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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厌吗?”他问,一脸受伤的神色。
我的心顿时尖锐的揪疼。
“不是的。”
“那是,你怕?”
我想了想,终于坚定地开口:“不怕。”
他笑了。依然是纯净得好比轻盈的羽毛,那样羽毛一般的笑容,仿佛可以随着风抖动着每一根细腻的羽枝,迎风招展着翩翩起舞,我竟会觉得自己在他的笑容里面慌张。
同他相比,原来,我是那么的污秽,那么的肮脏,那么的不堪。
我用力摇了摇头,把所有扰乱自己的思绪全部驱走,然后,我冲着他抬起了手,尽管,我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天知道,我夏忽尔这么多年以来是第一次如此的主动。
他仿佛可以看懂我的意思,随后拿起机车上唯一的一个安全帽丢给了我,我一把接住。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安全帽,很明显,这一定是他前任女朋友的专署物。
只是,有传言说,他的前任女朋友已经死了,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我戴上了那个安全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紧张地问他:
“那你的安全帽呢?”
“没有。”
“嗯?那怎么行?”我疑惑。
他不再说话,而是套上了机车的专用皮制手套,职业赛车手一般的跨到了驾驶座上面,我顿时觉得他很酷。他侧了侧脸,对坐在身后的我扬声道:“你抱紧我,只管祈祷吧。”
“祈祷?为什么要祈祷?”我问。
“嗯,我很久没载过人了,要是摔死了,还请多多原谅哦!”他笑。
天哪,他有病吧?居然会说出那么愚蠢的话,要是真的死了,我还怎么原谅他?
PART 1 夏忽尔(下)(10)
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对我这么周到体贴地说这些话,我顿时感到很温暖很温暖,非常的温暖。
我迟疑地伸出双手,靠近了他的腰,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会觉得,就是摔死了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我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顺着左脸颊的燕尾蝶胎记,一直滴落到了戚陌染的衣服上。
晕染开来。
我不知道他会带我去什么地方,此刻,无所谓了。
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真的。
就这样一路冲下去吧。
一路。
一直。
在无限漫长的夕阳之光里。
在无限漫长的温暖温度里。
是的。就算是卑微的乞丐,我也想要去争取选择的权利。
'16
其实,我的脑海里面,仍然残留着十年前被折断的时光。
对,十年前,当我还认为我自己一如林眠舒张口闭口的那个“全世界最漂亮的夏忽尔”的时候,我所有的人生与时光都是粉红色的。我会在开满山茶花的院落里面欢快的玩耍,我也会唱歌给林眠舒听跳舞给林眠舒看。知了会在乡下的老榆树上叫个不停,那种声音听起来让我感觉无比的幸福。哦,是的,那段时光,幸福美好得让我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泪。只是,当时唯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林眠舒从不让我走出院落一步,她不让我和外面世界的任何人接触,每次我吵着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她都会冲我发火。所以,为了避免林眠舒生气,我只好打消了走出院落的念头。于是我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夏锦声会从城里开车到乡下来看我。那个时候,我每天都会画好多好多的画,上面虽然全部都是七扭八歪的抽象人物,丑得实在可以,可是,那却充满了我对夏锦声的爱。
我画的全部都是夏锦声,英俊的、年轻的、温文如玉的,我的爸爸夏锦声。
虽然我从未说出口,可是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我亲爱的爸爸,我亲爱的夏锦声,他却从没抱过我,也从未吻过我,他连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别扭与无奈。现在,我知道他那样看着我想要说的是什么。
——夏忽尔,是我无能,生出你这种左脸颊上长着怪东西的女儿。
我回忆着他的眼神,猜想着,那句话应该就是他想要对我表达的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那些完全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夏忽尔,现在的我,正和一个叫做戚陌染的男生并肩坐在大桥河岸高高的石坝上面,望着幽蓝幽蓝的河水被凉风吹得涟漪徐徐,头顶上缓缓地掠过斑斓的霞光,银红色相间的机车就那样倾倒在石坝旁的草丛里面,静静地被夕阳镀上了可以刺伤眼的血红。
我抱着怀里的粉红色安全帽,眯着眼睛望着远处一辆又一辆呼啸而过的电车。
一辆连接着一辆,仿佛是一种永无止息的穿梭与过往。
“你时常这样走神吗?”身旁的戚陌染看着我,像个孩子一般,用那种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的语气问。
我转头看向他,夕阳给他的全身镶上了耀眼的金边,金黄色的睫毛在风中快速地眨动,真是很好看。
原来,这个世界上可以有这么漂亮但却那么不幸的疯子。
“没有,难道我走神了吗?”我学着他的口吻反问。
他看着我笑,不回答。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丹凤眼,又细又长,染满了夕阳赐予的血红色的炫目光彩。他抬起手,指了指河岸对面的马路,轻声问:“从这边开始,以对面为终点,斑马线有几条,你数过吗?”
我愣了一小下,真奇妙,他竟然和楚瑾一样问了我相同的问题,这种巧合简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17条。”我回忆着楚瑾曾经告诉过我的答案回答。
“不,你错了。”他念叨着,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是18条。”
“为什么?不是17条吗?”我奇怪地问。
PART 1 夏忽尔(下)(11)
不会吧,我不可能把楚瑾告诉过我的答案记错的。而且,我还清楚地记得,楚瑾说过,17条的斑马线,那是一个命数,尽管我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可是我相信楚瑾绝对不会告诉我错误的答案的。
戚陌染迟疑了一下,用那双忧郁的眼睛望着河岸对面的马路,声音模糊得有如梦魇,甚至像是在开玩笑。
“因为有人死在了那里,她从对面的大楼上掉了下来,摔死在了最后一条斑马线的旁边,所以斑马线就从17条变成了18条。”
我一惊,顿时被他的话吓住,全身上下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急忙上去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的天,我这才发现,我居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动作。
他也有些吃惊地回应着我此刻面红耳赤的表情,随后轻轻拿开我的手,微笑着说:“我没有胡说,真的没有,真的。”
我皱眉,不知道该选择相信他还是不相信,只是安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因为……”他继续说,“死在那里的人,是我的女朋友哦。”
顿时,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沉静而又温吞的目光却柔和淡定地停留在我的瞳孔深处,那么平稳深沉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毫不在意。
——死在那里的人,是我的女朋友哦。
那么轻松的语调,开什么玩笑!
耳膜深处仍旧回响着他那句极度震撼的话,我出神地望着戚陌染,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悲凉感。哦,是的,此刻,我竟然会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怜,可是我却连一句安慰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或者,他同我一样,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同情,因为,那些埋藏在内心最隐秘的创伤,一旦被加以同情的色彩,就会开始腐烂,变得不堪,于是会被所有人逐渐遗忘,直至连你自己都无法将它记起。
那样,反而会变得更加可怜,不是吗?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微微勾动了一下嘴角,笑得模糊,“我并不需要同情的。”
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没有同情你。”
“——谢谢。”
当他将“谢谢”这两个普通无异的字眼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的泪水竟然情不自禁地开始在眼眶里面堆积了起来。
眼圈附近是又苦又涩的痛楚,一寸一寸侵蚀着我的视线。
上帝作证,我从未同情过戚陌染,真的从未。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时候,一阵温热的风突然从我的左脸颊旁拂过,大片大片的发丝飞扬在了眼前,缠绵着金色的夕阳交错在一起,左脸颊上的红色燕尾蝶胎记顿时浮现在了戚陌染的瞳孔里。
我顿时一惊,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抬手,想要捂住左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