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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收抬着碗筷,蹒跚地走进里间。
整个外间,就剩下戈易灵姑娘一个人和熟睡中的马原。
戈易灵又加了几块干马粪,自己端坐在地上,调息行功,闭目养神。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除了从门缝里,传来风声的呼啸夜是那样的沉寂。
小店是没有鸡啼的,可是天还没有亮,老回回的婆娘已经起身了。她在拾援一阵之后,悄悄地走到外间,不觉惊呼了起来。
老板娘的惊呼,没有惊醒老回回,可是却将马原惊醒了。
马原醒来一挥手,棉被掉在地上,口中说道:“昨天真的醉了!……”
但是,顷刻间,他就惊觉到不对,连忙问道:“戈姑娘呢?她人呢?”
马原问的声音很大,老板娘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老回回此刻醒了,披着一件皮桶子,朦胧着眼,匆忙走到外间问道:“马爷!你醒了!昨夜你睡得可好?”
马原上前扯住老回回的皮桶子,问道:“老回回!戈姑娘呢?”
老回回揉着眼睛说道:“戈姑娘昨天照护了你马爷……怎么?戈姑娘不见了吗?她人呢?”
马原手一松,老回回几乎摔了一跤。
马原一句话也不说,搬着自己的马鞍,拉开门就走。
老回回完全清醒了,他像一团肉球连滚带爬,来到门外。门外寒风似削,使他打了一个寒噤。他跟在后面叫道:“马爷!马爷!戈姑娘呢?”
马原在忙着备马,头也不回说道:“走了!”
“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老回回!这话我应该回问你。”
“问我?”
马原很快地备好马,翻身骑上,他一带缰绳,在马上侧着身子对老回回说道:“老回回!我们都老了,已经没有当年遇事那份警觉心了。昨天晚上那几碗酒,将是我终身感到遗憾的酒。”
说着一抖缰绳,坐骑泼开四蹄,卷起黄尘,朝西疾奔而去。
老回回呆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道:“会终身遗憾吗?”
这时候他的老伴站在身后说道:“小心着了凉。”
老回回打了个喷嚏,突然跑到屋里,套上一件老羊皮,拦腰系上一根皮带,将肥肥的肚子,扎得紧紧的,胁下夹着一个长长的黑布包,又匆匆地跑到后面备好一匹马,爬上去就走。
老回回这样匆匆忙忙,一声不言语,他老婆一直跟在后面,等他骑上了马背,才问道:
“你就这样走了吗?”
老回回头也不回说道:“我要是追不回来他们两个人,我就要遗憾一辈子。”
老回回追出门去,马原的踪迹已经消失在蒙蒙晨雾之中。
马原真不愧是被人称做大漠草原之鹰,胯下的坐骑是白中选一,马上的人更是矫健如龙,再加上心里灼急如焚,这一人一骑在这荒凉的平原上,奔驰如飞!
朝阳渐起,晨雾已散,马原一口气狂奔了二十余里,远远看去,在三几帐篷之旁,围着一群人马原的马跑得很快,转眼就来到跟前,忽然有两个人迎上来,喝声问道:“什么人敢在这里驰马!”
马原连话也没答,一抬手,鞭影起处,叭、叭两声,两个人被马鞭卷得飞了起来,摔开好几尺远。
马原勒缓,停马,飞身而下,周围立即围上来四个人,呛嘟连声直响,寒光四起,四柄刀一齐卷向过来。
马原手中马鞭刚一抖出一个鞭花,就听有人喝声:“退下。”
四个人,四柄刀,立即撤回,闪开道路。
马原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大踏步走过来,叫道:“戈姑娘!”
戈易灵正站在人群之中,回身感动地迎了两步,低声说道:“对不起!马原叔!”
马原叹n气说道:“姑娘!你差一点让我无颜在这世上。”
“马原叔!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不能为了我的事,连累这么多局外人。”
马原沉声说道:“姑娘!你没有连累谁,如果我记得不错,清江小筑大婆婆就说过,这是牵连到好多好多人的事,你的事,可能就是大家的事,何况,我马原受天婆婆之托,如何能将我看作是局外人?姑娘!你不以为这对我是不公平的吗?”
戈易灵歉意地说道:“马原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马原缓下语气说道:“一时情急,说话失了分寸,姑娘!过去的我们不必再谈它。让我们共同面对当前吧!”
