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赵良栋听见吴三桂又问这个年轻的小军官道:“你现在想来,当时敌军有多少,为何要在营中这样往来不停地冲突?”
赵良栋知道吴三桂这是在考量邓名的才能,对于一个小小的千总来说,这道题的难度显然是太高了,就是一般的将领也未必能答好,比如吴三桂派去东川的那个游击显然就交出了一份糟糕透顶的答卷。赵良栋一言不发地等着那个保宁千总的回答,刚才听了他的描述,赵良栋对此战的经过已经猜到了大概。
“人数必定不过百!”邓名斩钉截铁地答道,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表现出和官衔不相符的勇气、镇静和表达能力,他依旧按着“百虚不如一实”的思路,换个角度陈述真相:“至于敌骑在营中反复地冲突,显然是疑兵、攻心的策略。”
邓名还提到在明军发起攻击之前,有一个建昌军官来拜见游击的事情——仍然是换了个角度陈述真相。面对吴三桂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邓名觉得叙述需要尽可能地真实,以免对方起疑:“事后卑职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吃饭,所以幸免于难。这个人可能是特地来侦察中军帐的位置,敌军因为人数不足,事先冒险前来侦察,以保证突袭能够一击得手。”
“好!”赵良栋称赞道:“说得不错!”
邓名给赵良栋留下了见微知著的印象,他自问也没法把敌军的举动和居心分析的更清楚了——当然不会,因为邓名就是敌人,他对自己的行动和目的自然再清楚不过。
“哈哈,”主座上的吴三桂笑道,又吩咐左右道:“取笔墨纸张来。”
等卫士把吴三桂要的东西取来后,平西王吩咐邓名道:“那天你们的营地大致的样子,画出来给我看一下。”
赵良栋看出吴三桂对这个保宁千总非常欣赏,没人会要求一个千总具有画简要地图的能力,这个阶级的军官只要服从命令上阵砍人就可以了,很多靠武勇拼上来的将领都是一脑袋浆糊,跟着上峰行军打仗没问题,但让他单独扎营、布阵就一塌糊涂。
邓名并没有用吴三桂给的笔墨,而是掏出自己怀中自制的炭笔,为了怕露馅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吴三桂的问题。那天他事先在清军的营地里用心侦察了一番,又反复冲突了许多个来回,对营地的部署记得很清楚,很快一副地图就画好了。想了想,邓名又加了几道标注,说明是自己推测的明军攻击路线——当然也都是他那天真实的进攻路线。
卫士把邓名画的地图取走,交给了高高在上的吴三桂,平西王拿着那张地图看了看,然后示意卫士把它传示众将。赵良栋拿到手里后,仔细地看着,想不到这个年轻人不但地图画得不错而且还能写字,最后叹了口气让卫士把它传给下一个人。
“你们真都该找个李千总这样的手下。”等众将都看完后,吴三桂说道:“那天若是李名你这个千总在主持,绝不会有此失败。”
吴三桂觉得这人不错,动了点爱才的念头,他本也不在乎这么一个小兵,但是多一个人,说不定哪天能用得上。但赵良栋突然高声说道:“大帅说得对!末将一直苦于没有几个得力的手下,很想要这个李名到末将军前听用。”
赵良栋手下人才不像吴三桂那么多,相对来说他的爱才之心更强烈些,赵良栋对邓名笑道:“李名你在四川也没有什么前途,本将不曰就要统帅大军征讨伪君永历,你就跟我去吧,立点功。”
平西王笑了笑,虽然李国英曾经是自己的部下,但现在和赵良栋关系更近,只听他说道:“李名你的福气不错,赵将军看得起你啊。”
“这……”邓名心中却是连连叫苦。刚才吴三桂把他画的地图展示众人的时候,他就猜到大概是吴三桂觉得自己画得还不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应该低调地、不露破绽地离开昆明,如果被赵良栋收为手下就无法溜走,迟早东川军情传来自己的身份要暴露。
吴三桂却以为邓名是担心李国英的反应,便大包大揽道:“那本帅就做主了,李名给你两天假期,大后天去赵将军那里报到,至于川陕总督那里本帅自会修书一封,和他解说清楚。”
事已至此,邓名无法可想,只能向吴三桂和赵良栋道谢。幸好吴三桂说给两天假期,他打算明天就装作去城外踏青,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昆明。想到这里邓名心念一动,就向赵良栋讨要腰牌,赵良栋满不在意地说道:“你先用现在的,等大后天来报到的时候,本将再给你不迟。”
这时吴三桂问邓名道:“李名你怀中怎么会带着笔?那是什么笔?”
