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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惊天动地的炮响过后,换来的只是长箭的短暂稀疏,但马上又变得密集起来。
一个老兵跑上前来,跳着脚踢打着自己的帮手把火药和铅子抬过来,拿起木勺舀了一勺火药灌入榆木喷的炮口,看看不够在舀一勺,然后拿起一块破纸塞进去,让一个壮汉猛力的捣实,再把一包铅子塞进去捣实,然后在榆木喷后面的一个火孔里倒上引药,把炮口调整好,然后等待着镇扶的指挥。
那镇扶眼见城下如海水涨潮一样密密麻麻的杆子,大声吼道:“对着城下,对着城下的贼人,开炮。”
再次调整炮口,接连不断的五声炮响,在如潮的人海里打出了五个塌陷的大坑,但是,那塌陷的大坑马上就被后面蜂拥而上的人潮填满。
没有喊杀,没有惨叫,就那么沉闷的不要命的往上冲。
“装填,装填,给我轰击。”镇抚跳着脚,对那些动作迟缓的军汉夫子大叫:“轰死他们,轰死他们。”
但是这次却没有人动。镇抚一见,把自己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状如疯虎般嚎叫:“怎么,你们这些腌臜的东西,难道要抗命不尊?难道五杀令对你无用?难道我的钢刀不快?”
一个老军汉吓得扑通跪倒:“大人,榆木喷一次只能发射两回,再装药一定过热自己炸膛,那这段城墙就将不复存在啦。”
镇抚闻言,高高举起的大刀再难落下,他还没疯狂到失去理智,真要是强行装药,那榆木喷一炸,这段城墙将再无站立之人。
把大刀一刀看在城墙女墙之上,咬牙切齿的道:“赶紧用冷水冷却,赶紧处理炮膛余火,半个时辰,不两刻钟,我必须再次听到炮响,要不然我就拿你们的人头当炮子铅弹。”然后也不顾这些炮手夫子噤若寒蝉的忙碌,拿着大刀飞奔向下一个地方。
“不好啦,贼人的云梯搭上城啦——”一个签丁呼喊着,紧跟着所有的签丁都没命的呼喊起来。
第一架云梯,在敌人发疯了般的满天箭雨下,靠近了城墙,搭上了城墙,有十几个汉子跑上前,丢下手中累赘的盾牌或者是棉被,几十双坚定的大手,死死的压住云梯,刀盾手不用谁吩咐,不待云梯靠牢城墙,就奋不顾身的攀援而上。
城上的箭雨由于有沾水的棉被阻挡对攻城的联军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伤害,只是不断的消耗着城上的箭矢。直到一架架云梯搭载了城墙之上,城上才大呼小叫的开始往下面推砸滚木砖石。
棉被对箭矢有效,但对滚木礌石却没有用处,不断的有一片片的联军士兵被滚木礌石砸中沉闷的倒下,鲜血开始沾染这片干涸的黄土地,由一点点而一片片,最后竟然开始汇合成一汪汪血泊,在无数大脚踩过一阵,溅起一朵朵血花。
但一个倒下就会有几个冲上去填补那个空白,一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又一个云梯也搭了上去,越来越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墙,不一会,那城墙几乎就被云梯搭满,如蚂蚁一样的猛士丢掉碍事的盾牌,身上的衣物,等着血红的眼睛,口叼着大刀顺着云梯攀爬,不断的有青壮被滚木礌石砸中,无声无息的掉下来,但所有的人都被这无声的悲壮激发出了心中的血腥,不再顾及死伤,前仆后继的向上,向上。
伤亡不断的增加着,但一架架云梯却不断的靠向城墙,如蚂蚁一样的人群不断的艰难但顽强的向城头靠近,整个一面城墙几乎被蚂蚁一样的人群覆盖,再也看不到城墙的颜色。
一架云梯被城上的签丁合力用长杆子推倒,连带着上面的人如下饺子般掉下来,掉到城下如蚂蚁般的人群里,如深林一样的刀枪中,不死既伤,但马上就有顶着棉被的壮汉重新将他支起,再次靠向城墙,转眼间再次被爬上去的杆子铺满。
城墙上几个壮汉冒着城下不断射上来的箭雨把一大锅热油抬到垛口,喊着号子奋力倒向一架云梯,随着热油的倒下,那片人梯上便是皮开肉绽,妖异的人肉的香味便在整个冬日的战场上飘散开来,一串串重伤不死的杆子便如下饺子一样的掉落,在城墙下无声的翻滚。
城墙下那些扶着云梯,和准备接替攀登的杆子,个个都顶着棉被损伤不大,一见自己兄弟掉落,立刻把身上碍事的棉被一掀,毫不犹豫的叼着大刀,再次红着眼睛爬上那云梯,
城上喊杀震天,城下却是死一样的寂静,在寂静中,在沉闷的喘息与心跳声中,却有无边的杀气战意升腾,成为一片诡异的场景。