这时候对面有人冷冷地说道:“马原!我真为你不值!”
马原一抱拳说道:“朱大当家的!”
笑面屠夫朱火黄冷笑说道:“我说我为你感到不值,凭你那几下,还配做别人的保镖,太不自量力。戈易灵既然甩开你了,你就大可趁此找台阶下台,竟然你还追了上来,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
马原平静地说道:“朱大当家的说得对,我马原是有些不自量力。不过我马原的性命现在此地,没有人来取,我还是活得好好地,不知道谁要来取我的性命。”
朱火黄还没有说话,边上有人说话:“马原!你我有一刀之仇,这回爷要来取你的狗命!”
马原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一双吊客眼,使他记忆犹新,他冷冷地说道:“就凭尊驾这张嘴,就不配做我马原的敌人。”
话音一落,倏地一伸手,一条黑影,如飞而至。那闻林起还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自己项下一紧,不知如何竟然被对方套住了脖子。
马原说道:“闻林起!回回小店那一刀,已经是手下留情,你居然不知悔改,而今想必狗仗人势,又敢出口伤人,如果不给你一点惩罚,你恐怕这一辈子都改不了。”
说着话,手一抖,黑色套索一紧,闻林起双眼一翻,任凭他双手如何地在拉,却解不开那愈扣愈紧的绳套,人立即像一滩泥样的软成一堆。
戈易灵轻轻地叫道:“马原叔!”
马原说道:“戈姑娘!在江湖上有一句话:不要对你的敌人仁慈,因为对敌人仁慈的结果,可能就要赔上自己的生命。”
戈易灵仍然是那么轻轻地说道:“谢谢马原叔的教诲。不过,我觉得马原叔刚刚说的一句话也很对,他实在不配做你的敌人。”
马原啊了一声,笑了一笑,没有讲话,一抖手,那条黑色套索就如同灵蛇似的,一卷而回。
闻林起好不容易回过一口气,憋得哈咳得成了大醉虾,躬在地上,鼻涕口水,狼狈不堪。
笑面屠夫朱火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闻林起在地上受罪,口中啧啧有声地说道:
“这倒是没有想到,你这只草原之鹰还真的有两下。”
马原立即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见你朱大当家的,更叫我想不到的,你朱大当家的,居然会成群结队,当年那种独来独往的行径,看来已经变了。”
朱火黄冷笑说道:“没有工夫跟你闲磕牙,你既然追来了,就一并算上你一份。”
这时候,从朱火黄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矮胖、臃肿、八宇眉、努着一双眼睛,宽衣大袖,此刻绑札得紧紧的,布草鞋,一步一步走过来。
马原刚要说话,戈易灵已经越身而出。
马原没有移动身体,只是在身后说道:“戈姑娘!今天这场拼斗,关系你很重要,这些序幕你就不必插手了。”
戈易灵说道:“我只想明白事情的真象,并不是要和人拼斗”
马原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只怕容不得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对方“呀”地一声怪叫,臃肿的身体却那么灵活,一个垫步,向前一个虎跳,双手高举着雪亮的刀,迎头劈下。
戈易灵向旁边一闪身,突然对方刀锋一变,斜地里一扭腰,刀锋划着斜弧,以极快的速度,横劈过来。
戈易灵再一次塌腰,脚下用力,人向旁边横掠过去两步,就在这个时候,马原几乎是同时冲上前一步,弯刀带着光啸,斜向对方左臂。
那个矮胖子真有功力,在全力攻击的瞬间,双脚一个移动,人向前冲,倏地一个电旋回身,慑人心魄的一声“呀”
叫,手中的刀从下向上一翻,极其艰难,但是却是极其快速地,刀影翻飞,一连劈出三刀。
马原是使用弯刀的高手,他懂得对方双手使刀的长处,刀沉、力猛、全力进攻,不让对方贴身,但是,只要让他一刀得势,他就可以泼风也似地,一连贴身劈来几刀。
马原的本意是用弯刀逼开对方,抢得一瞬先机,没有料到对方的功力,高出了马原的想像,只是一个轻易地移动,便可从被动抢得主动,挥刀抢攻,快速而凌厉。
马原收敛了心神,一连退了三步,无法出手。
对方三刀落空,大出意外,但是他似乎决心不给马原喘息的机会,他的刀尖刚刚逼开马原,倏地双腕一翻,刀刃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