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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笔,磐义沉吟良久,无言。
“元安回来了。”公公禀告。
“药材都送过去了?”磐义问道:“今天太医又去了没?怎么说的?”
元安说:“伤势基本好了,不知为何,还是不醒。”
磐义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寒蕊刚给平川擦完脸,一转身,却惊了一跳。
郭夫人,正冷着眼站在后边看着她。
寒蕊顿了顿,轻声道:“老夫人——”
“你大概希望他永远不醒吧。”郭夫人冷笑一声。
寒蕊低声道:“我没有这种想法。”
“哦,”郭夫人漠然道:“哪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郭府呢?”
“等他醒来,我就离开。”寒蕊细声道。
“所以我说,你不想他醒来,”郭夫人恨恨道:“因为你不想离开……”
“你误会了,老夫人,”寒蕊淡淡道:“我之所以要等他醒来才离开,不是想赖在郭府,而是因为在他出征前,我就答应了,一定等他回来……”
“一定等他回来,并没有说一定等他醒来不是?”郭夫人咄咄逼人。
寒蕊默然片刻,回答:“我总该等他醒来打个招呼,不然,他会说我食言……”她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皇上说了,没有将军的首肯,我不能擅离将军府……”这倒是句大实话,可在郭夫人听来,就是刺耳的叫板了,正好扎中了郭夫人的痛处。
哼,你不说出来,就当我不知道了?你以为,有了平川喜欢你这个筹码,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郭夫人怒道:“将军不准你离开,我准你!将军敢对我说不字?!那么,你敢走么?”
寒蕊迟疑了一下,说:“那就请老夫人亲自去禀明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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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拿皇上来压我?!郭夫人一听,更加恼火,气冲冲地说:“你现在就给我走!他醒来也不想看见你!”
寒蕊犹豫了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屋子里很安静,床上躺着的平川似乎被母亲的低吼惊动了,痛苦皱起了眉头,动了动脑袋。
“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郭夫人咬咬牙,愤愤道:“你再是公主,经历了这么多,也该知道自己克夫,我相信你爱平川,可正是这样我求求你,走吧,别再害我儿子了,我们郭家,只有这一根独苗……”
这话象针一般扎在寒蕊的心上,她身子晃了晃,强忍着泪水,转过身去,缓缓地走向门外。
“寒蕊……”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从床的方向传来,嘶哑而虚弱。
郭夫人一回头,惊喜地喊道:“平川!”
他醒了,终于醒了,没事了啊。只不过一瞬间的停步,寒蕊又提起了脚步。他已经醒了,是的,按照郭夫人的说法和要求,她更加没有理由留下来。
“寒蕊,别走……”他的声音,带着无力的心酸。
郭夫人靠过来,关切地扶起儿子:“你觉得怎么样,平川?”
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寒蕊的背影,喊道:“寒蕊……”
寒蕊终于回过头来,却没有看他,盯着地面,淡淡地说:“将军和老夫人说说话吧,我去厨房看看药。”
他没有再说话,轻轻地往后面一靠,闭上眼睛。
“平川,你真是命大,娘真担心,你被她克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怕了她了……”郭夫人连声道:“还是离她远点好……”
“我想睡睡……”平川低声道。
见儿子没有反驳,郭夫人有些窃喜,以为平川也赞同自己的想法,她欢喜地替儿子盖上被子,说:“你休息,我过会再来。”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地闭着眼睛,等待着。他很明白,自己此刻,不是躺在书房,而是躺在正房的床上,寒蕊的床上。他的鼻子里,都是她的,熟悉的香味,虽然浑身无力,但他觉得,很幸福。
不知等了多久,门,终于,轻轻地响了一声。
他知道,是寒蕊,那怯怯的门响声,就象她瑟缩的心,他忽然,觉得好心酸。
裙摆细碎的声音,她靠了过来,到了床边,却不再走近,似乎只是站着,探望了一眼,就预备转身。
他想也没想,闭眼柔声唤道:“寒蕊……”
“将军喝药么?”她很温柔,温柔的声音总是让他想起从前,让他止不住就要落泪。
他睁开了眼,微微一笑:“坐吧……”
