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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击,连同盟军都用上了。”李必达喃喃着,在他往下的视线里,赛克图斯与裴莱塔乌斯将第三线的部队也压了上来,密密的帽盔与人脸,全部挤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清楚,这就是要给二十七军团某种巨大的压迫,用人数优势击垮对方的防线——赛克图斯万万没想到,伟大庞培的部下,也沦落到要使用这种招数了。
那边,四门还能运作的骑兵砲,再度在前沿“发声”,石弹碎片将一波又一波的庞培军兵士砸倒在地,但是他们还是忍受着饥饿与伤亡,紧紧保持着队形不乱,就连康巴诺也愤怒大叫起来,骂起对方的顽强不化,“他们冲过这个山坡,我们就完蛋了。”这是他的呼喊,现在二线的兵士缩减为一线战列,军奴和卫队全部投入了上去,在山坡上忘我厮杀着,所有人都在为命运而战。
渐渐,庞培军的数量优势开始凸显出来,就连三线的同盟军兵士,即便他们无法直接作战,也奋力朝前推搡着,李必达的防线越来越稀薄,被挤压得越来越变形,“已经守不住了,阁下乘着还有骑兵,快往后退吧!反正执政官阁下的主力也快赶上来了。”汉斯克牵着他的缰绳劝说道。
“不行,如果溃败掉的话,那先前的牺牲与损失可就毫无意义了。”李必达咬着牙说,“现在吹响军号,叫那边加利乌斯埋伏的三个大队,化成刀锋,从后背给他们一下。此外,所有马蒂亚人,都步行作战,跟我去压上一线!”
一名眼睛受伤,血流不止的军号手,在指令下用足气力,对着那边的高阜处奋力吹起信号来,凄厉的号声混杂着喊杀声,在山谷四周回荡,悠悠不止。
“加利乌斯,我将赌注押在你身上了,如果你是个叛徒的话,那我可真的被命运玩弄了。”李必达凝神,屏住呼吸,看着那边的情况,这时天际的血红残阳,在他的面前慢慢下沉。
第28章与阿弗拉尼乌斯的辩论(上)
“美丽的希腊,使人伤心的光荣残迹。逝去了,但是不朽;伟大,虽已沉陷。”——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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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激越的军号声在那边的山阜响起,加利乌斯的三个大队按照命令,及时地冲了出来,勇猛地侧击了庞培军的后方防线,将几个毫无战意的同盟军步兵队打得落荒而逃,而裴莱塔乌斯处于谨慎,便急忙下令放弃继续攻击,这下骄傲的庞培老兵们,再也保持不住队形了,乱糟糟垂头丧气地败退了回去,他们奋战竟日,往前推进了些许,总算是抢夺到了一条河川溪流,许多的兵士将头埋在里面,贪婪地大口大口牛饮,喝完清澈甘凉的水后,他们的肚子又开始饿了,随后原本支柱性的麻醉心理,比如“领袖”、“服从”、“荣耀”等字眼便在空空如也的腹部里翻江倒海起来。
某名兵士按捺不住,开始号哭起来,随后就是他身边的数人伴随,很快整个庞培军的阵地和队形里,兵士们的哭声震天动地,当他们看到乌鸦纷纷落下,啄食伙伴或敌人倒在眼前的尸身时,这种哭声便更加凄惨。
山坡上,李必达的二十七军团也有许多人哭起来。
“大家都想活下去啊!”这是这个酷烈战场上,所有人最直接的心声,他们处于标准的“围城”局面,赛克图斯与裴莱塔乌斯要打出去。而李必达与加利乌斯等人则要守下去。
“萨博,将随军所有的钱财,都分发下去,不允许任何人再哭泣!”旗标下,李必达满身的斗篷与铠甲都沾染着血迹与烟灰,但依旧端坐在束棒前,面无表情地下令道,“所有的百夫长与十夫长,每隔半个步哨时,轮流巡查营地。防止敌人偷袭逃逸。也防止己方兵士逃亡——逃亡者,就地杀死。”
那边,震天哭声里,赛克图斯也脱去头盔。卷发乱糟糟地横着。仰天流泪。站在号泣的人群当中,对裴莱塔乌斯承认说:“所有人席地就坐,保持丧礼的姿态。准备在来日面对凯撒的人,投降吧。”
“明日,我再简选四个大队,再突击下,对方的伤亡也已过半,今天最后一次从侧翼冲来的,应该是他们最后的预备队。”裴莱塔乌斯很激动,身为庞培资历最老也是最忠诚的老部下,他明白要是庞培的小儿子真的投降,那么这个家族的门楣比如会染上极大的污点。
