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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四章 中元节(1)
说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便停住了,本来要接着发挥说些象征意义中心思想什么的也都按下了。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偏偏让我当四阿哥、十三阿哥的面读到这首诗?
四阿哥略皱一皱眉,向三阿哥道:〃这诗是谁选送的?〃
三阿哥沉吟不语,似甚为难。
大阿哥道:〃老四你刚回京,怪不得不知道,这诗是太子的大世子弘皙看中,广东十三行的事全经他手,现管。要是古体诗,咱们一百首也不难,但昨儿已报了皇上有英吉利诗呈上,这溜溜急的怎么换呢?〃
此话一出,事涉太子爷,各人都不好表态。
我灵机一动,想起从前乘地铁时常在车厢上看到的一则英语名诗,遂小心翼翼地道:〃敢问大千岁的意思,若是现有一则英文诗换上,妨不妨碍?〃
大千岁还未说话,三阿哥先奇道:〃你有?〃
我看一眼四阿哥,四阿哥微微点头,〃你说。〃
我回忆一下,朗声背道: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三阿哥听了,细细咀嚼片刻,拍手笑道:〃好诗,好诗,又如何解法?〃
我正等着他这话,顺口接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把无限握在你的手掌,永恒在刹那间收藏。〃
这话一出口,连四阿哥也合掌赞道:〃我佛拈花一笑曰,佛体本无为,迷情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没想到英吉利人做的诗里也有这番见识。〃
十三阿哥接道:〃那是玉莹译得好,刚才我听她原文也依稀觉出这味,但要我说,就说不到她这般好,虽是白话,意境微妙之处并不稍减,真正难得。〃
三阿哥扬首向上,并不发声,只唇角微微歙动,山羊胡子不住摆荡,像在默默背诗的样子。
大阿哥却道:〃我一听老四念佛就头疼,我与佛无缘,老三你也没有吧?〃说着,他一手拉了三阿哥大步出院去。
四阿哥垂首默默一笑,旋又敛去,趋步送出全礼。
十三阿哥跟在后头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扭头望我。
我正瞧着四阿哥的背影出神,待留意到他的动作再转目同他对上时,其面上已无任何波澜。
我跟他的对视足有三秒,而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全部呼吸都被他那双黑滇滇的眸子夺走。
欲辩,却忘言。
第四章
中元节
不知我走的什么歹运,误闯怡性斋之事竟也就给我这么胡混过去,四阿哥不仅没再追究,反而当天就安排我住入怡性斋所在跨院的东间,准我书房行走,理经整卷,随供调问。
虽然四阿哥没给我指派侍女,但因我未被受罚的缘故,连带戴铎那〃领二十板子、罚六个月钱粮〃的惩处也降至十板子,其他的也一并不予深究。
据说四阿哥从来说一不二,就这样已是终年难得一见的开恩了,因此戴铎非但不记恨我,还将我的日常起居打点得一丝不差。我又从他那听说,我大哥年希尧正好在我回京前一个月被放了外任,而年家家宅里大夫人又是个刻薄性儿,一向同我不睦,因此四阿哥打算等年希尧年底完差回来再送我回去。
我理它那么多,反正有人管我饭饱就行,都是寄人篱下,在四贝勒府蹭饭也没什么区别。
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那天去畅春园面圣,就领了户部的一个大差事回来。怡性斋本是四贝勒府的大书房,四阿哥晨起后,除入宫向皇上请早安、晚安之外,都在大书房中活动。
大书房配备的人通常有十多名,但这番加了两倍还多,戴铎掌文书不变,单单文墨上就有六人,三人一班,一天倒两班。我就是一整理文案归档的,手下有一个小苏拉随时使唤着还忙不过来,几次差点出纰漏,多亏戴铎提点,才没当着四阿哥的面出事。
这倒不是我愚笨,实在是要记的事情太多,单说贝勒府里这本府家奴来来往往的,在王府中的称呼就多种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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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四章 中元节(2)
佣人有几种,各头目叫做〃博什户〃,杂役有的叫〃苏拉〃,上了年纪的叫〃披甲的〃。此外还有〃关防院〃内妇差、陪奉、看妈、精奇、嬷嬷、陪房、水上等,甚至还有当过满教女巫叫〃萨玛太太〃的。而丫环的人数更不少,客套点叫〃姑娘〃,反之便叫〃使唤丫头〃。凡此种种,都是我闻所未闻的,但却是平日大家口中的高频词汇,一个听不懂,就得闹笑话,且各级有各级的礼节应酬,万万不能弄混引自《王府生活实录》作者:金寄水。
不分古代现代,没有懒觉好睡的日子绝对是痛苦的,但我要诉苦,还有比我更苦的呢:贝勒府除大书房,还有小书房,那是四阿哥的世子和格格们读书的地方。
真是没有看不到,只有想不到。
这些世子格格也算发育中的金枝玉叶吧?嘿,他们要是到了现代,一定会高兴得不行!
