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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长长吐出了—口怨气,这次事多半也是出于他的怂恿与计划。
麦无名闻言略一运气,血脉畅舒如常,大概是自己饮酒不多,大概是药力尚未化开,他立刻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吞下二颗“凝神丸”。
“凝神儿”乃是“晋陀”精炼的丹药,能凝神聚气,能益元强身,它不—定能解除对方所下的毒药,但却是珍贵异常。
“‘化功散’无药可医,除去了独门解药。”苏怡昌冷冷地说:“你是枉费心机。”
“麦大哥,你真的吃下毒药了吗?”
余曼芬一脸焦急与不安。
麦无名未置是否,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余姑娘,谢谢你的好意。”
“出来吧!”
这次又轮到江宏茂的声音在响了。
“化功散”再毒,麦无名对这几个人还不在乎,他脚下动了,但是,踱到门口,立即震惊了,因为大路上站着不少的人!
他们有程计生,有谢贯基,当然没有吕天成,吕天成已经“归了阴”,应该踯蹭在“黄泉”路上了。
程计生和谢贯基二人的中间,尚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这个老者,麦无名虽然不识,可是,看气势,凭衣着,他却想象得出来,那必定就是永闽总舵的舵主余永钦!
麦无名心头感到震惊的并不是这几个人,大路的另一边还有六个人呢!而这六个人其中五个也不在他的心上,只有一个,只有那一个,再配合所有的人手令他感到头痛、感到心震了。
他们是谁?他们究竟是谁?乃是石家庄中的供奉“冰山蛤蟆”龚天佑和石家五蟹!
能不出去?就算是钢刀架在头上也得出去呀!麦无名缓步的走了出去。
“麦小云,山不转路转,我们终于又遇上了。”
龚天佑也缓步踱了过来,他一动,石家五蟹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也在动。
“不错,山不转路转。天下虽大,但谁又敢保证不在另一个地方再次相遇呢!”
“恐怕已经没有再次的机会了。”
“你要报仇?”
“只要你把翡翠玉如意给交出来,我老人家就拍拍屁股走路,倘若他们不放过你,那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了。”
龚天佑只是知道翡翠玉如意在一个麦小云的身上,但他如今又弄不清到底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反正是瞎猫碰上死老鼠,遇见的倒霉!
麦无名不屑与他多费唇舌,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而他现在根本也不想解释,遂平心静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
“我是‘踏破铁鞋’,四处在找你。”
麦无名心中动了一下说:“那药是你下的了?”
“我只能说药是我带来的。”
“你就出手吧!”
“怎么?你为了一支玉如意,难道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我说没有玉如意,你会相信?”
龚天佑水泡眼顿时一翻,他说:“既然如此,你就认命吧!”
屋内的人全都出来了,他们脸上的神色与表情各不相同,但有一样却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静静的观看着。
龚天佑“钩头”先出,然后伸手就是一掌!
麦无名身形斜飘,举手轻挥,礼尚往来的回上了一式。
探微知渐,举一反三,他心头顿时一宽,豪气也就升上来了,略一回首朝郭克民父女投过了感激的一瞥,难道是二十两纹银买来了他的性命?不,那是他的真诚、他的好心,俗语说:“好心必
有好报。”这就是了。
龚天佑是老姜,龚天佑是狡狐,他满以为对方服下了“化功散”之后,真气阻滞,功力难展,是以矫奢的一不招呼万里船帮牵制,二不支使石家五蟹试探,一下来就自己出手,只须用上三五成功力,麦无名岂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
麦无名立即踩出了“须弥步”,顿时运上了“菩提掌”,一声长啸,凌空飞起,他要速战速决,一免日长事多,二也是对方过于阴险,遂第一遭首次的发动攻击,身形其快如风,掌力其沉似山,一下子只见模糊的一片!
在场的人,人人震惊,围观的人个个色变,包括了对手“冰山蛤蟆”龚天佑也在其中。
“玉龙飞天!”
不知道是谁脱口喊出了这么一声,不是余曼芬,就是郭筱文,因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玉龙飞天,飞天玉龙,麦无名一身白衫,果然像是一条圣洁的玉龙!