她似乎才到他想跟她说话,却不露声色地推辞:“将军应该好好休息。”
“我已经休息了很久了……”他幽声道:“扶我坐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垫上软枕,扶他半躺在床上。
“你坐……”他说。
她站着,好像在考虑,走,还是照他的要求,坐下?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坐……”
她踌躇片刻,还是坐下了。
“我睡了多久?”他问。
寒蕊说:“一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啊……”他叹一声:“可我不觉得,好像,只是做了几个短短的梦……”
她低着头,没有回应,好像没听见,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梦见你了……”他忽然说,然后,毫无征兆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惊,抬头看着他,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乍一下,又缩回了手,顺势把被子往他手上一盖,嘴里说道:“将军才好,小心不要着凉。”
他的脸上堆起层层的失落,而她,根本就不抬头,也就不会看见。
在她的回避中,他终于妥协了,只望着她,轻声道:“我梦见你了……”
“我梦见了战场,好多的人,砍啊,杀啊,最后,我倒下了,我想我许是死了,就在临死的边缘,我看见了白白的、圆圆的月亮,看见你从月亮那边,朝我跑过来,你大声喊着,平川——平川……我迷迷糊糊地,看见你的脸朝我凑过来,我头一回发现,你的脸很白,皮肤,很细腻……”
他轻轻地笑着,望着她,是的,她的脸,跟梦里的一样,很白,很细腻。那好像,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的事情。
她低垂着眼帘,安静地听着,安静得,就如同听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平川了?”
她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微微一笑,他看出来了,笑容只是礼节性的。她并打算给他答案,只有沉默。
“我喜欢你象以前那样咋咋呼呼的,多好……”平川叹一声。
她又笑一下,依旧沉默。
他顿了顿,又说:“我还梦见,你骑着白马,穿着鲜红的嫁衣,戴着艳丽的珠冠,朝我奔来,你笑得漂亮又喜气,朝我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喊着,平川——平川……”他看着她,眼光有些忧伤,他记得,她曾经这样在雪野里奔跑,不过,她奔向的,不是自己,而是北良,可是,在梦里,他梦见的她,就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平川——平川——
她缓缓地抬起眼帘,微笑里,又泪光浮现,但倏地,她低下头去。
他心底一刺,北良,她想起了北良,北良在她心里,永远是一根温柔而锐利的刺,这根刺,已经取代了他曾经的位置。
“你穿红色很漂亮……”他忽然说。
她笑一下,淡淡道:“我已经,不那么喜欢红色了……”不是不喜欢,而是,有些恐惧了。那红艳艳的色彩,带给她的不再是喜洋洋的吉庆,只有心惊肉跳的刺痛。
是因为北良么?他想问,却知道这不过是明知故问,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曾经对红色的反感,心底长叹一声,还是不要深究吧,终归是隐痛。顿了顿,他问道:“我给你做的那件衣服……”因为是红色,所以你不穿?
“啊,”她如梦初醒,却是答所非问:“很好看……”
他笑了一下,点穿了:“我还没看你穿过呢……”
他笑了一下,点穿了:“我还没看你穿过呢……”
穿?她想起来了,看到新衣服的那一天,她接到的,是父皇殡天的噩耗,红色啊,真的不是她的祥瑞之色。
他说:“新皇登基的时候,我以为你会穿……”
穿?她又一次愣神,新皇的吉庆,其实跟她有什么关系?!从那一天起,在别人眼里,她似乎是扬眉吐气了,可是她却一天比一天更清醒地认识到,从那天开始,这皇宫,再也不是她的皇宫,弟弟再亲,和父母始终是有区别的。父母会要求她,可是弟弟的要求,还带着更多的逼迫。这时候穿件红衣,仿佛,是对自己的讽刺。
“穿一次给我看吧。”他柔声道。我真的很想,看见你穿上我特意为你定做的新衣,红彤彤的,象新娘子,我的——新娘子。
她想了想,忽然说:“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他倏地不说话了,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他才醒来,有好多的话想跟她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