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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爷爷的。”
“好极了!不过话是这么说,道理还是应该说明白。照我们祖先传统来说,不论是官宦仕途、士农工商、或者是武林人等,如果不能秉持一个‘正’字,就是不能见容于我们大多数人。一个邪僻之徒,做官是奸臣、做买卖是奸商、在武林中是恶人,我怎么能够鼓励你要在某些时候暂时收起‘正’字呢?”
“小灵子在恭聆爷爷的教诲。”
“从现在起,我们要以两个人的力量,对付那些凶狠、阴毒、人多、势众,而且必得之而甘心的人,如果我们还是一本仁心和慈爱,动手之际,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最后我们必然要把自己的性命赔进去。个人的命事小,影响到另外的大事,那就不是我们用一个死,所能赎罪的。”
戈易灵听得很用心,坐马上侧着头,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朱火黄依然是平静地说道:“流氓痞棍就是流氓痞棍,对付流氓痞棍如果用正人君子的办法,你如何能斗得过。我们要保持并维护武林传统正义之风,但是,在对付流氓恶棍的时候,就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灵子!那时候也许我们的方法手段是一样,但是,目的则完全不同。”
戈易灵听得很感动,她恳切地说道:“爷爷!谢谢你的教诲,真的谢谢你。”
朱火黄笑笑说道:“我这种想法,说不定有人会骂我离经叛道,不过我觉得,我们尊重传统、发扬传统,不要为传统所束缚而拘泥不化。记住!当我们和敌人拼命的时候,我们的目标就有一个,那就是胜利。这两个字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取而代之的。”
“爷爷!你这么用心良苦地教诲我。小灵子紧紧记在心里,奉为圭臬。”
朱火黄点点头,说道:“其实一个人的正与邪,善与恶,都是在于自己的心意,譬如说,杀人是一件坏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可以轻易言杀?但是,又说除恶人即是行善事,如果被杀的是一个坏人,非但不是坏事,而且还是善事。这道理看起来是相冲突的,实际上却是相通的。”
戈易灵此时心境大开,因为朱火黄说的都是极其浅显易懂的平凡道理,而话中却是涵意深远。
朱火黄忽然说道:“小灵子!你说是朋友,实则是敌人,我们恐怕就要使用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道理。”
此刻,蹄声大震,分从路的两侧,卷起黄尘,越过朱火黄他们二人,一阵马嘶,一字排开,六匹马,马上六个人,拦住朱火黄他们的去路。
朱火黄此时的腰佝偻得厉害,几乎半伏在马鞍的判官头上。
戈易灵用手挽住朱火黄的缰,停住坐骑,皱着眉头说道:“各位拦住我们的去路做什么呢?我们祖孙二人迷失了路,已经两天没有找到宿头,又饿又渴,身上又没有多少银子……”
对面的人其中一个说道:“你看我们像是马贼吗?”
戈易灵倒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虽然服装各异,但是每个人肩头露出剑柄,飘动着黑色流苏,扣在双玉环上,她已经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怪不得朱火黄告诉她不是朋友。
戈易灵倒是认真地摇摇头说道:“各位是做什么的我看不出,但是,我看各位不是马贼,大概是错不了的。”
那人笑笑说道:“年轻人!你的眼力很好。如果我们是马贼,你们祖孙二人就糟了。”
戈易灵拱拱手说道:“多谢得很!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差。”
那人接着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三男一女,或者是三男二女,骑着马打哪儿去了。”
戈易灵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最近两天,各位是我们看到的第一批人。请问各位,那几个男女是坏人吗?”
那人笑了一笑说道:“不是坏人我们会这样找他们吗?”
