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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和小心地把只比她的手大一丁点的桔黄色小猫托到掌心,端到郑谐面前,郑谐向后退了一大步。
“不要怕嘛,小宝还不到两个月大,不会咬人的。是不是很漂亮?”和和献宝一般。
“小宝?”郑谐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呀,和和深感自己记性太差。郑谐咬牙的表情令她隐约地记起,郑谐以前似乎有个小名就叫“小宝”,不过也不知这名字犯了他的什么忌讳,总之后来他想方设法地将这有损他气质的小名儿成功地淹没于历史之中,于是据说大约从他七八岁以后,就没人再提他的这名字了。
这可怨不得筱和和记性不好,郑谐七八岁时,她才多小啊。但她还是很善解人意地跟郑谐商量:“要不,叫它小小宝?”
“就叫‘小宝’好了。”郑谐强装大度地说。“让它离我远点!”当猫小宝差点伸舌头舔一口郑谐的手时,他的嘴唇都有点白了。
郑谐回到几步之外自己的家。
本来他是想在和和那边呆上一上午的,因为和和的家乱归乱,但是很舒心,满眼都是明亮又柔和的色彩,满地都是柔软的坐垫和靠垫,随便伸手一捞,都能捞到有趣的东西,非常适合休闲。但既然突然窜出一只猫小宝,而和和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决定还是撤离的好。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郑谐非常讨厌下雨天,一下雨他心情就不好,其恶劣程度与雨势成正比。
本来今天该回去拜见老爷子,所以他把所有的事务都推了,但老郑同志自己有事,郑谐的行程只好取消,于是有些百无聊赖。
郑谐自己都承认,他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虽然似乎样样精通,却没有一样是自己喜好的,做事又非常有计划性和条理性,一旦计划被打乱,就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他把地板拖了一遍。他记得和和说每周日有钟点工过来打扫,不过此时他无事可做。又到处转着看了一下,虽然和和自己把家弄得很邋遢,却把他这里打理得很干净整齐,其实他这边什么都没有,的确也没什么可以弄乱的。
然后他坐下来看电视。频道换来换去,除了奥运会,就是无聊的电视剧,实在没什么兴致。他锁定一个妇女购物频道看了二十分钟,觉得自己无聊到极点了,还不如到公司去看文件,但看了看窗外湿漉漉的一片天地,很快打消了念头,又开始换台。最后终于发现有个频道在播83版的《射雕英雄传》,他终于安定了下来。
郑谐看了很久的电视,看得很专注。后来门轻轻地响起来,三下,停很久,又三下,像鬼鬼祟祟的暗号,也像小猫的爪子在门上挠一般,除了筱和和,没有别人。
“你不是有钥匙?自己开吧。”郑谐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外说,懒得动。
门果然开了,筱和和先把上半身侧进来,探头探脑。
郑谐喊住她:“等等,你的猫禁止入内。”
“没,它睡了。它才不稀罕你这个阴森森冷冰冰的家呢。”
筱和和趿拉着拖鞋踱进来,抱着一只玻璃瓶子,腋下夹着大本子。
“那你来干嘛?”
“天太热啊,你这里开着空调嘛。”
“筱和和,你进步不小啊,什么时候这么有节俭意识了。”
“现在整天都拉闸限电,工厂都没法正常开工了。这么严峻的用电形势,我却自己为了享受呼呼地吹着冷风,心里多过意不去呀。不过到你这里蹭冷气没关系,反正是你开的。”筱和和边解释着边大摇大摆地把自己丢进郑谐那软得像摇篮一样的皮质单人沙发里。她身材小小,几乎把自己埋进去。
“谐哥哥啊,你这个又昂贵又有品味的家,只有这几只沙发还比较有人情味。改天你若要把这房子送人,记得把这几只沙发留给我吧。”
“我为什么要把这房子送人?”
“万一你想打发你的哪位难缠的女朋友……”
正捏着遥控器的郑谐把电视音量一下子调到老大,瞬间盖住了筱和和的声音。
被突如其来的大声音吓到的筱和和立即捂住了耳朵,同时也闭了嘴。她记性真糟,竟又忘记了,这种天气郑谐总是很不可理喻,行为非常反常的。瞧,刚才帮她收拾厨房,现在又连玩笑都开不起。
更年期!
