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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妈,我疼。”
我呜咽地叫道。
胸腔里面,有不知名的东西在一点一滴地蹦碎,碎成一千片,碎成一万片,碎成再也看不见。
你粉碎了我高如青山的梦,就像捏死一只臭虫般易如反掌。
不曾惋惜。
不曾驻留。
'10
我无数次问过自己,问过林眠舒: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当我第一次被骂是丑八怪的时候,当我第一次被全班同学追着赶着欺负的时候,当我第一次被所有女生像躲瘟疫一样躲避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很难过。
我伤心极了,我生不如死。
十六年来,还差一个月就满十七岁的我的十六年来,我没有朋友,我没有恋人,我没有父亲。我有的,就只是一个残缺的身体,残缺的脸,以及残缺的母爱。
是的,是残缺的母爱,不是完整的母爱。在我小的时候,我曾经目睹过林眠舒想要自杀的过程。她握着一瓶安眠药,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她的手旁放着一张已经被签字画押的离婚协议书,以及另一张X光片,那是证明我左脸颊上的胎记会逐渐压迫住视神经,导致我最终失明的X光片。她没有注意到年幼的我,她只是颤抖着,拧开了安眠药的瓶子,无数颗白色的药粒从她的手中滚落到了地上,吧嗒吧嗒地蹦跳着,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她扑倒在桌子上无声的抽泣,纤弱的肩膀在无助地起伏。而当时就站在门口的我,看到她那样痛苦地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我,咬紧了嘴唇,直到泪水流淌进了嘴角,吃出了咸涩的味道。
我恨夏锦声。
我恨这块胎记。
我更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我生来就是长着怪异东西的孩子,夏锦声就不会承受周围人的眼神与议论,他就不会去外面找女人,他更不会伤害林眠舒。
所以,这么看来,真的是我做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该出生,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我更不该这么厚颜无耻的继续苟活。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接受我,我在拖累林眠舒。
我认错了,这样可以了吗?
或者,我干脆,死了算了。
现在,我的脑子里面想的全部都是这些事情,我在检讨自己的人生是否有必要进行下去。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是一阵冰凉。冰袋敷在我的头顶,凉入骨髓。我吃力地转头一看,看到林眠舒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蛋花粥向我走过来。
PART 1 夏忽尔(中)(9)
她看到我醒了,松了一口气:“忽尔,感觉怎么样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发现自己竟然回家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地问。
“你打电话给我,我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你的哭声,你喊疼,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跑到你的学校去找你,我刚刚走进学校的走廊,竟然看到你昏倒在了医务室那里,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
噢,原来如此。
我竟然都不记得了。看来,我真的是被那块砖头给砸傻了。
“忽尔,妈问你,你头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看向林眠舒,摇了摇头。
“夏忽尔,你头上有伤,你是不是又被同学欺负?告诉妈,是不是?”林眠舒用一种极度悲伤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我知道她非常担心,她已经对我被欺负的事情产生了恐惧的抵触。
因为,就算我是所有人眼里的“丑八怪”,可是在林眠舒的心里,我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夏忽尔”。
“没有,妈。”我冲她摇头。
“那为什么你的额头会有伤?那为什么你在电话里喊疼?”她仍旧不相信,表情更加紧张起来。
“不小心撞到的。”我随便编了个理由。
“在哪里撞到的?妈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没事。”我固执地摇头,又说,“真的没事。”
天地良心,我疼得真的不是额头那里。
不是那里疼,真的不是那里疼。
林眠舒拉起我的手,用那种乞求似的眼神紧紧地握着,连声音都在颤抖,说:“忽尔,转学吧,妈给你办转学手续好吗?”
我摇头。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圆了眼睛,忽然苦笑:“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转?”
“不转。”我说,“我没被欺负,我很好。”
她哭了。
在我说出“我没被欺负,我很好”这句话之后,她就低下头,迅速地捂住脸哭了出来。
无声的抽泣着。
就如同她当年拿着那瓶安眠药准备结束一切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我便如她。
我的眼泪也跟着慢慢流下来。我把头扭向了一边,然后用力地抬手擦掉。夏忽尔,你真是无能,你总是让林眠舒陪同你一起活在痛苦与卑微的阴影下,其他的,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才是废物!
夏忽尔,你才是天底下,最无能的废物。
很快的,林眠舒吸了吸鼻子,她胡乱地迅速擦干脸上的眼泪,从我的身旁站了起来,背对着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把蛋花粥趁热喝了吧,我出去给你买药水,把额头上的伤消消毒。”
我点头,冲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见。
我看着她套上了那件她唯一仅有的风衣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就走出了家门。
一阵凉风从门外吹进了我的脖子里面。
我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放在床头柜上面的蛋花粥,静静地,它还在冒着袅袅的热气。
我端了过来,舀了一小口放进了嘴里,好吃。
我其实很想告诉林眠舒,我额头上的伤,真的不是被欺负所留下来的,完全是我自愿的,因为我傻,所以我自愿替一个根本就瞧不起我的男生流血。可是我不能说,说了就变成了不可推卸的麻烦。
楚瑾,你看,你是多么的伟大,你居然能够让这么自卑的夏忽尔为了你而冲进人群,为了你而让她最爱的林眠舒哭得那么可怜。然而,楚瑾,你却对我说,我左脸颊上的胎记让你那么的不舒服。
我已经,没有勇气了。
没有再去仰望你的勇气了。
我抿紧了嘴角,决定不再去想楚瑾的名字,不再去想楚瑾的一切。
慢慢地吃完了蛋花粥,我掀开了被子,打算把碗拿到厨房里面去清洗。但是,就在我的脚刚刚踏到地板上的时候,我突然就感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确切地说,是一瞬的盲,我的眼前,竟然什么都看不见。 PART 1 夏忽尔(中)(10)
我迅速地摇了摇头,渐渐地,我的视线开始恢复了清晰,一点一滴的,房间里面的景物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眼底。
大概是起身起的急了吧,我这样的自我安慰。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正巧看到挂在墙壁上的镜子里面映出了我的脸。好久都没有在镜子中好好地看自己了。长长的头发,又瘦又小的脸,毫无光泽,惨白得像是刚刚从监狱里面释放的囚犯。双眼皮,小眼睛,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而显得通红浮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经过了很大的思想斗争,我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镜子里面,映出的我左脸颊上的红色胎记。
几乎占据了整个左脸的大小,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只想要冲破黑暗的燕尾蝶。
默默地,我的手抚上了那块胎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镜子里面,我似乎看到,左脸颊上的胎记仿佛变大了一些,在我的左眼角旁开始蔓延。
仿佛即将飞走。
仿佛不愿停留。
时间的齿轮开始慢慢地转动,就像是曾经的预言,我终将离去,纵使悲伤但却自由。
'11
我是想要远离楚瑾的。想把他彻底的从我的记忆中抹得一干二净,虽然我与他之间只是短暂的相遇甚至都还来不及告诉他我的名字,可是他却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情窦初开。
原来,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如此、简单。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的预感还是准确无误的。
第二天早上,我头上的白色绷带已经被林眠舒换上了小面积的纱布。我依旧是保持着惯用的低头姿势,用头发遮挡住左脸颊走进了学校。当我刚刚迈进教室门槛的时候,就看到柯笑站在讲台上不知在往黑板上面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今天戴了很大的耳环,银色的,就像是在乡下栓牛用的铁环一样。每次一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