玉龙下降,驾雾腾云,排山倒海,等到龚天佑惊觉过来的时候,他自卫、他应变,已经迟了,已经慢了。
虽然也勉强的,仓促的扬上了双掌,力不纯,劲不足,一声闷响起处,他跌跌撞撞的倒翻在尘埃上了。
石家五蟹同时地抽出了长剑,同时纵身掠了过来,但那只是虚声恫吓,那只是摆摆架势,他们志在救人。
麦无名仁慈,麦无名谦和,他焉会乘人之危?他焉会置人于死?虽然这危局乃是对方*成的,虽然这死亡乃是对方自找的,不然,石家五蟹护卫得了?援救得了?
龚天佑气喘如牛,龚天佑嘴角流血,他暴睁着无神的眼睛,困惑地说:“你没有喝下‘化功散’?”
麦无名并不正面回答,他淡淡地说:“我也吞下下‘凝神丸’。”
“唉!我们走吧!”
龚天佑垂头丧气,中气不继的说着。
石家五蟹两个分别搀着龚天佑的双臂,三个依旧高指着宝剑在断后,缓缓地倒退而去了。
技击之道,浩瀚似海,高耸若山,万里船帮—概人众今日看到了高山,出现了汪洋,他们个个脸色凝重,心头有惭愧、有恐惧也有不安,尤其是江宏茂和苏怡昌,这两个心术不正的人!
“多谢各位大义。”
麦无名双掌微抱,也转身走了,他这句话是针对着郭克民父女二人所说的,不该嘛?
“麦大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余曼芬还是一个大孩子,她胸无心机,童心尤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矫柔、从不掩饰,也不管别人心里会是怎么个想法,因此有人起了误会。
麦无名停步笑笑说:“余姑娘,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人生聚散,犹如浮萍,风吹水涟,也许彼此又会见面,也许嗣后永远不逢,半看天时,半靠人为,不是么?我们昨天刚刚别过,今天在此地又相见了。不过我心中会记得你这个小妹妹的。”他歇了一下又说:“后会有期。”
他走了,扬长的走了。
“后会有期。”
余曼芬只是怔怔的、怔怔的,声音播在心扉里,声音咽在咽喉中……
余永钦心头感到沉重异常,是他的定力不坚,受到了龚天佑的蛊惑,是他的耳根太软,听信了属下们的意见,幸好对方并未指责、并未追究,他歉疚地望着“麦小云”离去,竟然未曾说上一句话。
麦无名的身形模糊了、看不清了,余曼芬慢慢的挨近了郭筱文的身旁,悄悄地说:“大姐,他的药丸果真有这么灵么?”
郭筱文的螓首却凑得更近,声音也抑得更低。
“我没有将‘化功散’倒放在酒壶中。”
这个好姑娘,好心果真有好报。她以后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夫婿姜致远,是“黄山派”门下的子弟,是麦小云深交的朋友……
万里船帮不全是穷凶极恶之辈,有良知的人也不在少数哩!
“凝立在大江旁,轻轻的叩波涛,浪涛你涌白天边来,可曾有邂逅了他?”
“徘徊在夕阳里,默默的询彩霞,彩霞请为我传心音,说有人等候着他!”
晨羲中,暮色里,身形对对,俪影双双,他们是诗中人?书内仙?比翼鸟?鲽鲽鱼?……
对的,这两个人是诗中人;对的,这两个人是书内仙;不对,这两个人不能称为比翼鸟;不对,这两个人也绝非鲽鲽鱼,她们乃是沈氏姐妹,她们乃是“黑白双娇”!
麦小云、麦无名,这两个姓麦的人—去杳如黄鹤,渺无音汛,因此,这对姐妹经常的问白云、经常的询夕阳、经常的托流水、经常的央晚霞……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悉情重,端庄的沈如娴,如今更加的文静了,活泼的沈如婉,如今也变得温婉多了。
“姐,我们再出去走走好吗?”
沈如婉轻轻的问。
“找他们?”
沈如娴淡淡的反问着。
“我未敢否认。”沈如婉继续说:“但也是去散心、邀游、行侠、仗义。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岑寂了好—会,好一会的气氛,令人沉闷、令人窒息。
“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动身。”
沈如娴终于开口答应了。
一抹笑意浮上了沈如婉的嘴角,一丝喜气跳上了沈如婉的眉梢,多么的艰辛呀!多么的难得呵。这只是现在,从前,银铃总是散发在她的四周,笑语永远悬挂在她的口旁……
俪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