她在心里腹诽了他一句,面上却朝他灿然地笑笑:“你要不要喝柚子茶?我自己做的。”
郑谐瞥了她一眼,没作声,但把电视音量又重新调小了。
筱和和讪讪地抱着瓶子自己吞了几大口,将拖鞋踢出老远,把双腿都卷到沙发上来,摊开自己的素描本子开始继续完成她的工作。
她才画了几笔,手在空中顿了顿,想了想,把本子轻轻放到一边,光着脚去分别捡回刚才踢出一两米远的两只鞋,很整齐地摆到沙发下面,又坐回刚才的姿势,重新拿起素描本和笔。
她用眼角的余光瞅了一眼郑谐。郑谐很专心地盯着电视屏幕,根本没看她。
9…你该有个女朋友了
谈朋友这回事要讲个天时地利人和。
筱和和在郑谐的沙发上弓着身子曲着腿,用铅笔画一组形态各异的小猫。
她学的是美术专业,做的工作是平面设计,很对口。因为没太多的进取心,又遇上一个很有人情味的老板,所以并不辛苦,有很多的空闲时间,间或还可以赚点外快,比如现在。
郑谐的这组沙发真是舒服,非常符合人体力学,像大摇篮一样正好可以容纳她。她一边琢磨着等郑谐不在家时,是到这边来享受这个沙发好呢,还是偷着搬一只到自己家去比较好,一边斜瞄坐在旁边另一只沙发上的郑谐。
郑谐的姿态也不再像平时那样一本正经,懒懒地半躺着,枕着自己一只胳膊,一只脚蹬在沙发前的矮桌上,眼睛半阖着,似睡非睡,很颓的样子。
她灵机一动,悄悄地把身子转了三十度,翻开新的一页,迅速地把郑谐的那副颓废又有型的姿态勾勒下来,又在旁边照着那动作画了一只正在看电视的猫。她非常满意这个新造型。
她的任务是画一组十二只有气质的猫,刚才正灵感枯竭呢,倒是忘记眼前有一个现成的气质标本可以给她作参考。和和琢磨着,怎样能骗郑谐再换个动作给她临摹另一只小猫,却发现郑谐似乎朝她的本子瞥过来,她迅速合上速描簿,抬头向他假笑。
郑谐讨厌猫,若是看到她公然跑到他的地盘上来画猫已经会很恼了,如果再发现她还照着他的样子画成猫,那他铁定要找她的麻烦了。所以,绝不能让他看见。
关于郑谐怕猫,这是个不多人知道的秘密,大家顶多知道他不喜欢猫而已,见到猫立即避到三米之外。再多心些的,会猜他大概对猫过敏。
毕竟,郑谐一直是“勇敢”的代名词。他上高中时有一回被困在失火的教室里,在众目睽睽下沿着窗户从四楼爬到二楼后轻轻巧巧地从四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就在去年他们一堆人去探险爬山,遇上像两根手指一样粗的蛇,郑谐面不改色地在女子们的尖叫声里一把捏住蛇的七寸把它扔下山崖。
所以,谁能相信,他竟然怕猫,而且连不足两个月的小猫咪都怕呢?简直要笑死人了。
郑谐早就察觉到筱和和在鬼头鬼脑地研究他,又遮了她的画不让他看,一脸心虚状,想来是没干好事。
和和只穿了宽肩带的麻质印花小背心和牛仔短裤,曲着一只腿缩在沙发里。他一直觉得和和虽然瘦,但是并不算矮,如今才发觉,她长得真是十分的小,小鼻子小嘴,细胳膊细腿,手和脚也比正常女子小一个尺码,而且腿和脚都非常的白,白到几乎刺眼,大约因为她夏日都只穿牛仔长裤和运动鞋,没机会见到阳光。此刻她正把身子七扭八歪地折在沙发里,甚不端庄;另一只脚搭在沙发扶手上晃呀晃,晃得他犯晕。
郑谐扭头看了她的脚一秒钟,没说话,又收回眼。和和立即极配合地把脚收回去拢成淑女状,撇撇嘴:“这里又没别人。”
郑谐还没发话,和和又先发制人:“又是这部老掉牙的戏,你都看一百遍了。”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其实张大胡子那一部,比这个时尚多了。这一部看着多土气。”
“小孩子懂什么?”
“只有老人家们才抱着老东西不放。” 见郑谐不理她,觉得甚无趣,放了画本探身推他:“看奥运会吧,你怎么这么跟时代脱节啊。”
“我向来只要结果,过程不看也罢。”郑谐向侧斜了斜,成功将自己退到和和的魔