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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样问? ”
我说没有,随口问问罢了,抬头,灯光让我看不见星空,可能因为没有星空,所以我也看不清楚未来的种种,只感觉今晚的风,很像那一晚,纾雯谈着梦想时的风。
“要我去对一个我暗恋的人告白,这有点难,因为我不认为我会有那个勇气,除非,有特别的原因吧。 ”
郁芬将我手上的绷带缠好,说: “最近心脏常常莫名其妙痛了起来,我想过平凡的日子,不过老天爷却好象想让我活得像日剧女主角一样特别,特别早死的样子。 ”
现实永远比想象的残酷,你的眼睛这样说。
“生命对我来说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只不过因为我的可能会比人家短暂,所以我更会想要把握,趁着它悄悄溜走前,多去一些地方,多写一点想写的感觉。 ”郁芬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一个叫作普罗旺斯的城镇。
“那在哪里? ”
“法国。 ”
法国?我跟郁芬说,连台湾都没有玩完,到法国去干什么?
“因为我怕感觉不到灵魂飞出身体的感觉,所以我想去感觉一下身体飞出国境的感觉。 ”
不想让她老是提这些悲观的事情,所以转个话题,我跟她说,我最想去的是日本北海道,想去看看满天的风雪,还想在风雪中,痛快地吃一碗道地的拉面。
道地的拉面长什么样子,我只在电视上看过,而同样与日本有关,原子弹爆炸之后是啥样子,我则在打开公寓之后,看见了仿真的世界。
一团混乱,到处都是残骸,还有一堆烧焦的痕迹在阳台。我得小心翼翼,才能避免踩到碎片。
“你回来啦? ”猫咪刚从浴室走出来,脸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油污。
“这是怎样,你在客厅研发核弹吗? ”把芋头酥扔给他,我从地上捡起一颗只剩线圈的马达,很狐疑地问。
他说这是登入世界名人堂的必经之路。昨晚我在楼下捡到铁片之前的十五分钟,就是爆炸发生的时间,炸完之后,他一个人在阳台懊恼了一刻钟,然后愤怒地把那块马达垫片砸下十七楼,正好落在我的面前。
咬着芋头酥,他问我昨天去了哪里,居然一夜没回来。我没有回答,只跟他说: “我为了在你名列世界名人堂之前先脱离处男之身而努力。 ”
“喔?成功了吗? ”
“不急, ”我看看地上的残骸,笑着说: “反正照情况看起来,你的梦想也没那么早实现,急什么? ”
昨晚我和郁芬在加油站耗到天亮,来上班的早班加油员,其中有一个他家隔壁是机车行,所以很好心地帮我们联络。经过车行老板的检查,原来是变速箱的皮带因为年久失修而断裂,换过之后,果然一路畅通到台中。海线人热心且富人情味的说法,又再次印证。不过这个印证,也花去了我身上最后的现金,郁芬的嘴嘟得更高了。
“不要装无辜,你装无辜也不会改变事实。 ”
“那,不然呢? ”
“请我吃早餐吧! ”我说。
如果这样想的话,我会比较宽心一点:才花八百多块钱,我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永和豆浆,而且是跟我喜欢的人一起吃,其实一点都不贵。在东海吃完早餐之后,我把郁芬送回家,还约了中午见面,我再送她去上课。
有时候换个角度想,这种感觉还算是幸福的,能够每天接送自己心爱的女孩,那是一种快乐。看着她进了大楼电梯,电梯门关上时,我对自己说,或许我只能做到这样子,或许我始终不能像那个阿唯学长一样 “成熟 ”,但是至少我可以做得比他多一点,因为我没有很多女孩喜欢我,也没有太多的旁务,打工、念书之外,我只需要做到一个优秀的司机的本分就够了。
“这样你就满足了? ”猫咪问我。
把郁芬为我重新包扎的左手抬起来,我炫耀给猫咪看, “这是一种幸福。 ”
“这幸福很简单嘛,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机会,以后上下课你载我,怎么样? ”