他们幼年时期就要开始学习,而且极其艰苦:每天一到钟点,必须始终在砖炕上正襟危坐,开始听讲、朗诵课文、背诵课文、以及读诗作诗、读文作文、写蝇头小楷、临碑帖……除了大小解之外,想缓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而四阿哥他们有个十项全能老爹康熙爷,小时候过的日子定然更苦,想来我这点折磨,在他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晒罢。
我在大书房住下后,还是换回男装,为的是出入方便,反正我身形瘦削,并不打眼。
贝勒府每天两餐主食,贝勒爷、兄弟和老师,在外书房开饭;内眷在万福阁后厦儿开饭。内由太监〃打发〃,外由随侍料理。每日正午和晚六时左右,分开两拨儿。
而我不算外,也不算内,到时辰自有食盒送过来。
至于每晨的早点,是由专人购买吊炉马蹄、麻酱及各种烧饼和油炸果,分与各房,从不换样,也短不了我的份儿。
可惜我过了刚开头的新鲜劲儿,就觉得这早点太不够味,经常分给下面的小苏拉们,结果忙一天下来营养跟不上,动辄眼冒金星走路乱撞书架,手上腿上出几个乌青块是家常便饭。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宁可在这儿过被四阿哥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的书房生涯,总比到内院去面对那群妻妾丫头婆子要强。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一现代主义灵魂,不去跟她们争那女主角,进贝勒府的第一天就曾险些栽了跟头,我对此的感想是:谢谢,谢谢,比较恐怖。
北京有句俗谚〃立了秋,把扇丢〃,即使余暑未消,〃秋老虎〃也吓不倒人。四阿哥素性恶热贪凉,这样的天气,他的脾气仿佛无形中也小了,何况一连忙了多日,户部的事情已经理出头绪,经此一来,压在我们下头人肩上的压力便轻了不少。别人也还罢了,我是〃阿弥陀佛〃满口念经,得空便倒,偷懒睡觉。
这日正好四阿哥一早出门去了太子爷的毓庆宫没回来,我手上亦无事,吃了中饭便打发小苏拉课外活动去,自己掩了门歪在临时搭的〃躺椅〃上睡了一觉,醒来便抽了本书一面翻看一面转笔玩儿。
这笔是戴铎派人送过来贺莲青笔铺的新毛笔,四阿哥的怡性斋中处处布置淡雅,案头陈设,多属文玩,架上图书,无非古籍。耳濡目染久了,我对白折子的质量好坏、元书纸的粗细、松烟墨与油烟墨的区别、毛笔的优劣等等也能稍微辨认一二。只可叹我至今一手毛笔字写的……用四阿哥的话说就是〃鬼看了也要哭起来〃。
想起他说这话时皱眉摇头的模样,我就一阵好玩。于是书也没心看了,起身到书案前取张写了一半的废纸,翻过一面,在空白处提笔蘸墨描上一副人像,是漫画版的四阿哥,靠我以前在少年宫学的那点素描底子,画出来还真有点像他,我越看越乐,捉笔又在一旁歪歪扭扭地提了几个字:难得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