“我理解你对庞培家族的心意,但是而今不是讲究这些虚名的时候,我虽然尊敬加图那样的人士,但绝不会在战场上效仿他。冲过去又有什么用处?军队全完了,五个军团,三十个大队的同盟辅兵,早已损失殆尽,就算能在来日冲过去,你我还能带着多少人返回塔拉科城?六个大队,四个大队,还是三个?那样所蒙受的耻辱,就和指挥官在战场上遗弃兵士是相同的,整个西班牙也会丝毫无差地落入凯撒手里,还不如力战后与同袍一起接受命运的审判。”赛克图斯伤感地说,随即他坐下,用树枝接来一点火焰,灼烤着自己已经弯曲的匕首,接着将其插入泥土里,缕缕青烟里他继续说到,“没有木柴,没有草料,也没有小麦了,再作战下去毫无意义,不是嘛!兵士们也接受不了,他们垮了。父亲的战略在最初就是错误的,他在意大利贻误太久,将精锐分置在互不相连的西班牙和东方,给了凯撒各个击破的机会,是的——我在赞扬凯撒这个好色的老秃子,他做的确实漂亮,调度军团有条不絮,先是率主力在比利牛斯山封死我们的步伐,随即让人攻陷马塞利亚获得海路,迂回到卢西塔尼亚,切断我们的后路。接下来,所剩的,就只有仓皇逃跑了,父亲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行省,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
火光闪闪里,赛克图斯的岳父利波,也坐在地上,沉吟不语,整个军队兵士的哀声,让他心烦意乱。
最后,经过决议,所有人还是批准了裴莱塔乌斯来日清晨“最后一次冲锋”的计划,因为整支军队就这样窝囊地垮掉,对任何人都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山坡上,李必达也开始下令,将携带的账簿、公牍与兵士名册,陆续焚毁,“如果第二天时,凯撒的主力还未发起总攻的话,我们就全部死在此地,这些东西也毫无必要了。”
熊熊火光里,将佐们也都无言,只有康巴诺的眼神闪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事情。
忽然,眼尖的他指着河川那边喊起来,黑夜里燃起了几堆篝火,“是柯尔里贝利亚的第六军团!他们渡河来增援了!”
安冈第努斯费力在当日筹措了一些小型船只,接着就连夜来回,陆陆续续将三个大队的新生力量,送了过来,虽然就这么些人,外带半天的给养,但却给全军上下,带来了决定性的士气鼓舞。
欣喜的李必达,已经计算好了,这三个大队足矣——在凌晨时分,他立刻让六军团的三个大队沿着山坡一字排开,所有人都要求衣甲鲜明,手持精良的武器与盾牌,而二十七军团的兵士,则全部站在其后队列里,手持旗帜。
待到裴莱塔乌斯好不容易凑齐了人手,列着密集队形,朝山坡走来时,兵士们惊骇地发觉,敌人还留有有力的后手:崭新的面孔,与鲜艳整齐的铠甲,夹杂着有序的营旗、队标,绵密地站在他们面前,就像无法撼动的铁壁般。
不顾忌百夫长们的呵斥,那些最最能征惯战的兵士,也丧失了信心,拖动着身躯,开始不断地朝后退去,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就好!
其实,也就前面两三列,是六军团的援兵,在后面的二十七军团兵士,也早已丧失了继续作战下去的力气,完全是站出来摆摆样子的,但却成为了压垮庞培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喊杀声与马蹄声从西边传来——维钦托利与杜松维耶的四千精骑,也摧毁了赛克图斯营地里的木栅,俘虏杀死了所有的伤员,在背后朝庞培军冲来。
“全都投降吧,我不允许也不需要任何部下再丧失生命了!”赛克图斯举起手里的战斧,用尽力气大吼着,说到。
第28章与阿弗拉尼乌斯的辩论(中)
厄波罗河决定性的战役已经结束,整个西班牙三个行省的硝烟也等于终结了,五个最精锐的庞培军团彻底没有了,这个曾锐不可当的战争机器,现在只是河川边累累无际的死马尸骸,满地的伤兵降者罢了。
凯撒宴请了所有人,也包括塞克图斯、阿弗拉尼乌斯、裴莱塔乌斯与利波,宴席上凯撒请求所有人为和平的来临,及共和国的重塑而干杯。
塞克图斯端着酒杯,用对待父辈的礼节向凯撒敬酒,随后询问凯撒将如何处置他们和所有的兵士。“按照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