戈易灵说道:“这么说,各位是官府里的人了,那算是我们幸运,我们能不能跟着各位一起走,免得我们遇上那批人,那就真的糟了。”
在那个人翻翻眼睛之后,说道:“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我们也没有时间保护你们。”
一掉身,六匹马泼开蹄,疾驰而去。
戈易灵眼望着黄尘滚滚而去,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宣的感觉。
原本半伏在鞍头的朱火黄伸直了腰,极表赞许地说道:“小灵子!你应付得很好,我们要衡量情况,不能因为对方是敌人,就要生死搏斗见真章。以二对六的情形之下,能够不动手,当然是不动手。经过这一接触,往后朝这边来的人更多,马原和老回回他们就安全了。”
戈易灵这才恍然大悟,朱火黄不仅用心精细,而且还用心良苦,为了让马原和老回回路途之上减少困扰和麻烦,故意这样的慢慢走,把那些鹰爪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边来。
戈易灵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地警告自己:“记住!今后对于一个人,不要轻率地下断语,人的好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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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卖剑为钓饵 弄假险成真
河间府是个大地方,在北边是个重要府治,算是人文荟萃之地,而在武林来说,南下中原,北上塞外,大家都要经过河间府,八方风雨,各路豪杰,都常有机会在河间碰面。
朱火黄和戈易灵二人跋涉了近千里的路,来到了河间,找一处僻静的客栈安顿下来之后,这假爷孙俩慢慢踱到热闹的南大街,走进一家热闹的酒楼,选定楼上的一角,两个人要了一壶酒,四样小菜,慢慢的浅饮小酌。
华灯初上,酒楼正是上座鼎盛的时刻,笑语喧哗,猜拳行令,每个人进了酒楼,三杯落肚之后,说话的嗓门都比平常来得大,把这座五十副座头的大酒楼,点缀得热闹非常。
今天酒楼早已满座,有一个特别现象,很少见到生意买卖、豪商富贾,而多的是横眉瞪眼的武林好汉。
朱火黄和戈易灵只是慢慢地在喝着酒,对这酒楼的热闹喧哗,仿佛与他们无关,实际上,他们都在用心地听着酒楼上每个人所说的话。
而酒楼上大家谈话的内容,听来听之,都在围绕着一个人,那就是昔日金陵威远镖局总镖头戈平的独生女儿戈易灵姑娘。
有人说:戈平很早就将这个独生女儿,送给一个方外之人收养,因为这个女儿,从小就体弱多病,经过星相占卜都一致的说,要这个姑娘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就是唯有遁迹空门。
有人说:戈平的女儿自幼禀赋极佳,戈平特将她送给武林中一位隐居的前辈,习得一身武艺,超凡人圣,这次出道,纯粹是为了寻找昔日失踪的父亲。
有人说:戈易灵姑娘这次选择河间府,公开卖剑,那是因为河间是靠近京城不算太远的一座重镇,她要向京城那些护卫挑战示威,因为,据说戈平昔日突然失踪,实际上是被大内护卫所灭门,唯独逃脱了戈易灵,十多年后,戈姑娘要来挑衅复仇。
有人说:戈平的女儿要借着卖剑为名,要亲自选婿。
有人说:戈平的女儿要借这个机会,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以卖剑为名,考量武林年轻一代的实力如何。
有人说……
朱火黄摇摇头,对戈易灵说道:“小灵子!咱们走吧!”
戈易灵苦笑了一下,刚要站起身来,就听到朱火黄低声说道:“小灵子!坐下来。”
戈易灵果然依言坐下,朱火黄借着拿起酒壶摇晃两下,试试有没有酒,却利用这个机会低声说道:“你的左后方,靠楼窗户旁边,这个人叫人好生惹眼。”
戈易灵一缩手,一双筷子拂落到地上,她从容地转身弯腰拾筷子,眼神朝着那边一扫,见一个长得极俊秀的年轻人,独据着一张桌子,手里在把玩着酒杯,面前的菜肴似乎都没有动过,只有那一双点漆明亮的眼睛,向酒楼上转动着。
桌上放着一个小包裹,看上去分量很沉,八成儿是趁手的兵刃。
朱火黄问道:“小灵子!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有什么意见没有?”
“照我看来,这个人似乎与众不同,酒楼上大家都是前来河间看热闹的,这个人似乎不是专为看热闹而来的。”
“只那么一眼你就可以确定?”
“爷爷!因为我们也是有所为而来的,所以,以己度人,我们的表情应该是跟他差不多。”
“好小子!真有你一套。”
“这句话真是有点爷爷跟孙儿说话的意味了。”
“哈哈哈!”朱火黄笑出声来,酒楼上人声大杂,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爷爷!他要走了。”
朱火黄一看,便道:“他不是走,而是要生事,我们不妨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便了。”
戈易灵看到那年轻人没有拿包裹,正如朱火黄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