睡觉,头和身子晃动,瘫软得像一堆泥巴,经常晃动着差点碰到志豪。奇怪的是,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他的瞌睡戛然而止,清理两下嗓子,他照样能够侃侃而谈。
刘队长点名:“志豪该你了!”苑志豪开口检讨:“我小知识分子思想,工农化不够,很多东西是不习惯。”刘队长道:“那是因为你打根子里不热爱党,不热爱领袖,你的心从来没交给党!苑志豪,你承认不承认?说!”志豪不由得怔了一下。刘队长接着问:“再回答一句,你的心是不是交给了组织?你的自传材料有没有假话?”
志豪慌张中,感觉到邹大伦的手暗暗地拧了他大腿一把。紧接着,大伦自己发出了一阵放肆的如雷鼾声,顿时引起了哧哧的笑声,转移了众人注意力。刘队长很不满意地大声问道:“谁在睡觉?啊!”大伦长长吁了一口很舒服的大气,夸张地答应道:“喔,喔,吹号了?”又是一阵哄笑。刘队长气恼道:“点灯!点灯,咱们今天都别睡了!”夏天庚手脚麻利地点着了煤油灯。油灯照得通亮。刘队长狠狠瞪邹大伦,道:“我真服了你,你还能睡得着觉!”
刘队长摸出信,对着众人扬起信纸,哗啦啦拍打,口气强硬地说:“苑志豪,你敢说你真心交给了党?你老爹和妹妹都是叛徒!为什么长期隐瞒不报?我有确切材料证明!”犹如一阵天崩地裂,志豪感觉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明晃晃刺眼,有种被当众扒光了的耻辱感。没出五分钟,屋里的叽叽喳喳声就乱成一团。
香茗正带着女兵绕线团,远远看见,那边房子里一直吵吵嚷嚷。
邹大伦借口说上厕所,跑来给香茗报信。
香茗一听急了:“怎么,志豪和队长吵架了?”大伦告诉她刘队长收到山东来一封检举信,说心如先生和红霞是叛徒!香茗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坦然道:“来了,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