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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感染,坐下来,掰开木筷子,夹一片肉,哧溜吃下去。
她抬头,看到我,笑了:〃你来了。〃
〃来找我师兄乐远,饿了,先来吃点东西。〃
〃哦,他去外地开会,要坐明早的飞机才能回。〃
〃难怪我打电话他没接。〃
〃他手机落在办公室了,响了一下午。〃她问我,〃吃点什么呢?〃
〃卷心菜。〃我补充,〃酸辣的。〃
〃要酒吗?〃她问。
〃不了,我戒了两年。〃
夏红果大为可惜:〃酒是好东西。〃
真没料到红果的酒量这么好,就着一口菜,能喝下半瓶子。她是豪放派,白酒也敢嘴对嘴直接灌,连邻座的男人都咋舌,不住地看过来。
问她怎么这么能喝,是不是北方人,她摇摇头,解释说是爸爸是个酒葫芦,在她出生没多久就用筷子沾一点给她舔,天长地久,这海量也就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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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二章 花开如谎(2)
卷心菜很快上来,我真饿了,狼吞虎咽一番,有刹那恍惚,好像是几桩旧事,久儿拿了奖学金请客,那时大家都年轻,才不顾吃相,什么菜上来,没几分钟就一扫而空,连讨价还价都理所应当:〃就这些钱了!差两块,算了吧?我们是常来的。〃摊主从不为难学生,好脾气地手一挥。
才意识到我和红果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如此自来熟未免不妥,但我并没有羞赧的感觉,抬头冲她笑,她抓过纸巾,自然而然地帮我抹去嘴角的油渍。
我一呆。她让我想起久儿。想着,竟叫出声:〃久儿。〃
她看着我说:〃我叫夏红果。〃
〃以后我叫你久儿好不好?〃
她说:〃我叫夏红果。〃
这和我所交往的所有女孩都不同。她们会问我:〃为什么叫我久儿?〃
〃我希望天长地久。〃每次我都骗她们。她们却很开心。
吃完饭,看看时间还早,和红果并肩而行,她走在我右边,一个手臂长短的距离,伸手可及。她走路一跳一跳,哼着儿歌:〃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那模样像个玩偶娃娃,斗志昂扬,劲头十足。
我接下去唱:〃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怎能忘记,当年的久儿,以这歌为背景跳过舞,我则扮演歌中的大哥哥。多么遥远的那些事啊。
红果很开心,拍拍我:〃小时候我可喜欢唱它了!〃她说话总是喜形于色,一双眉毛也会跳,脚链丁零作响。
初恋女孩久儿是不用饰物的,只喜欢一边走路一边用指尖摇着钥匙串。此后很多年,我常梦见这种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但那些走在她身旁的、带有植物清香的年少,是永远过去了。那个年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却没能在生命里多停留半刻。而我所执着的,或是偏执的,到底是什么?
和红果数数这一带有多少盏路灯,对第二十二个经过街口的行人说你好,将对方唬得愣半天,边走边回头看,而我和红果相对笑弯了腰。
二十二是她的年纪,在她二十二岁时,我遇见了她。
认识久儿师姐时,她也是二十二岁。我的记性真不坏。
红果说:〃小太阳,带你去看看江水。〃
她叫我小太阳。记忆里只有初恋的久儿才这么叫,小太阳,小太阳,不要生气呀,小太阳,今天我过生日,去吃蛋糕好不好?
