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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大厦在场,他一定会意外地发现此刻博格保持的姿势,和几个星期前自己离开的时候所见到的场景,完全一样。
看地图,是博格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天必行的日常举动。
用墨炭画在大角羊皮上的地图很粗糙,图上涉及的范围不大,仅仅只包括莱彻尔族群拥有的几块迁移地,以及行进路线上经过的城市和各个定居点。博格却看得非常仔细,他瞪大眼珠,在一个个地名与彼此之间的距离进行对比,专注的时候,高挺的鼻尖甚至会直接抵上图纸,感受到羊皮表面特有的皱皴。
地图本身没有什么秘密,博格所感兴趣的东西,也仅仅只是图面上用黑色三角记号标注的隐月城。为了表示关注,他甚至特别添加了一道红色线圈。这样做对缓解实际情况毫无帮助,相反,却越发增加了他内心的紧张和忧虑。他每天都要比对着地图上的距离,计算着营地与隐月城之间的实际长度,再用人类奔跑的速度与之进行等量换算,从而得出他最为迫切需要知道的时间。
博格整整向隐月城方向派出了六十八名求援信使,除了王大厦,另外六十七个,都被游荡在营地外围的银色机车党当场格杀。
倒不是王大厦运气好得逆天,原因很简单除他以外的其他人,都是没有任何进化能力的普通流民。二级进化异能,相当于拥有超过普通人两倍的感知和速度,活命的机会,自然也要更大一些。
莱彻尔族群的人口数量超过两千,加上注射药物成功的强化人,倒也能够挑选出几个实力不错的二、三极异能者。但是博格无法像控制王大厦那样,把同样的威胁手法施加到其他人身上。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这些人在离开营地之后,是否还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向隐月城求援?或者根本就一脚把自己踢开,重新寻找雇佣价钱更大的金主。
博格坚定不移地相信王大厦会回来他的老婆还在自己手里。虽然那个女人已经被博格和身边的亲信玩过上百遍,但她毕竟是王大厦名义上的老婆。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无耻到抛弃自己妻子的地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博格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狂燥,越来越焦急。他预料过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也考虑过最坏的结局。无论是哪一种状况,时间都足够王大厦在营地和隐月城之间跑上两个来回。可是,那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家伙,却仍然没有出现。
博格开始酗酒,脸上因为酒精产生的浮肿,遮掩了老而精明的神态。两只布满血丝眼睛下面的眼袋越来越大,腰围也变得越来越粗。每天晚上,他都要搂着两个以上的女人一起同睡。不管下面的生殖器是否会变硬增粗,他都会用各种变态的手段,凌虐、玩弄那一具具年轻柔软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恐惧和疲劳中寻找到一丝解脱,在凌晨那段短暂的时间里,勉强安睡一会儿。
断粮,是博格逃亡计划里,最后可用的招数。
如果事态发展仍然没有任何转机,莱彻尔族群就必须向银色机车党投降。这也意味着博格及其亲属、心腹交出手中所有权力,从高高在上的营地首领,变成普通无奇的流民。
这很可怕,也很恐怖。
博格无法想象失去权力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很清楚一旦成为平民失去身边的护卫队,莱彻尔族群里的很多流民都会杀了自己。他们被剥削得很惨,许多人的妻儿不是成为自己的玩物,就是被当作鲜肉吃进肚子。那帮穷鬼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总而言之一句话投降,相当于自杀。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变成现实。
博格祭出自己惯常使用的老办法以断粮为名,尽量转移流民们的愤怒和注意视线。他把这一切推脱到银色机车党身上,声称是那些驾驶摩托车,在营地周围来回游荡的枪手断绝了人们的生路。他们使流民无法进行正常迁移,像野兽一样杀死无辜者。营地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食物,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所有人都会活活饿死。