第一百零二章 咬牙死站4(爆更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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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弓仍旧在顽强的射击着,一个弓手累脱了力,后面的弓手补上,这陕西大地不缺猎户,不缺弓手,不缺悍不畏死的汉子,他们就那么血红着眼睛,狠狠的将稀缺的长箭毫不吝惜的射上城头,一片乡勇被箭雨射倒,但马上就有另一批填补上那塌陷人墙的空隙,继续红着眼睛挥舞着自己手中所有能够给予城下贼人造成杀伤的防守器械。
镇抚往来奔跑,看到一处伤亡惨重出现空当,立刻就喊来自己的亲兵,在城上向城内高喊,于是在城下战战兢兢地签丁替补便被皮鞭砍刀,还有成堆的银子驱赶着跑上城头,加入到这血肉磨坊之中,转眼就有人被着血肉磨坊磨的粉碎。
城下闷声死战,城上却是战鼓激昂,每一个签丁乡勇都拼命的厮杀,拼命的嚎叫,发泄着自己的血气,更多的是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这些本来是一些手不敢杀鸡的乡勇,签丁,也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在让所有人都热血喷张的战鼓声中,开始忘记了恐惧和死亡,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呐喊,呐喊,杀戮杀戮。
没有谁再去想自己的生命可能就会在下一刻的时间瞬间消失,没人去想自己的死去可能就是一家老小失去活下去的依靠。
没人去想,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县尊千户,是不是真的在战事胜利的时候,兑现当初的赏格承诺。
没人去想自己也和城外的那些人本就是一样的出身,一样的命运,一样的饥寒交迫,一样的倍受自己为之保护的人催逼压迫而不得不死战。
现在没有人去思考这战斗,这死去,哪个是正义的哪个是不正义的,那个是真的对和错,整个战场,整个城上城下,就只有迸发出的男人血性和人类杀戮的本能,所有的人性都在这一刻回归成了野兽。
毛四已经被提升成了代理总旗,因为他的上司,小旗总旗都已经战死,而幸运的是,自己接连两天的大战竟然毫发无损,成为这西城的一个奇迹,于是,自己就自然而然的被镇抚大人任命成了一个代理总旗,镇抚亲口答应,只要这一战结束,就正式上报,保自己为真正的总旗,毛四不知道这总旗的多大的官,但是自己就知道,自己从今以后不再的百姓,不再是有上顿没下顿被任何一个包括里正欺负的官百姓,是一个官,一个可以对那些百姓指手画脚,对那些百姓任打任骂的官了。
不知道在南城的哥哥战况如何,但是知道哥哥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是富贵。
“快快,倒油,赶紧倒油,把杆子烧死。”毛四大声的呼喊,边往来奔跑,指挥着归自己管辖的手下战斗。
一个小签丁,也就十五六,被城下如潮水一样的杆子人流吓破了胆,突然丢下手中的石头,尖叫着转身就跑,和毛四撞了个满怀,毛四没有任何犹豫,一刀下去,一颗人头落地,那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
砍完了人,毛四竟然呆住,这是自己亲自拿刀砍人,与拿着弓箭远距离射杀根本就不是一个感觉,热血带着一股腥咸流到嘴角,但是没有如别人那样呕吐,舔上去,竟然有股香甜的感觉。
对,现在自己是官了,对于这些腌臜东西还有必要怜悯吗?用他们的生命保住县城,那就等于是保住自己的官位,这一切都值得。
“快,快,倒火油——”毛四再次呼喊起来。
一架被热油浇淋成了成了空梯子的云梯,还没等再次上人,在城上丢下几只火把,火把落到淋漓的热油之上,嘭的一声,那云梯和云梯底下一块地方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那架云梯连带着底下扶着云梯的人都立刻变成了火人,满身是火的联军士兵无声的挣扎着到好一会才倒地不起,在抽搐中死去,一股股难闻的奇异的烤肉的香味随风飘过,闻者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