不知道她还会想起我吗。
我的喉头有点哽:〃怎么叫我这个?〃
红果嘻嘻笑:〃你看看你穿得多么金灿灿。〃摸摸我的头发,〃还剪了个愤怒的头发,像太阳的光芒。不叫你太阳,叫什么?〃
〃我叫你久儿好不好?〃我又厚颜无耻地凑上去。
她有她的坚持:〃我叫夏红果。〃
我瞪着她,她回瞪我。
我绷不住,扑哧笑出声,妥协:〃好好好,小红果。〃
夜间的江水在霓虹映照下明明暗暗,夜风很好,不时有情侣和我们擦肩而过,有人在江滩上写下对方的名字,画一颗大大的红心,将字与字亲密包裹,学生气的表达,还是让人心存善意地祝福。
红果双手撑在栏杆上,俯看滔滔流水,长久不出一声。从我的角度看,她有张线条硬朗的侧面,右耳戴了一颗细钻,像一闪一烁的泪光。
我想她在思念某位故人吧。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人,也有过复杂阴霾的往事吗。
红果很久才回过神:〃谢谢你陪我。对了,上次你借给我的外套,我该还你了。去我家里拿?〃
〃好啊。〃
红果在城市南郊的小区里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因为是顶层,附送阁楼。上次送她回家,只送到楼下,之后坐出租车返回。这次上去拿衣服,感到挺新奇。
她穿球鞋,走路喜欢跳,掏钥匙开门时,我看到她的鞋带散了,蹲下帮她系,站起身时,她已拧开壁灯:〃进来吧,房间有些乱。〃
一点都不乱。茶几、沙发、电脑一样样地看过,我的目光停留在墙壁的油画上。画面是黑衣男子走向丛林深处的背影,颓败夕阳掩在枯枝那端。构图倒是平平,吸引我的是色彩,黑红两色,像是拿笔剁上去的,有股发狠似的绝望。
红果一进门就去开电脑,熟练地打开音乐夹和音箱。她给我拿过外套时,音乐正好传来: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她踢掉鞋子,随着节奏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唱得兴高采烈:〃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真有趣,喜欢儿歌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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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二章 花开如谎(3)
电脑桌上,堆放着几张设计图纸,我拿起来看了看,都是未完工的,应该是想表达同一件产品,尚在推敲中,每一个细节处,都小心地圈出来。
键盘上搁着一块咬了一半的杏仁巧克力,被锡纸包着,红果拈起来,丢到嘴里嚼掉,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几个扔给我:〃来。〃
我接过,咬一口,真香。
她又跑到卧室里,抱出几大盒,塞到我怀里:〃我吃不了,拿走。〃
我一看,都是费列罗意大利榛果威化的,还没有拆封,包装盒上贴着价格。
无端觉得红果该是勤俭的女孩,这些巧克力必然不是她自己买的,甚至也不是她所喜欢的人送来的,是以慷慨相赠。我拽过外套,铺开,将巧克力整齐地垒成一摞,码进去,两头打个结,当成包袱似的,背在肩上:〃我该回去了。〃
巧克力我也不大吃的,但它让我想起早春,我盘算着,可以趁下次上心理学时,托云海棠带给她。
红果抬头看到挂钟,哎呀一声:〃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得去?〃
〃坐车呀。〃
〃公交早没了,出租又贵。〃红果伸伸懒腰,〃我有两间房,怎么个睡法都绰绰有余,你就在我这里睡一晚。明天星期天,你不用上课吧?〃
〃不上。〃我坏笑,〃你胆子真大,让陌生人进来也算了,竟敢留宿?嘿嘿。〃
她瞥瞥我:〃要劫财的话,我买这个公寓花光了全部积蓄,还扯上一身债。穷人一个,烂命一条,不值得下手。至于劫色?〃她笑了,〃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大一?〃
〃大三了!〃我气鼓鼓。最恨别人以为我很小了。
〃啊?你都快毕业了?我还以为你顶多十七。〃红果笑道,〃我本来要猜你读高中的,问起乐生,才知道他是你师兄,那么你念的是大学。〃
越说越离谱,气死人。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小啊,好小啊,说十五岁,也像。〃老气横秋地叹口气,〃我都二十二了,什么破世道!〃
〃我驻颜有术。〃我不客气地坐到电脑前,鼠标点几下,发现有CS,问她,〃你也玩这个啊?〃
〃我老是老了点,不代表不热衷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她向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我先去洗澡,你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