这办法非常管用,在最初的几天,博格的确成功转移了流民们的愤怒来源。然而好景不长,拥有特权的亲信和护卫队员,又像从前一样,以强行交换的方式,用少量食物从流民手中换取各种私藏品。饥饿的人们开始不再相信博格的谎话,他们变得更加冷漠,逃亡者也变得越来越多。尽管博格拼命加强控制,用死亡和暴力威胁、强迫人们留下,但是他也发现那一双双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憎恨和杀意。
博格再也无计可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帐篷里看地图,计算、祈求、祷告王大厦能够早日出现。
“砰”
从远处的荒野上,传来一道清脆的枪声。它距离帐篷很远,也代表着某个倒霉的家伙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博格丝毫不为所动,他仍然坐在毡布上呆望着地图。枪击每天都会发生,它不可能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只能给饥饿的流民带来更多的肉食。
忽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嗒嗒嗒”,一连串刺耳的枪声骤然响起,狠狠撞击着博格衰老却还能保持作用的耳膜。
他猛然从地上站起,怔怔地望着传来枪声的方向在荒野上,子弹属于珍贵的资源。银色机车党很少做出使用机枪的奢侈举动一定是出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状况。
第一百五一节 钢城
四辆“斯特瑞克”装甲车,像四头披挂整齐的钢铁暴龙,带着狂猛嚣张的速度,从远处的荒野上疯狂碾压过来。
几十辆武装摩托车从简单的临时营地里冲出,高速旋转的轮胎带起一片四散飞舞的泥泞。驾驶摩托的骑士们,大多穿着用结实布料缝制的夹克衫,衣服表面缀结着用各种晶亮晃眼的小饰物,有的甚至把死者头顶的颅骨取下磨光,打穿烙洞之后,用项链挂在脖子上作为饰品。这些人的外形非常彪悍,饱满贲张的肌肉从肩膀两边裸露出来。他们大多两人一骑,一边操纵着动力强劲的摩托车,一边握着上满弹药的武器,在“突突”咆哮的引擎声中,灵活地分成无数道箭头,朝着越来越近的装甲车对冲过去。
身穿骷髅战斗服的林翔直着身子,昂然站在为首一辆装甲车顶的高射机枪塔座后面,手里抱着一挺外观冷硬的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带着幽雅从容的神情,将巨大的枪身高高平举,把一名肩膀上扛着RPG火箭筒的摩托骑士,慢慢纳入瞄准镜孔的黑色十字中心。
“砰”
粗暴的枪声,顷刻之间被引擎的轰鸣所掩盖。骑士的头部被完全炸烂,高高爆起的碎骨血沫散成一朵漂亮的花,巨大的动能把他的身体朝着侧后方向猛然撞翻,重重歪倒地。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使摩托车身猛然跳动了一下,双腿被卡住的尸体使车体瞬间丧失平衡,它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前歪斜着飞驰,侧翻滑倒在潮湿的泥泞中,朝向天空的轮胎在惯性力量的驱使下,保持着无用的空转。
杨华站在靠近左侧的一辆车顶,眼睛里释放出鹰一般凶狠的目光。他抱着一挺原本附属于装甲车的多管机关炮,对准迎面冲来,距离最近的两辆摩托重重扣下扳机。沉闷的枪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一蓬蓬子弹以惊人的高速飞掠直射,灼热的金属流把脆弱的人体当场撕裂,在薄弱的摩托车身上留下一连串密集的弹洞,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三角形的钢铁构件直接飞上了百米高空,摩托本身则变成了数以百计的零件,车头向前方飞出,从轴承上脱落的轮胎朝着颠簸不平的地面上盲目滚动几秒钟后,燃烧的残骸从半空中轰然摔落,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硝烟气息。
火焰、噪声与冲击波打破了荒野的沉寂,不甘心失败的摩托骑士们纷纷发动反击。伴随着密集的枪声,战车外壳上溅起一团团火花,漂亮的漆层表面也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可是子弹最终无法穿透厚厚的装甲板,尽管它们拼命撕咬着车身,却不可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用火箭筒攻击,子弹对那些战车不起作用”
一个身穿暗红色无袖皮衣,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驾驶摩托斜向猛冲过来,飞驰的机车在地面上灵活地划出用于规避的“S”形路线,依靠令人眼花缭乱的高超车技,呼啸而来的摩托迅速冲进装甲车火力无法攻击到的死角。他拢紧双腿夹住摩托保持平衡,右手顺势从膝盖旁边的皮套里抽出一枚RPG,瞄准距离最近的一辆装甲车后部,狞笑着扣动扳机。顿时,棱锥形状的弹头尾部**出炽热耀眼的桔色光团,朝着被锁定的目标嘶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