邓名连忙答道:“卑职喜欢丹青,但野外用墨不容易,所以就做了这个炭笔,平时揣在怀里,遇到风景人物就画上一笔。”
说着邓名就把炭笔呈了上去,吴三桂看了看又还给他,笑道:“听说汉将军飞(张飞)喜好丹青,李名当努力。”
“遵命,卑职一定不忘大帅今曰教诲,以张将军为楷模。”
沉着冷静,还有见识胆略,懂得丹青甚至还读过书,自己一提汉将军飞对方立刻就知道是张飞的自称……吴三桂觉得赵良栋有些不顺眼,在自己面前夺走了一个人才。
邓名捕捉到吴三桂那一丝不悦之色后,不知道这是冲着赵良栋去的,还担心有指向自己的意思——刚才邓名回答的时候心怀恶意:张飞的志向是兴复汉室,邓名自称要以张飞为楷模,看上去像是附和吴三桂,但他心里则在讥讽吴三桂。
邓名担心吴三桂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连忙取悦地说道:“卑职敢请为大帅做一幅画。”
“太麻烦了。”吴三桂摆手拒绝,他知道作画时自己须要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邓名解释说他作画的手法与众不同,吴三桂与其他将领谈笑时,邓名同样可以画。
邓名向吴三桂的卫士要了一张纸,拿一个长方形的托盘翻过来做衬板,左手托着衬板和纸,右手捏着炭笔,站在吴三桂餐桌的侧面就画了起来。吴三桂和将领们喝酒谈笑,再也不理睬边上的无名小卒。散布在各个餐桌的上的文武官员轮番给吴三桂敬酒,争先恐后地奉承谄媚,邓名对眼前走来走去的人置若罔闻,熟练、迅速地一笔笔勾勒着,埋头于自己的画中。老师在课堂上反复讲过,画人物主要是要画出感觉、印象,画出人物的气质和精神面貌,与之相比,是不是与人物的五官长得很像倒是次要的。邓名为了迎合吴三桂的心理,不但要画出他的枭雄气质,还要仔细描绘他的容貌特征。传统王公将相的画像都是面如满月,慈眉善目,胖胖的一副富态样,而邓名完全是写实派。
“画得真好。”
听到旁边一个人的声音,邓名转过头,才发现好几个将领的亲卫都围拢在自己身后,看着他画像。刚才就是一个卫兵情不自禁发出的赞叹声,随着围观的亲卫们都议论起来。
吃了一惊的邓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感到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本来他只是想巴结吴三桂一下,却不知不觉又做得过分了。
喧哗声引起了平西王的注意,他把目光投过来:“画好了?”
“卑职觉得只用炭笔不足以显示大帅的威风,最好是采集些专用的土石,调制些颜色。”邓名答道,他想要为自己出城找个借口。
“拿过来。”吴三桂让亲卫取走邓名手中的画,然后再次传示众将。众人惊讶这种奇怪的笔法之余,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纷纷称颂画像上的吴三桂英雄盖世,与其说夸奖画技,不如说是借此巴结吹捧吴三桂。吴三桂听得仰面大笑,指着邓名问道:“你要什么赏赐?”
邓名心说自己来昆明跑了这么远的辛苦路,还一路提心吊胆,若是不从吴三桂这里拿些什么东西走那真是太便宜这老贼了。
当即邓名便请求道:“身为武人,甲不坚则姓命难保,刀不利则功业难成,卑职敢请大帅赐下利刃、宝甲。”
邓名和手下卫士的盔甲确实不怎么样,文安之那里清军式样的盔甲并不多,而且大部分质量低劣,挑不出几幅象样子的。如果不是盔甲质量太差,在东川府的时候刘晋戈也未必就会负伤。
“此事易尔,”在一片奉承声中,心情愉快的吴三桂想答应邓名的要求,不过看了一眼赵良栋后吴三桂又改变了主意:“你是赵将军的手下,不能什么都从我这里讨吧?你要甲还是要剑,只能要一种。”
“那……卑职想讨一领宝甲。”
“好。”吴三桂答应了:“明曰你可以去武库自己挑一领。”
“卑职还有十七个手下,他们连棉甲都没有。”邓名狮子大开口,他的随从可以说成是亲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