猫咪叼着芋头酥,还把碎片扫给咪咪吃,我忽然惊觉,原来我要的幸福竟如此简单。早上六点五十分,台中市正在清醒中,我好象忽然也跟着懂了一点什么,心里有点豁然开朗。
阿泽先生说,那个间谍计划暂时不急了,因为大老板现在的目光,正集中在彰化市场,他在跟彰化几个补习班竞争着海线一带与彰化接壤的地盘,这里的学生有的来台中补习,有的去彰化,算是竞争最白热的地方。
“你看看,这就是我们老板雄才大略的地方,这是白刃交接,直接抢学生了。 ”
他的表情很兴奋,我分不出来他是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还是在向我吹嘘补习班事业的值得投入,总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今天中午我的心情相当好,因为上班前郁芬跟我说,找个时间,希望一起去水里玩,她很久没回家了,这次脚伤的事情,她家人相当担心,所以会挑时间回去一趟,如果我很想吃免费的水里棒冰,可以趁她在家时去买。
这代表我们是好朋友了吗?当我发觉,不必靠惹毛她,也能吸引她的目光时,我是开心的,开心到连阿泽先生叫我这只剩一只手的人去打扫两间大教室时,我都还带着笑容。
真正让我伤脑筋的,不是怎样用一只手去清理两间大教室,而是到了晚上,纾雯过来分班时,所带来的难题。
晚上纾雯面色凝重地来找阿泽先生,说大老板还是很在意这里的问题,关于分班业绩与成绩的提升,同样要他在限期内改善,一个月内没有成效,他会被列入观察,两个月内改善不佳,他的年终分红会比工读生还少,三个月没有达到总班的百分之七十,他就得重写履历表了。这是阿泽先生的问题,但同样也是我的问题。纾雯才刚走,他就又把我叫进主管办公室,又提了一次间谍计划。
“我们要共体时艰,这是团队精神的表现。 ”
团队精神?我瞄了他一眼,心想:这时候你就会提到团队精神了,那我一个人在那边刷教室墙壁时,你怎么又在旁边啃着鸡排?
当间谍,万一出了事情,倒霉的是我跟补习班的名声,补习班很有钱,不过我想大老板应该不会费心替我摆平麻烦,他可能只会花钱帮自己掩过饰非,而且我顶头上司根本就是一副想看我出包的样子,为他卖这种命,真如纾雯所说,我愈想愈不值得。
“徐老师,你怎么了? ”看着我愣愣出神,阿泽先生叫我。
没有理他,我摇摇手叫他闭嘴,心里想的,是遥远的五十多年前,那个糟糕的年代。
“徐老师…… ”
“你知道共产党是怎么打下江山的吗? ”
“什么? ”
“搞点跟老共一样的把戏吧! ”我忽然这样说。
自己跟自己玩,有时候可以玩出很多心得来,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不要把自己想成工友,要把自己当成诸葛亮。这是早上猫咪站在一堆残骸中间,嚼着芋头酥时说的话,我只是稍微更动一下而已,他说的是: “不要把自己当作无知的死大学生,要把自己当作比爱迪生更屌的科学家。 ”
不用去卧底卖命,我也可以想出办法来,解救阿泽先生这一次的致命危机。我翘起二郎腿,在主管办公室里,一副运筹帷幄之中的军师模样,就只差没有握把羽扇在手上、叼根烟斗在嘴上而已了。
颠簸生命的往往不是遭遇,而是爱情。
我对内战的知识,大部分都来自于 “听说 ”,不过这已经比猫咪好了,他到现在,可能连长江跟黄河的南北位置都还得翻地图。
阿泽先生也挺糟的,他是补习班的高阶管理人,可是他连 “无产阶级革命 ”这字眼都没听过。
“我们补习班跟家长之间,向来是采用电话联络的,对吧? ”
阿泽先生点点头。
“我们总班与分班的课程其实一样,只有初一到初三的班,按科教学,对吧? ”
他又点点头。
很久以前,纾雯曾经给过我一份台中几个明星初中的资料,里面提到一个名词,叫作 “资优班 ”,有些初中或高中,都有设置 “资优班 ”,有的是数理,有的是语文,这是一种让学生专精的教育方式,也是学校的招牌。
我问阿泽先生,我们补习班可曾针对这些资优班学生做过强力的招生动作。
“没有,通常这些小孩子都已经有固定的补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